第11章 交谈


莱斯特顺着时郁的目光看去,道:

        “那位是沃尔什家族的旁支,特里·沃尔什阁下。还有他的雌君,尤利尔,一个军雌。”

        他以为时郁是被军雌出众的样貌吸引:“怎么样,尤利尔还挺出名的,比那些讨厌的雌子好看多了,像个亚雌。”

        ·

        准点的钟声响起,宴会在悦耳古雅的乐声中开始,灯火辉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酒色的浮华。

        作为宴会上最受关注的雄子之一,时郁身边被团团围住,好奇的雄子询问他:

        “时郁阁下,矿星是什么样子的?”

        根据星尘伪造的各种记录,时郁是二十七年前,因为星兽攻击流落矿星的雄子,他的雄父雌父已经遇难。

        二十多年前,星兽第一次出现在虫族面前,将虫族杀了个措手不及,当时,确实有很多进行星际旅行的虫族因为星兽入侵不幸遇难。

        虫族和中央系统都接受了时郁的假身份。

        发言虫是兰登家族旁支的一个雄子,琼斯·兰登,年纪不大,看起来二十出头。

        时郁微笑回复道他:“很特殊的地方,暗无天日,没有休息的时间,只有时时刻刻都在劳作才能艰难维生,好多雌子和亚雌因为过度的劳动,疾病缠身,往往会在三四十岁过早地死去。”

        这是星网上一搜就能得到的信息。

        矿星最初是颗监狱星,上面都是被流放的雌子和亚雌,后来监狱星上探查出丰富的瓦伦石矿产,所有的罪雌都不得不变成矿民,不分昼夜地为虫族挖掘矿产,透支身体的劳作,再加上瓦伦原石未经处理的辐射,这些矿民往往多病早衰,一生被痛苦折磨。

        “天呐!那你可真惨呀!”琼斯瞪大了眼睛,就像刚刚走出象牙塔的纯洁公主,不可置信地见识到人间的无数丑恶。

        “比我更惨的是那些雌子和亚雌,作为雄子,我拥有优待,过得比他们好多了。”时郁道。

        “哦,那是当然,他们不可能对雄子不敬。时郁阁下,你没事就好。”琼斯恍然大悟,失去兴趣,比起这些雌子遭受的残酷的现实,他对刺激的娱乐更感兴趣,说完,他端起一杯酒,询问时郁,“时郁阁下,你要试试吗?味道还不错。”

        “不用了,谢谢你,琼斯阁下。”

        “哈哈,时郁阁下,以前没喝过酒吧?你现在看起就像个严肃的老古板。”格雷特·沃尔什自来熟地想要拍拍时郁的肩膀,被时郁躲开了。

        “格雷特阁下说笑了。”

        格雷特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心道,这个时郁是真不识趣。

        他脸上却乐呵呵地笑,看起来亲切极了:“别那么紧张嘛,时郁阁下第一次参加宴会?”

        明知故问,时郁的履历上明明白白,矿星哪来的宴会?

        “是的,阁下。”回答时,时郁看向大厅落地窗外的花园,明暗交织,影影绰绰。

        希瑞尔还未回来,是被什么事缠住了吗?

        热闹的宴会,围拥的人群都让他非常不自在,社交真的比和星兽厮杀难多了,时郁上一次参加宴会还是老师的家宴,气氛和谐其乐融融,但现在,这里,这些各怀心思又傲慢自大的雄子,言语中刺鼻的狂妄,叫他无比想要出去透透气。

        好在这些雄子马上对时郁失去兴趣,自顾自聊起来。

        他们围在一起会讨论什么呢?先是口若悬河地谈论国家大事,然后再到任凭他们指手画脚的雌子和亚雌。

        “真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能彻底结束,一想到这些凶恶的星兽对我们的星球和民众做的事情,我就难以安眠。”格雷特叹了口气。

        “格雷特阁下,你真是太善良了!”琼斯赞叹道。

        时郁不由得看了格雷特一眼,只见那张养尊处优的脸上满是悲天悯人,忧国忧民。

        不知道的,还以为格雷特就是边境的驻军呢。

        “我只是担忧……”格雷特又叹了口气,他又端了杯酒。

        莱斯特插入话题:“全怪那些不作为的军雌,都是吃白饭的废物吗?每年拨那么多款,到现在都没把星兽消灭。”

        虫皇在上!这些玩忽职守的军雌什么时候能够好好地保卫这个国家?莱斯特非常不满,这些军雌的偷懒,都是对虫皇的大不敬!

        虫皇赋予他们保卫虫族的神圣使命,这些军雌怎么能这么废物,连星兽都打不赢。

        废物!都是废物!

        “就是!就该好好惩罚他们。”琼斯附和道。

        “军雌长得又丑,还有虫纹,生育能力也很低,唯一的用处就是打仗,现在居然连仗都打不好,唉。”

        时郁皱起眉头。

        军部每年统计的数据显示,每一次星兽潮入侵,就会有将近万的军雌因此丧命。

        这些雄子看不到军雌的牺牲。

        他们只能看到军雌令虫厌弃的容貌。

        雄子们会这么评论雌子,时郁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保家卫国的英雄被侮辱,一种控制不住的愤怒从他心底生出。

        高谈阔论的雄子没怎么关注他的表情,继续说着:

        “别说仗打不好,他们连伺候雄主都不会,硬邦邦的,和机器有什么区别。”

        “哈哈,他们在床上就和尸体一样,还不如和仿真玩具上床,一点趣味也没有!”

