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蒋风笑得无奈:“洺修,我是医生。”

  “好,好吧。”

  我也不好再拒绝,只能乖乖把衬衫解开。

  和上次一样,观察一会儿后蒋风就上手摸了。

  微凉的指尖在我胸前绕圈按压,这次的力道有些重,按压后的位置留下了几道红痕。

  不知是痛的还是羞的,我的皮肤竟然泛出淡淡粉色。

  蒋风像是丝毫没有看出我的难堪,眼神专注地盯着胸前那一片皮肤,手上动作不停。

  许久之后,这令人无比尴尬的检查检查环节终于结束。

  我告别蒋风,临走前我们还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好方便以后交流病情。

  到家不久,蒋眠也回来了。

  上次被她看见那样难堪的场面,如今面对蒋眠,社死的感受依然还在。

  她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完全没有一点尴尬的样子。

  蒋眠提着水果,作势要往我手里塞。

  我哪里好意思要,连忙摆手拒绝。

  几番推脱,蒋眠皱起鼻子娇嗔:“洺修,你别和我客气,快拿着吧好重。”

  怕蒋眠手痛,我只好接过水果。

  放下东西蒋眠就回了自己房间,我连道谢都来不及。

  初见时我还以为蒋眠是那种傲气的富家女,原来她对人这样亲切,和她哥哥蒋风很像。

  想必他们的父母,也都是很好的人。

  医院开的药很有效,吃了两天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溢乳的情况,胸部的胀痛频率也逐渐减少。

  之前因为担心会在公司里溢乳,我向领导请了一周的假。

  在家休养一周后,就又恢复了朝九晚五的社畜生活。

  这几天蒋眠好像开始上班了,即使住在同一屋檐下,我们碰面的次数已不如刚开始频繁。

  这段时间我和蒋风的关系却意外拉进不少,经常会在微信上聊天。

  最开始只是讨论病情,到现在各种话题都聊。

  他懂得很多,性格温和有利,成熟之余又不失风趣,我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和他聊上许久。

  6

  这天下班,部门领导临时提出团建。

  领导发话,谁敢不从。

  想起病还没好,我本想找借口不去,却被部门经理堵了回来。

  “小洺,什么病啊饭都吃不得?请了一周的假,还没治好?”

  当时瞥见他那副装出来的和蔼可亲,我很有眼力见地将话憋回肚子里。

  这人心眼似针尖大小,还一身的领导架子,今天我要是敢在部门同事面前不给他面子,往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大不了去了只吃饭不喝酒。

  饭桌上,大家推杯换盏,席间欢声笑语不断。

  经理挺着个啤酒肚,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每听见一句别人奉承的话,便装出一副谦虚低调的样子,说哪里哪里。

  我缩在角落专心吃饭,不去凑他们的热闹。

  正啃着排骨,专属余经理的尖利声线响起。

  “小洺,别光顾着吃啊,来陪大家喝几杯。”

  我心中纳闷他今天这是犯了什么病,拉着我一个病人去喝酒。

  内心咒骂,脸上还得摆出真挚的表情拒绝他。

  “余经理,不好意思,我这病还没痊愈,暂时喝不了酒,这样,我以茶代酒行吗?”

  说着,我拿起面前的茶杯,想要先暂后奏。

  可没想到,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按住我的茶杯。

  手的主人叫作高志杰,他一向和我不对付,此刻向我投来不善的眼神,语气轻蔑。

  “洺修,我看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缺胳膊少腿啊,怎么就喝不了酒了?”

  我再也维持不住嘴角的假笑,面无表情盯着他。

  要是可以的话,真想一杯茶泼在他那张丑脸上。

  气氛陷入沉默,余经理的眼神在我和高志杰之间徘徊几番。

  见气氛不对劲,余经理清了清嗓子,似乎打算要结束这出戏。

  与此同时,我的胸前,突然涌上一阵熟悉的钝痛感,这是每次溢乳的前兆。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我彻底慌了神。

  整个部门的同事全在这里,要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溢乳的话,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情急之下,我大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悉数吐出。

  我使了个心眼,低下头来吐的水,茶水并没有溅到其他同事,全喷在了我的身上,还有身前的桌子上。

  瞬间,包括高志杰,所有人目瞪口呆。

  为了烘托情绪,我还不忘把茶杯摔在高志杰脚边。

  完事,我扬着下巴问他:“现在你满意了吧?”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我便起身离开。

  穿着湿了一大片的衬衣,我小跑进卫生间,躲进隔间里解开衬衣查看。

  果然,此刻那里正在缓缓溢出乳汁。

  我扯出纸巾用力擦拭胸前的乳白色痕迹。

  刚才在饭桌上,要不是故意发疯吐水,就算我动作再快,也不可能躲过所有人的目光逃走。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癫公高志杰盯着我不放,要是被他知道我的病情,恐怕得全天下宣扬。

  想到癫公这词我不禁被气笑。

  经过今晚上这一出吐水发疯,在同事们的眼中,恐怕我才是那个癫公吧?

