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是他的光
那年年幼，他们都还住在大院坝里。
夏天的傍晚，夕阳缓缓落下，残余的阳光映红了漫天的晚霞。
戎琛站在自家的外走廊上，看着楼下正在玩耍的景悦和她的小伙伴们，满眼都是羡慕。
她们在玩猫抓老鼠（一楼有两边花台，老鼠在一定的时间内要跑到对面的花台，猫在两个花台中间堵住老鼠，抓住老鼠就可以换另一人）。
待会，要玩躲猫猫（捉迷藏）了。
基本每天晚上都是这几样，如果不是躲猫猫，就是丢手绢。
她们喜欢奔跑，乐此不疲。
她们也喜欢躲猫猫这种对于小孩子来说，刺激、新奇又充满挑战的游戏。
他生病了，不能下楼去，就算他身体好好的，他也不会下去，他知道，景悦跟她的小伙伴们都不喜欢他。
她们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她们对他严重排外。
景悦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会喊一声，晨晨，你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景悦身边的小伙伴就会去拉她，不让她喊他。
她的小伙伴会很义愤填膺的问她，忘记因为晨晨挨得揍了吗？
景悦怎么可能忘记！景妈揍得老凶了！
只要想起因为这位别人家的孩子挨得景妈的揍，景悦也不肯再邀请戎琛了，久而久之，她跟戎琛，变成了两个圈子的玩伴。
同戎琛料想一样，景悦她们在楼下玩了一会猫抓老鼠，开始玩躲猫猫，景悦是躲的一方。
她假期经常会回去山里的老家，漫山遍野的撒泼打滚，性子更野一些，身体也皮实。
每一次玩躲猫猫，她总是用尽了小孩子所能想到的思维极致，跟行为极致，躲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每一次，她确实躲的很好，找人的小伙伴能找到崩溃，原地求饶，景悦才肯出来。
这一次，景悦躲到了一楼张奶奶家堆柴的柴堆最上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戎琛站着的外走廊，面对景悦躲藏的地方，不出意外，当猫的小伙伴找到了所有的人，没有找到景悦。
天色渐黑，大家被各自的家长喊了回去，小伙伴们以为景悦也回了家，大家没再找她。
戎琛见人走完，走下了楼，来柴堆这里喊景悦。
她伸出脑袋的样子有些呆傻，但戎琛觉得很是可爱。
他在下面拉住她的手，扶着她慢慢的从柴堆上面下来。
他拉着她的小手，送她回家。
景悦想缩回自己的小手，担心被别的小伙伴看见，说她是叛党。
她总是做贼心虚的到处张望，但又舍不得小小男孩手心的温度，在昏暗的楼道灯下，充满了安全。
……
景爸景妈经常下乡，戎妈接戎琛回家的时候，会一起把景悦接回去，顺便管她的晚饭。
如果景爸景妈晚上赶不回来，景悦会在戎琛家睡觉。
只有这个时候，在戎琛的家里，景悦不担心别的小伙伴看见她们，她觉得自己跟戎琛，才像是一个圈子的小伙伴。
戎琛的动画片不适合景悦看，是些变形金刚，奥特曼之类的，景悦兴致恹恹。
他摸清她的喜好以后，每星期会攒下一部分的早点钱，给她买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之类的，比如，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长发公主，还有灰姑娘之类的动画片。
冰雪皇后是给许倩茜借的，音像店那时候卖断了货。
后来，景悦家也买了DV机，戎琛把她喜欢的动画片碟片都给了景悦。
……
戎妈很是喜欢景悦，大概率是因为景悦是她的忠实粉丝。
戎妈的冷笑话能尬到抠穿地表，城墙算什么。
院坝里的人实在没办法配合，只要有景悦在，景悦必然开怀大笑。
戎琛猜测，他妈喜欢景悦的最大原因，都是因为真爱粉。
要是在院子里遇到了景悦，戎妈总要开一句玩笑，“儿媳妇，你还不回家吃饭吗？”
亦或者，“悦悦，你长大了要记得嫁给我们家晨晨啊。”
等等之类的话。
这些话，伴随了景悦的童年跟初一，直到戎琛家搬走，才告一段落。
初中的戎琛渐渐长开，已经有了小帅哥的初始模样，院坝里的小姑娘对他的敌意不再那么大。
大概都是因为他的脸。
青春期悸动的年纪，戎琛渐渐疏远了景悦，他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恐慌，疑惑，又很羞耻。
公鸭嗓的声音，让他变得不喜欢说话。
他梦到了她，梦到了不可描述的事情，第二天早上，他看着异样的自己，看着脏了的内裤，陷入了沉思。
……
后来，戎琛搬了家，他有了自己的玩伴，彻底脱离了院坝圈的小伙伴们。
在学校，他喜欢偷偷去看她。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随其转动。
她会因为上课发呆，或者是跟同学上课说小话，又或是，上课看课外书之类的，被老师赶出教室。
也会因为睡觉，或者不交作业，被赶出教室。
一个星期最少两次，稀松平常。
就算是升旗仪式，都能看得见她的身影，只是，基本是作为反面教材。
有她在的地方，鸡飞狗跳，很是热闹。
她笑，他会跟着她一起笑。
她的笑容像是充满了魔力，不断感染身边的人。
她的生活跟日子，同他枯燥的生活跟日子比起来，实在太过精彩。
她有很多的朋友，放学回家的路上，成群结队。
他只有那么两三个学习好的朋友。
她上体育课生龙活虎，上别的课死气沉沉。
观察她，像是在看一部有趣的电影。
他一直观察她，看她从一棵小小的豆芽，长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浓烈，热情，而又大胆。
带着青春的气息，肆意张扬。
她只有画画的时候是安静的，像一幅安静的百合花放在窗口，映着微醺的阳光，点点闪光。
姣好的面容慢慢褪去稚气，变成娟秀的小姑娘。
她明媚且阳光，照亮着周围的人。
她像是一束光，照亮了他的整个青春期。
他直视自己，下定决心，更加刻苦努力学习，想要变成她远航的指南针。
到高中，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她告白，他摒弃了一大段深情文绉绉的语言，不如一句教她学习来得实在。
她喜欢问他，怎么就看上了自己？
他只是笑，不愿意回答她。
因为，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照亮他的光芒。
她是他的光。
年少时的一道光，在不知觉中，变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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