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故人旧梦
“首领，不……”
属下慌张跑了进来，话还未说完，顾昌明就看到了在两排护卫簇拥下，阔步走近的人。
平阳王。
他心里一紧，面上不显，只摆手示意属下退到一边，自己迎了上去。
“王爷。”
平阳王一笑，“顾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顾将军。
好些年没人这样称呼他，久到自己都有些忘了他曾经的身份。顾昌明有一瞬间的恍神。
平阳王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怔愣，步子不停，从他身前走到中庭，四下打量一番。
“顾将军来了西南，这么些人蜗居此处，倒是本王的失礼。”
顾昌明道：“不敢劳烦王爷。”
平阳王在石凳坐下，提起茶壶要给自己倒一杯，晃了晃，里头竟是空的。他也不介意，又放了回去。
“多年未见，顾将军倒是与本王生分了。”
抗击前朝残兵，他们也有过并肩作战的时候。只是后来顾昌明受封殿前司副指挥使，他也前往西南的封地，此后再没正式见过了。
见顾昌明不说话，平阳王又道：“顾将军深受官家信任，一贯事务繁忙，这回来西南也定是有要事在身了。”
“既是为公事，又何必躲躲藏藏一路，倒叫本王手下的人生了疑心，险些把将军当成南越派来的细作给抓了。”
顾昌明见到平阳王的时候，就猜到他们的行踪或许在进城后就暴露了。可听平阳王的意思，他们从入了西南地界，就在监视之内。
足可见，平阳王如今对西南上下的把控到了何种地步。
“王爷既然寻来，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的目标，”顾昌明不再绕弯子，直接道，“那便将人交出来吧。”
“留下她，对您，对整个王府，并无益处。”
平阳王捋了把胡须，“你这样说，本王倒是越发好奇她的身份了。”
顾昌明沉默片刻，认真道：“有些事，王爷最好不要知道，也不要有好奇。”
平阳王与他对视好半晌，敛去眸中的情绪。
“本王从前也是这般做的，但显然，装聋作哑也护不住王府。”
话至这里，已无需再多说。
平阳王起身。
“你要找的人，不在府上。本王给你两日时间，离开邕州。不然……顾将军就留下吧。”
他往外走了几步，忽又顿住。
“本王记得，二十年前，你刺杀杜世明不成，被迫出逃，后来被官家收入麾下时，你说，我辈中人，生逢乱世，当平天下之不平，惩世间之奸邪，还公道于人心。”
豪情壮言犹在，故人初心已失。
平阳王走后，顾昌明在院内站了许久。属下们安静的陪着，无人出声打扰。
翌日，平阳王收到手下来报，顾昌明带着人，一早就离开了邕州城。
“看方向，应当是往东南去了。”
大约是打听到李玥妩的行踪，追着去了。
平阳王问身侧的相傅，“你说，李娘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才叫顾昌明如此紧追不舍？”
相傅自然也不知道。
顾昌明提醒王爷不要有好奇心，可王爷偏偏一身反骨。
平阳王看向东北方，那是盛京所在的位置。
能叫他这样紧张，无非就是身下的那个位置了。
可李娘子不过是个女子，除了一身好武功，平阳王看不出旁的特殊。
相傅将脑中的信息梳理一番，缓缓开口。
“正德十年，顾昌明因护送宸王赈灾不利，被贬官南下，此后四年间，行踪不定，几回被我们的人察觉，身处位置各不相同，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正德十年。
平阳王道：“本王记得，震惊朝野的李家村灭门案，也发生在正德十年。你说巧不巧，李娘子，她正好姓李。”
相傅抬眸，和平阳王对视一眼，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臣这就叫人去查。”
平南王应了声，又补了句，“也不必着急。那个臭小子肯定不会错过这件事。他与李娘子有交易，多半跟此事有关。”
相傅知道他口中的“臭小子”是谁，笑了下，“世子与您心有灵犀。”
平阳王笑骂了两句，眼神中却是对霍南誉的满意。
“娘子，打听到了。”
李玥妩进了越州城，通过霍南誉的暗桩寻了个落脚的院子。因为是生面孔，她不敢太多活动，担心被人察觉异样，引起城中守卫的注意。打探消息的事，只能交给暗桩来做。
“虽然通判对外声称裴大人遇刺失踪了十日，但据衙门里的下人说，裴大人上回现身已是半个多月前。参加贺家宴席后，就再没了踪影。”
越州士族、富绅足有数十。其中尤以陈氏、贺氏、江氏、萧氏四家最为出名。
除贺家外，其余三门皆是富绅。陈氏米行遍布大乾，江氏布庄、酒楼亦是不计其数。而萧家则以盐田起身。
陈、江二家因资助正德帝起义北伐，在大乾建制后，就得了正德帝亲赐的“义商”牌匾，江家特有的江锦更是贡品。
在越州根深蒂固的家族，裴泓之刚来就得罪了俩——彻查盐铁使时，牵扯出了江家和萧家受贿之事。
贺家大郎因与裴泓之有同窗之谊，几番请他参加学子聚会和宴席。裴泓之失踪前，去的就是贺家的踏春宴。
暗桩短时间内能打听到的消息有限。
裴泓之做事不拘一格，李玥妩摸不准他的算计，这种情况下，她谁也不敢相信，包括看起来跟裴泓之亲近的贺家大郎。
安排去寻找裴泓之的十位好手，在夜色中接连回来，基本都是一无所获。
意料之中的事，李玥妩算不上失望。
“辛苦了，都去歇着吧。”
“娘子接下来，是何计划？”没有帮上忙，他们也觉愧疚。
李玥妩沉思片刻，决定道：“我去趟衙门。”
裴泓之来到越州后，就一直住在衙门后院，她想去探一探，或许会有线索。
“我等陪你去。”
李玥妩拒绝了。人多目标大，她一人随机应变也快。
夜色入户，衙门后院只零星亮着几处灯笼。偌大的后院，除了值守的衙役们，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下人穿梭在其中。
李玥妩拿着从暗桩处得来的舆图，躲开巡逻的衙役，直奔上面标注的位置。
无甚装饰的院子，隐藏身体就变得困难。她缩在一处阴影中，四下观察一番，确定这里是裴泓之曾宿过的地方，收起舆图，往亮着灯的房间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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