  等了十来分钟,溢乳的情况这才终于停止。

  可我却望着手里皱巴巴湿哒哒的衬衣犯了难。

  难道我要穿着这样一件衣服回家?

  我不敢相信,这副打扮在大街上的回头率该有多高。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蒋风给我发消息了,问我今晚怎么一声不吭的,是不是在加班。

  脑海中浮出蒋风那张温和的脸庞,犹豫几秒后,我还是决定麻烦他来帮忙。

  “我现在……出了点状况,你能带件衣服过来找我吗?”

  消息一发送,我便陷入懊恼。

  和蒋风才认识多少天啊,这样奇怪的请求,他会答应吗?

  会认为我很麻烦吧。

  就在我打算趁他没看见,撤回消息时,蒋风秒回。

  “位置,我过去接你。”

  他立马就答应了,没有一秒迟疑或是抱怨。

  不久前还在同事面前不管不顾发疯的我,这一刻却没出息地感到一阵鼻酸。

  有人照顾的感觉真令人着迷。

  蒋风的速度很快,才二十分钟隔间门被人敲响,沉稳的声音传进来。

  “洺修,我到了。”

  我打开门,接过他手上的衣服换上,竟意外得很合身。

  湿透的衬衣被我丢进垃圾桶,我穿着蒋风的衣服走出隔间。

  “这衣服是你刚买的吗?不像你的尺码。”

  而且很新,不像是他的旧衣服。

  蒋风开口时还在喘息,显然是怕我等急了,一路跑来的。

  “高中时候我妈买的,我不喜欢,就一直放着没穿。”

  我捏着衣角点头,怪不得,看来蒋风高中时候和我差不多高。

  我坐上蒋风的车,向他道谢。

  蒋风一脸不以为然,说我们是朋友嘛,朋友有难当然得挺身而出。

  即使他说得轻飘飘的,但我却在心底牢记住了他对我的好。

  蒋风和蒋眠,不愧是亲兄妹,两人都一样的善良。

  8

  这次溢乳的事,我后来问过蒋风。

  他表示这是身体激素发生变化而引起的,没有完全治愈的话,是偶尔会发生这样的事。然后又给我开了一些药,嘱咐我记得按时吃。

  我现在对他的话是深信不疑,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第二天我硬着头皮去上班,已经做好了会被辞退,甚至是和高志杰闹一架的准备。

  可没料到第二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高志杰一改以往的模样,再没往我面前凑过。

  就连老余都单独找我谈心,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对工作安排有异议的话可以提出来。

  除了角落里偶尔飘来的疯了的字眼,其余一切正常。

  大家对我的态度透露着诡异的客套,我也乐得自在,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辞职不干。

  果然在职场,发疯也不失为是一种生存方式。

  工作是暂时保住了,另一则噩耗却接踵而至。

  老院长快不行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出发赶回院里。

  经过六个小时的高铁,一身风尘仆仆,终于到达目的地。

  见到老院长的第一面,心底便涌上一阵酸涩。

  去年年底身子还尚且硬朗的老院长,此刻却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这些年,即使院长的位置已经交给别人,可他却不顾众人劝阻,执意留在简陋的福利院里,照顾那些年幼的孩子。

  来不及与其他人寒暄,我迅速奔向床边,握住老人干枯瘦削的手掌。

  开口时已染上哭腔:“院长!”

  老院长似乎是听见了我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动作吃力偏头看向我,口中嗫嚅。

  “洺修。”

  “是,我在。”

  老人岁数到了,当天夜里就去了,无病无灾,算是喜丧。

  老院长为福利院操劳大半辈子,带大了许多像我这样的孤儿。

  葬礼上人不少,许多曾经和我在院子里一同长大的孩子都回来了。

  葬礼结束后,老院长的遗像就挂在大堂。

  看着照片里微笑着的老人,我还是忍不住红了眼,思绪渐渐飘回从前。

  院里的孩子大多天生残疾,可我不一样,即便身体健康,却也被遗弃了。

  小时候我总喜欢跟在老院长身后,照顾其他身体不便的弟弟妹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一道清亮男声打断我的思绪。

  “你是,洺修哥哥?”

