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3常话,九皇叔的借刀杀人计
643常话,九皇叔的借刀杀人计
宗人府大牢里,一身明黄朝服的皇帝陛下,正坐在九皇叔平常坐的位置,看九皇叔平时看的书,喝九皇叔天天喝的茶,一派悠闲。
九皇叔则不疾不徐地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皇上也不惊讶,自顾自地往里走,除了换了一个人坐在牢里,宗人府大牢并没有什么不同,皇上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静悄悄的,和平日九皇叔呆在这里一样。
这种奇景,也只有在宗人府大牢才能见到,皇上不像皇上,犯人不像犯人的。皇上坐在大牢里,犯人从牢外走进来。
“皇兄!”九皇叔不骄不躁,亦没有半分不安,静静地站在皇上面前,丝毫没有越狱被人抓包后的尴尬。和九皇叔的这份淡定从容相比,凤轻瑶那点子完全不够看,看看人家多淡定呀。
“回来了。”皇上举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眼神柔和,那动作,那语气,怎么看怎么像和气的长辈,没有半丝火气,可是……两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皇上要真没有火气,就不会在大雪天的出宫,在宗人府大牢,一等就是一个晚上。
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九皇叔平静地站在那里,既不回话亦不低头,平静地与皇上对视,完全没有面对皇上该有的尊敬与谦卑。
皇上也不生气,九皇叔要真诚惶诚恐地跪在他面前,他才要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假的,皇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九皇叔也不客气,一撩衣袍就坐了下来,拿起茶壶,也不要皇上说,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了起来。他连夜奔波,在凤轻瑶那里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可见凤轻瑶真的不懂待客之道。
九皇叔的确渴了,可他喝茶的动作却优雅至极,慢条斯理地轻啜,丝毫不认为让皇上等他有什么错。
皇上也不心急,待九皇叔将茶喝完,才道:“九弟,你还欠朕一个解释。”
是的,一个解释,一个连夜逃出大牢的解释,一个让他出宫的解释,一个能让他不治九皇叔罪的解释。
皇上相信,九皇叔胆敢走,就有足够的理由,所以他并没有带人前来,而是孤身在这里等。
兄弟二人斗了这么多年,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那几个人还活着。”九皇叔放下茶杯,很给面子地道。
这话中的意思就是说:你派来的人,我没有杀,我要杀了,你今晚也就不会过来了,没有我给你传消息,一个晚上的时间,你能从皇宫赶过来?
你还想要什么解释?我可是提前告诉了,我要离开大牢,再说了这不也是你的意思嘛,你让人传话给我,把凤轻瑶说得那么惨,不就是想让我出大牢,去凤府。
九皇叔目光如水,丝毫不在乎皇上身上客意散发出来的怒气与威严。
他习惯了,他皇兄看到他时,很少有心平气和的时候。
“这就是你给朕的解释?”皇上很不满。
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让他亲自出宫,皇上不信九皇叔没有底牌,要知道越狱可是大罪,他完全可以直接处死九皇叔,而没有人能说他半句不是。
“皇兄想听什么?臣弟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多说多错,他向来不喜欢和皇上多说,一旦多说,那必是有用处的话。
这一点,他一直做得很好,以至于皇上每每看到他,都有气没有地方出。
“哼……九弟,别给朕绕圈子,朕连夜出宫,可不是来宗人府大牢看你过得好不好,九弟,别惹怒了朕。”他是皇帝,如果他不顾一切,不惜动摇国本也要杀九皇叔,没有人能拦得住。
让东陵九活着,一是为了东陵,二则是做给天下人看,免得那些文人卫道士,开口闭口说他残暴,杀尽皇族血脉。
这不,有东陵九在,谁敢说他把兄弟都杀了,都杀了就不会留下一个尊贵无双的九皇叔。
九皇叔不怕惹怒皇上,但他讨厌皇上找凤轻瑶麻烦,他在大牢里,很多消息都无法及时传进来,就算及时收到消息,等他出去,黄花菜都凉了。“皇兄,你还记得凤将军之死吗?”九皇叔直切正题。
皇上眉毛微动:“凤战?他怎么了?”他当年也许还有些愧疚,现在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加上他的帝王之威越来越甚,皇上并不觉得自己当年有错。
凤战是他的臣子,为他而死那是死得其所。
要怪就怪凤战无能,如果他有本事,再撑三天,援军不就到了嘛。
“皇兄,你最清楚凤战当年是怎么死的,臣弟只想说,凤战当年的死有很多疑点。”九皇叔又倒了一杯茶,这一次却是不喝,而是捧在手心,明明年纪不大,却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就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动怒一般。
