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恼羞成怒
她有点儿绝望，这样的日子似是看不到终点。
好崩溃！
今天去上班之前，她自以为已经作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反正薪水不错，离开了专业又怎么样？
可是当她无所事事地坐在工位前熬时间时，当她迷迷糊糊打盹时，当她咬牙搬运那些沉甸甸的办公耗材时，心里的苦闷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在专业上，她自视甚高，大多数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钦佩，年纪经经就独挑大梁带项目。虽然经历过低谷，换了一家公司从零做起，可她依旧能凭着自己过硬的专业水平一路晋升。
她可以接受降职，可以接受成为一名普通的建筑设计师，却不太能接受自己被摆在别的位置，让她无法发光发热，只为着那份薪水熬时间。
这种情绪无人倾诉，她觉得自己也许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消化。可回到家，回到熟悉的环境之中，绝望和无奈又一次扑面而来，把她裹得死死的，完全透不过气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努力过，却仍不见母亲有丝毫改变，而且还有变本加厉的迹象。
父亲离世以后，母亲的眼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混浊。
有时候，她竟然能从那两团浑浊之中看到恶毒和阴狠。
那是以前从不曾在她身上看到过的。
在回家的路上，章恒妈给她转发了一条公众号推送，题目是：老人记性突然变差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下意识地点开，苏晓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以前她从不看这些，偶尔有人在朋友圈转发，她总是会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呵，耸人听闻。
可事情真的落到母亲身上，她的心态完全变了。
她提醒自己不要太听信那篇文章，可一颗心却提了起来。
除非真的带母亲去医院，确诊没有别的病变，这颗心才能放下。
最近几天家长群里也是各种各样的消息不断，都是一些学习问答，关注公众号之类的消息，然后就是老师似有若无提醒家长多督促孩子学习。
两个女儿一向很黏她，可是母亲现在这个情况，她只好让他们暂时住在章恒那边。
章恒对孩子们周到细致，苏晓倒是极放心，可她有时候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孩子们什么时候才能住回来。
人到中年果然好难，上有老下有小，每天脑子里的弦都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以为母亲多少能体谅她一点儿，可是并没有。
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火，苏晓妈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白。
“呵，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是谁说要对我好一点儿，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好？”
“这样也好，反正我每天看着你气都气饱了，我马上就走，我再也不烦你了。以后就当我没有生养过你这个女儿！”
苏晓妈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回卧室收拾东西，直接拉开门就出去了。
苏晓又生气又难过，她气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点燃了母亲敏感的神经，难过的是自己居然变得这么没有耐心。
赶紧拿了钥匙追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找不到母亲了。
想着母亲手机和钱都没有带，哪儿都去不了应该不会跑远，所以她最先只在小区里找。
没看到人之后又跑去保安室调监控，才发现母亲出了楼之后先是躲在一个角落，等到她离开后才径直跑出了小区大门。
她一跑出去，就很难找了。
苏晓简直欲哭无泪。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像没头苍蝇一样走过附近的大街小巷，不停地喊着妈妈。
路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此时的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是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
她后悔死了对母亲发火，狠狠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明知道母亲就是听到她的喊声也不会应，可她还是不停地喊着，漫无目的地四下找着。
天黑了，月亮升起来了，整个城市都隐入黑暗之中，这为她寻找母亲增加了难度。
她想给哥哥打电话，让他帮忙一起找，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手机出来。
问了好多路人，终于借到了一部手机，打了好几次都是无法接通。
她彻底脱了力，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
身上带穿着职业装，还没来得及换，妆早就花得一塌糊涂，头发也被风吹乱了，刘海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
望着头顶上并不明朗的月亮，她一瞬间泪流满面。
“妈，您在哪儿啊……”
她喃喃自语了很久，才重又跌跌撞撞地起身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晓，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迟钝地循着声音望过去，章恒停下车子，推开车门下来，大步朝她走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点儿恍惚。
记得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她遇到客户刁难，下班以后接了客户的电话，心里憋得难受，坐在小区附近的马路牙子上哭了。
章恒看到她，也是像现在一样。
还是这样的身影，这样熟悉的脸，神态动作都一丝不差。
记忆里的样子，和此时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中间那几年的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把抹去，连缝隙都似是突然不见了。
直到章恒走到跟前，苏晓才稳了稳心神，喃喃开口：“你……你怎么来了？”
“听保安说妈不见了，你在到处找。我没进家，直接调头把车又开出来了。我担心妈出事，也担心你出事。”
最后几个字，触动了苏晓的心弦，她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离婚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突然想要借章恒的肩膀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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