  我循着声音转身,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小安?你不是在国外吗?”

  站在我面前的少年,曾在院里住过一段时间,没来多久就被一对国外夫妇收养了。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小时候院里的人都叫他小安。

  小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伤感。

  “我回来得太晚了,没能看见院长最后一面。”

  我拍了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

  寒暄几句后,我大概了解他这些年的情况。

  这些年他一直同养父母一起生活在国外,家里虽然还有其他孩子,但也没有因此苛待他。

  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定好以后有机会再重聚。

  隔天我就回去上班了,日子重归平静。

  9

  可因为老院长的事,这段时间我常常会感到哀伤。

  就连久违的双休我也没什么感觉,假如是以前的话,每次双休我都会买不少好吃的犒劳自己。

  今天却买了不少酒回去。

  一杯接一杯,这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我仰面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眼神好像已经无法聚焦。

  这时,被压在被子底下的手机,发出沉闷的铃声。

  我伸出手摸了好几下,才找到手机。

  来电显示人是蒋风,我没多想,直接点了接通。

  对面的人很聪明,几句话的工夫就听出了我这满身酒气。

  通过话筒传播,蒋风的声音变得温柔,似乎还藏着几丝不明显的关怀。

  他问我:“洺修,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傻傻几声,不断强调说我没醉没醉。

  电话里的蒋风对我很是纵容,发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声。

  他就这样耐心地,和我这个醉鬼聊了好久。

  某一分钟,我这脑子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说出了藏在内心深处的话。

  我说:“蒋风,好孤单啊,你能来陪陪我吗?”

  对面的人似乎是被我的话惊到了,一时间陷入沉默。

  我自嘲地笑了笑,“没关系,你不方便……”

  蒋风抢先打断我的话。

  “方便,给我二十分钟,马上到。”

  我捏着被挂断的手机,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昏沉中,枕边手机再次响起。

  “我到了,开门。”

  打开门看见蒋风出现在眼前一瞬间,我还不敢相信。

  他居然真的来了,就因为我的一句话。

  蒋风挑眉问:“怎么,不让我进去吗?”

  我连忙带着他进屋。

  到这时候我这酒才稍稍醒了些,想起蒋眠一个女孩子家还住在另一间房,我这样贸然把人带进家,或许会妨碍到她,虽然这个人是她亲哥。

  “对不起啊,我有点喝多了,大晚上还叫你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吵到蒋眠。”

  “蒋眠说了,她今晚不回来住。”

  “你怎么知道?”

  蒋风一脸“我知道很奇怪吗”的表情看着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

  “哦,对,你是她哥。”

  知道蒋眠没在家后,我便没了担忧,喝得更加放肆。

  有蒋风陪着,酒精上头,我忍不住和他说起老院长的事。

  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全程安静听我说话,时不时搭腔几句,还总是能说到我内心深处。

  不知不觉间,最后一丝理智也被酒精灌醉。

  闭上眼之前,我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

  放大的俊脸!

  我腾地一下坐起身,全身上下像是被碾压过的痛感袭来。

  臀部更是严重,还有那个无法言说的地方。

  这一刻,三个大字在我脑中盘旋:完蛋了。

  我居然和蒋风睡了!

  我伸出手,不信邪地抚摸腿上的青紫,指尖都在颤抖。

  令人难以忽视的痛感告诉我,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昨夜那些荒唐带有颜色的画面,冲击进我的脑海。

  昨晚上,好像还在蒋风面前溢乳了……

  我紧紧闭上双眼,头痛欲裂。

  人固有一死,但不能是社死。

  趁蒋风没醒,我先偷偷溜走了。

  事后我又仔细回忆了一番昨晚,发现还是我先亲的蒋风,他也没有拒绝,甚至加深了这个吻。

  然后一切就水到渠成地发生了,弄得我现在后悔莫及。

  10

  在公司当了一上午游魂,我还是决定先道歉,说话是不敢了,只敢发消息。

  道歉的话才编辑好,我又恍惚想起。

  可我才是被睡的那个啊!

  就在我抓耳挠腮叹气连连时,蒋风的消息先发来了。

  他约我今晚上见面。

  我咬唇犹豫了好几分钟,还是发了一个好。

  头一次感觉上班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下班时间到了。

  咖啡店门口,看着里面坐着的蒋风,我深吸一口气,抱着悲壮的心情踏进店里。

  我们面对面坐着,气氛陷入沉默。

  下一秒,蒋风开口了,抛下一颗重磅炸弹。

  “洺修,我们交往吧?”