        “看到这些废物就恶心,还不如看看亚雌,最近我认识了几个好看的亚雌……啧啧,都是一等一的极品。”莱斯特举杯,喝了一口酒,“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保证让你满意……”

        时郁皱着眉头,忍不住打断他:“可是,阁下们,你们不觉得自己的话,会令保家卫国的英雄们心冷吗?”

        他语气严肃,温和的微笑从脸上消失了。

        “哈哈,英雄!时郁阁下,你可真会开玩笑!”

        “时郁阁下,这不是军雌们应该做的吗?”

        “分明就是他们做的不好,我们难道不该批评吗?”

        “时郁阁下,你怎么能和那些军雌站队呢?”琼斯语气天真地指责时郁,“这些都是雌子的天职,大家都没说错呀?本就该是如此。”

        军雌的命运,要么近乎残忍地奉献自己于战场,要么沦为雄子的玩物。

        时郁紧锁的眉头舒展不开,他扫了一圈这些雄子们的表情:愤怒,不解,不满,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论里的错误,或者说,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想必这些雄子从来没有意识到,正是他们口中的废物军雌在前线英勇地作战,才使得他们能有机会站在这里,愉悦地喝酒说笑!

        时郁克制着为军雌鸣不平的怒火:“抱歉,阁下们,我想去走走。”

        “哦哦好的,时郁阁下是第一次参加宴会呢,应该多转转。”琼斯很快将刚才的矛盾抛掷脑后,“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了,谢谢你,琼斯阁下。”

        随着时郁的转身离开,那些围在一起的雄子三两分开。

        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切切私语:

        “不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怎么这么拽?他以为他是谁啊!”

        “真是奇怪,我都听不懂他说什么,被矿星那些罪雌养大的雄子就是没有礼貌,真让人无语。”

        “还以为我们能做朋友呢……时郁阁下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

        宴会外的露天花厅,悬浮的仿萤火虫形照明器,有的躲藏在花草丛中,有的在小径上互相追逐,花香月色,浮光隐约。

        希瑞尔结束了和加尔文的交谈,从沉默着花厅绕行,准备从侧门进入大厅。

        埋头走路时,一雄一雌两只虫出现在前方。

        是他的雄父,特里·沃尔什,和他的雌父尤利尔。两虫在花架下恩爱地相拥,容貌在雌子敏锐的夜视能力下被看得一清二楚。

        希瑞尔平静地打算换一条路绕行时,尤利尔发出一声柔软的娇吟:

        “谁!谁在那里?”

        特里·沃尔什松开紧捏着尤利尔的手,朝希瑞尔所在的方向看去,雄子的身体素质不比雌子,照明灯隐隐约约,希瑞尔的脸在暗处,看不真切。

        没等他询问来人,就听尤利尔用复杂的语气问道:“希瑞尔,你怎么在这……”

        希瑞尔?那个让他蒙羞的雌子!

        特里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板着脸:“见到雄父雌父,你都不知道行礼吗?”

        枝叶在风中簌簌而动,希瑞尔冷淡地问好:“雄父、雌父,晚上好。”

        “希瑞尔,你来这里做什么呢?”尤利尔紧挨着自己的雄主,“你怎么进来的?”

        “我受到了邀请。”希瑞尔听起来并不想过多地解释。

        “可……”尤利尔语气中充满怀疑,“希瑞尔,你不要说谎了,这里可是蔷薇宴会,除非你是哪位尊贵的殿下的雌伴,不然怎么进得来呢?”

        特里质问道:“希瑞尔,你潜入蔷薇宴会,想要做什么?”

        尤利尔也不赞同地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希瑞尔,你还是尽快离开吧,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瞒过守卫,但……”

        “希瑞尔,就算你迫不及待想要寻找一位优质的雄子结婚,但也不能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呀,你听雌父的话,快点离开吧。”

        “不守雌德!”特里一听,更加愤怒,“快点滚出去!”

        希瑞尔平淡地听着雌父和雄父颠倒黑白,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他。

        时郁的精神力包裹全身,隐匿在足以遮挡一人的花架之下,叶蔓交织,重重叠叠,即使是军雌也难以发现他的踪迹,但花架孤零零站在那儿,如果时郁离开花架的阴影,很容易就会被希瑞尔和尤利尔发现。

        他本来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撞见眼前这一幕。因为是希瑞尔的家事,他选择悄悄藏在此处,想要等一个间隙离开。

        可尤利尔的信口雌黄,让他不由得困惑又微微不满。

        尤利尔是希瑞尔的雌父?可雌父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呢?而且,尤利尔看起来很年轻……

        有关尤利尔的信息突然串联起来,飞行器上的丑恶嘴脸,希瑞尔信息素紊乱的诱因,加尔文说起这个名字时的嗤之以鼻……

        时郁沉思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喝。

        ——来自特里·沃尔什:

        “希瑞尔,我在和你说话,你听不到吗?”

        “我看你是缺管教了!尤利尔,好好教训教训他!让这个贱种知道什么是礼貌!”

        声音尖锐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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