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能信我几分
第99章 他能信我几分
傅昭宁将傅越带回碧云阁,把了脉,又检查了双腿,最后开了一贴药。
她叫来林婶,道:“把东厢傅耀祖先前那屋收拾好,大少爷日后就住那儿。还有,挑几个婢女小厮伺候。这药,一并交代下去。”
林婶领命而去。
傅昭宁这才取出从天水牙行带回了的药丸,递给傅越。
“钱掌柜应该同你说过,你的养父母都已病逝。你入牙行前,被倒卖过几次,先前的记忆都被封了。这是解药,想不想恢复记忆,你自己决定。”
傅越看着药丸,迟迟没有动手。当了数年奴隶,能有什么好记忆?所有的记忆,即便忘了,身上也留着屈辱的痕迹。
再者,养父母已病逝时,他虽然还是个孩子,却也已经懂事了。他如何会沦为奴隶?他经历了什么?
思索许久,傅越最终没有接药丸。
他道:“姐,毁了它。”
傅昭宁问道:“为何?”
傅越道:“以前不怕黑,如今,见着了光,反倒怕了。”
傅昭宁微怔,半晌,她才道:“好。”
人天性怕黑,可有些人打小就不怕黑,甚至不懂什么叫做“怕”,直到见着了光,才知道黑有多可怕。
她和傅越,都是如此。
傅昭宁收了药丸,将傅家如今的情况,包括她当家的事情都告诉傅越。
她道:“即便是你,也一样。三年为期,原价赎回,逾期不候。”
傅越毫不犹豫点头,“好!”
傅昭宁又道:“过几日,我会南下。你且将身子养好,待我回来,安排你同上官灿学武,再寻个先生,教你识字。”
学武识字,低于奴隶而言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傅越大喜,一时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奴隶了,立马单膝跪地,“姐,多谢!”
傅昭宁蹙眉看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揪起来。
“记住,我是你姐,不是你主人!”
傅越这才缓过神,突然笑了,一口白牙,特别好看,“是啊,你是我姐姐,我亲姐!”傅昭宁突然想起老夫人泪流满面的样子。
她立马放开傅越,冷冷道:“你知道就好,去休息吧!”
亲姐?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孑然一身,何来亲人?
傅越离开后,傅昭宁立马上楼,趴在塌下找东西,东西没找着,却拉出了两个箱子。
她打开其中一个,只见里头躺着一只布老虎。
不必想都知道,这是林婶收拾的。
她连着布老虎和小箱子一并往楼下丢,“来人,把这破玩意给那个蠢老太太送去!告诉她别哭了!再把眼哭瞎了,没人能救得了她!”
谁都看得出来,傅昭宁心情不好。
婢女急匆匆捡了布老虎就走,不敢多问。傅昭宁回到屋内,狐疑地看着另一个小箱子。她拖了出来,打开一看,竟见里头是一件折叠整齐的披风,一盒丹药和一罐药膏。
这些,全是萧澜渊的!
她愣了。
看了许久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番伸手,却都没有拿出来。
最后,她盖了盖子,将箱子放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手心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下子就蔓延到心坎上。让她都分不清楚,到底是手心痛,还是心在痛。
荆棘刺似在她手心里破土而出,渐渐包裹住她的手,甚至蔓延到了手腕,荆棘刺全刺在皮肉里。
这速度,比先前要快很多很多。
这疼痛,更比先前要疼很多很多。怎么会这样?
是又恶化了吗?
傅昭宁顾不上多想,立马下楼,“来人,伺候药浴!”
接下来的两日,傅昭宁几乎都在冰冷冷的井水里泡着。她就像是大病了一场,脸色发白,唇色发紫,分明比上一次更加虚弱无力。
林婶一直守着,心疼得眼眶发红。
她担忧地问: “主子,您这样子,如何南下?”
傅昭宁仰头靠在浴桶边沿,闭着双眸,语气都是虚弱的,却依旧冷漠,“你按我吩咐的去做便可,其他的,不必操心。”
林婶犹豫了许久,道:“主子,您就说您病了,九殿下一定不会勉强您的!皇上那边,九殿下顶得住!”
傅昭宁立马睁眼看来。林婶这种时候,也不怕罚,“奴婢实话实话!”
傅昭宁沉默了半晌,才反问道:“能称病到何时?”
林婶答不上来了。
那日,若非慌称癸水,九殿下怕是会亲自上楼,一探究竟。
傅昭宁又问:“我能信他几分?他又信我几分?”
林婶更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傅昭宁继续道:“萧氏在苍炎受了这么大的侮辱。萧无欢和萧氏母女都不会罢休的,我必须赶在萧氏接触洛桑王.之前,赶回去。洛桑的矿脉,绝不能落在萧氏手上。就算萧澜渊不去,我也得亲自走一趟!此事,耽搁不了!”
林婶悻悻的,“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去换些药汤来。”林婶这才意识到,这两人,在意归在意,脸红归脸红,婚约归婚约。
一切,都八字没一撇。
他们俩,可都不是会为情所困的人啊!
别的不说,单单此次南下,两人都志在洛桑,无论哪一方夺了,怕是都不会让步的。
翌日,傅昭宁的药藤反噬终于褪去了。她除了随身携带药材,还令人带水先行。
她还无力地躺在榻上,萧澜渊就令人来报,康治皇帝下令,要他们连夜出发,十一皇叔随行。
夜幕降临,寒风彻骨。
萧澜渊的马车就停在了傅家后门。
傅昭宁走出门,裹着一件裘袍,戴着兜帽,低着头,一言不发。
萧澜渊却还是一眼就看出她的气色不对劲,他摘下了她的兜帽,看得更清楚了。
傅昭宁没理睬他,径自往马车走。
萧澜渊高大的身躯堵在她面前,“回去!过两日再走。”
无疑,他当她还在癸水期。
傅昭宁抬眼看了他一眼,还是一言不发,径自上马车,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她休息个一晚上,应该能恢复体力了。
萧澜渊跟上来,看着她,一如那日送她回来时候的样子,他俊朗的眉头紧锁,藏着心疼,几番欲言又止。
傅昭宁料定他不会问,把大大的兜帽戴上,几乎罩住了整张脸。
她又拢了拢裘袍,闭上眼,准备睡一觉。
然而,萧澜渊却突然问出口了:“你,肚子还疼……是吗?那些药,喝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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