  “咳咳咳……”

  我慌乱咽下口中的咖啡,差点被他的话呛死。

  交往?怎么可能!

  我不敢置信道:“可我是直男啊,难不成你是gay?”

  说着话时我过于激动,没注意控制音量,隔壁桌的客人向我们投来吃瓜的目光。

  蒋风的脸黑了一瞬,他压着嗓子质问:“可我们昨晚亲也亲了,睡了睡了,难不成你想耍赖?”

  我十分惊讶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被压的那一个呢。

  许是反应过来这话不妥,蒋风眼中闪过一丝懊悔,随即恢复成以往的温和模样。

  他捏了捏眉心,看起来很是头疼。

  “对不起是我脑子糊涂了,你放心,我不是gay,我只是害怕你会因此疏远我,洺修,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哦,原来他之所以会提出交往,只是因为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而已。

  可是好奇怪,明明我的想法和蒋风一致,为什么这时候会感觉有些失落呢?

  我不敢去深究内心的失落,只匆忙将它忽略掉,假装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也是,昨天的事只是个意外,就当做没发生过,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蒋风深深地看着我,沉默片刻后说。

  “好。”

  这件惊世骇俗的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翻篇了。

  那晚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算不得真。

  可后来我发现,蒋风开始疏远我了。

  以前晚上我们常常会在手机上聊到半夜,也会经常约着一起出去吃饭喝酒。

  但自从那天从咖啡店分开后,蒋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

  我主动找过他几次,每次都被他用没时间的借口敷衍过去。

  次数一多我也窝火,索性再也不找他了。

  这一断连,就断了半个多月。

  这期间,蒋风没来找过我一次不说,连我自己内心都快被折磨死了。

  这天下班后我再也忍不住,直接找到了蒋风家里。

  眼前那扇一看就贵的要死的门被人推开,四目相对,蒋风眼神中满是愕然。

  “洺修,你怎么来了?”

  看着大半个月了无音讯的男人,我不禁一阵鼻酸,声线有些颤抖。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进门后,蒋风给我倒了杯茶,小心翼翼撇了我一眼。

  捕捉到他的目光,我重重地哼了一声。

  想起这些天断联的委屈,我忍不住对着他一顿输出。

  “我找你了那么多次,每次你都拿各种理由来敷衍我,不是你说的继续做朋友吗?蒋风,你是想和我绝交吗?!”

  蒋风轻叹一声,语气无奈:“抱歉洺修,我做不到。”

  我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傻傻反问:“什么做不到?”

  蒋风眼中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下一秒语出惊人。

  “实话告诉你吧,我想做的从来不是朋友,而是你的另一半。”

  11

  我被他的话狠狠冲击到,整个人陷入恍惚,还不死心地想要推翻他的理论。

  “可,可上次你不是说交往这种话是假的吗?只是为了继续……”

  “傻瓜,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的关系,早已超过了朋友的范畴。”

  蒋风的话都打断了我。

  他伸出手,抚上我的脸颊,慢慢俯下身来。

  很快我们之间就只隔着一拳的距离,蒋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深情。

  “洺修,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眼前人离我越来越近,唇上传来一道温热又柔软的触感。

  我惊讶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蒋风竟然会吻我。

  今天我们可都没喝酒!

  可他的嘴唇好软,接吻的感觉真的好舒服。

  像有细微电流传遍我的全身,整个人酥酥麻麻。

  很快我便遵循自己的内心,缓缓闭上双眼,张开嘴巴,允许了蒋风的动作。

  事后,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进入贤者时间。

  真没定力啊洺修,你不是来修复友情的吗?怎么稀里糊涂又和蒋风滚到床上去了?

  可当一旁赤裸着上身的蒋风将我揽进怀里之时,我还是没出息的真香了。

  蒋风的肉体实在是太美好了。

  于是在这个冬天,我喜添男友一枚,八块腹肌,剑目星眉,成熟稳重。

  恋爱后的日子与之前没什么不同,除了多出一项娱乐活动。

  每天就是上班下班,然后和蒋风约会,转眼就过去了好几个月。

  蒋风提出过同居,我拒绝了,依旧住在那个小公寓里。

  只不过现在的我早就对蒋眠没感觉了,没了那些暗恋人家的心思,我反倒没了束缚,和蒋眠处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唯一烦心的事还是我的病情,虽然不会再出现溢乳的情况,却依旧会偶尔感到胸部胀痛。

  说来不好意思,之后的每一次胸胀,都是靠蒋风帮我按摩勉强度过。

  经常会按着按着,就开始做其他不可描述之事。

  12

  年关将至,许久未曾联系的小安忽然打来视频通话。

  彼时我刚洗完澡,匆忙擦干就点了接通。

  一身红色毛衣的小安出现在视频通话中,笑着喊圣诞快乐。

  我闻言一愣,随即想起今天正是圣诞节。

  我们隔着屏幕寒暄问候,可聊着聊着,小安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

  我纳闷道:“怎么了?”