“怎么?九弟你这是要拿凤战之死,与朕交换,免你越狱之罪?”如果是的话,他只能说,他这个九弟也忒俗了,被凤轻瑶带俗了,凤战的死,他这个帝王没有错。自从凤轻瑶出现后,他这个九弟多了一点人气,和俗人没什么两样,让他看得好没意思,他还是喜欢那个冷冰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九弟,能让那样的九弟变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皇兄,你太小看臣弟了,臣弟只是觉得当年凤战之死,疑点颇多,皇兄你就不觉得奇怪吗?”皇上因为自己沉迷于美色,误了国事,心里发虚,这件事也就没有往下查,现在听到九皇叔这么一说,确实觉得当年那件事太过巧合。
不说别的,那个胡姬的出现就足够让人生疑,皇上努力回想当年发生的事情,想一想自己有没有忽略什么细节。
九皇叔见皇上陷入沉思,便知皇上怀疑了,而只要皇上怀疑,这事就好办了。
“皇兄,你并不是沉迷于美色之人,那胡姬能让皇兄你三天不出宫门,臣弟半点不信,皇兄你自登基起,就勤于政务,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懈怠,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就不出宫门?”哪怕是九皇叔也不能否认,当今圣上的确是一个好皇上。
当年先帝南征北战,耗费巨大、国库空虚,皇上不过是花了数十年时间,便使得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
皇上不是一个好儿子、好兄长、好父亲,但确实是一个好皇上,他有雄心,不过人倒霉,遇到了他。
听到九皇叔的夸奖,皇上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得意,这些话臣子们天天说,可他觉得没有意思,今天从九皇叔嘴里说出来,皇上份外有成就感。
“朕无愧于天下百姓。”皇上骄傲地道,作为一个帝王,九皇叔对他的评价,无疑是高的。
皇上这话是希望九皇叔继续夸他,可九皇叔是什么人,他不想夸时,你打死他,他也不会夸。九皇叔再次提起皇上忽视掉的重点:“皇兄,你不是一个沉迷于美色的人,臣弟怀疑,当年那个胡姬有问题。”
一个女人罢了,就算是天仙下凡,九皇叔也不相信,能把他的皇兄迷得不上早朝,不理政务,要知道皇上并不是一个昏君。
九皇叔这么说,皇上也觉得有问题,当年他不觉得有什么,事过境迁后,他才发现……他记不起那胡姬长什么样了。
如果真能让他喜欢到三天不上早朝,他怎么可能忘记对方的长相?
“山东卢家?”皇上没有直接说胡姬有问题,而是说献上胡姬的卢家。
皇上就算心里明白,也不会承认自己被一个女人糊弄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颜面尽失的事情。
皇上可以宠幸一个女人,把那女人宠得无法无天,为宠幸那女人做荒诞的事,也绝不能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宠女人,顶多是沉迷女色,而被女人玩弄,那就是无能了,一个无能的皇帝,怎么能让天下人信服?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据臣弟所知,三皇兄有一个妃子,是山东卢家人,不过那女子只是家主的私生女,知道的人很少。”九皇叔口中的三皇兄,是指先帝的三儿子。
“你是说,那件事和老三有关?”皇上的眸子猛得放大,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当年,他用铁血的手段,清洗了一批大臣,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皇上眼中杀气尽显。
“臣弟彼时年幼,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不过是无意中看到有关三皇兄的情报,记起一二罢了,卢家那个私生女,是从苗疆来的,会一些奇怪的东西,也属正常。”九皇叔嘴里说不知,却又抛出一个更大的点。
“好,好一个卢家,朕就觉得奇怪,朕怎么可能会迷恋一个女子,以至于不理政务,原来是卢家用苗疆巫术来害朕。卢家,好大的胆子!”
“啪……”皇上怒拍桌子,白玉的杯子一震,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九皇叔给皇上当年的失误找到一个这么完美的理由,就算不是真的,皇上也会相信,被人用巫术暗害,总比沉于美色好听。
再说,九皇叔所说的话,至少有七分真。
七分真,三分夸大,这样的话,没有人会怀疑,至少皇上已经信了八分,只要他回去一查,确实如九皇叔所说,那么卢家便倒霉了。
而事实上,卢家也不冤,那胡姬不就是卢家献上来的嘛。
九皇叔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招祸水东引有什么不对,让皇上出手除了卢家,总比让凤轻瑶出手要好。
借刀杀人,不只太子一个人会,他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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