  小安表情有几秒的挣扎,沉默片刻后小心翼翼询问:“洺修哥哥,你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皱起眉,快速回忆一番最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

  见我如此疑惑,小安瞬间变了脸色,询问:

  “洺修哥哥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身后的药,作用是刺激雌激素。”

  我慌了神,猛地想起晚饭后吃了药忘记收起来,这会儿碰巧被小安看见了。

  可是,这药不该是降低体内雌激素吗?怎么会是刺激呢?

  这可是蒋风亲自给我开的药……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小安没理由骗我,又是学医的,会认识药物也很正常。

  事关重大,我连忙把药盒放到摄像头前,让小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几番确认,小安笃定道这就是刺激雌激素的药,很少会开给男人。

  我缓缓放下药盒,呢喃:“是吗……”

  难道,蒋风是个庸医?

  还是说,他是故意开错药给我?

  我失魂落魄挂掉电话,听从小安的建议,决定明天把药物拿去鉴定。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下午,我捏着手中的药物检测报告,心脏狂跳。

  看见结果的瞬间,呼吸一窒,好像要喘不过气。

  字字句句,都与小安说得相差无几。

  我颤抖着手,点开手机查询蒋风所在医院官网,里面压根没有叫蒋风的医生。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啪嗒一声落在手机屏幕上。

  蒋风,这些药,你究竟对我隐瞒了些什么?

  我躲进卫生间擦干眼泪,马不停蹄赶往另一家医院,挂了专家号。

  在医生面前,把这段时间的病情症状,以及吃过的药物全都仔细说了出来。

  果然,在听见我吃了什么药后,面前的老医生眉头紧蹙,问我是在哪里开的药。

  我扯谎说是自己瞎吃的。

  老医生语气严肃,叫我赶紧把原先的药全停了,再做后续治疗。

  临走前,他嘱咐道:“你这病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之所以会这么长时间没好,就是你吃错药了,以后在我这里治疗,很快就能痊愈。”

  13

  晚上,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去了蒋风家里。

  我装睡到凌晨三点,确认蒋风已经睡熟之后,偷偷用他的指纹解开了手机。

  黑夜里我的思绪乱成一团,不知该从哪里查起,习惯性点进微信。

  却没想到,真相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我找到了,来自于他和蒋眠的聊天记录。

  最新的一段聊天就在前天,也就是11月23号,还夹杂着几张照片。

  照片里我蜷缩在蒋风怀里,睡得正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偷拍了。

  【看见没,你哥我妙手回春,揉了一顿就把他给揉舒服睡着了】

  【6,小心被爸知道你冒充他医院医生的事,不然得揍死你】

  9月3号。

  【妹,我和洺修在一起了,你教的方法果然靠谱】

  【那必须,洺修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我就知道他忍不住会去找你,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7月15号,蒋眠刚搬进来的那天。

  【哥你不是吧,这药效果可不是虚的,说不定以后他都生不了孩子!】

  【照我说的做就行,放心,爸妈那边我会替你说好话,说不定就让你出国了】

  ……

  看到这里,我整个人如坠冰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拿到药物检测报告的时候,我甚至还傻傻地以为,这些药,或许只是蒋风的恶趣味罢了。

  可到了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蒋风利用蒋眠的手,偷偷给我下了不知名的药物。

  从而导致我体内激素紊乱,雌激素变高,才会发生溢乳的情况。

  那时的我被溢乳的事吓成那样,在同事面前发疯出丑,蒋风呢?

  他站在上帝视角,用卑劣的手段,把我耍得团团转。

  我的那些惊恐与羞耻,在他看了,全都是不可多得的乐趣。

  沉默许久,我默默擦干眼泪,把蒋风和蒋眠的聊天记录全都录了下来。

  然后回了自己的住所,思考后续该怎么做。

  心底有一道声音响起:离开吧。

  我以最快的时间辞去工作,并且匿名举报蒋家的医院,一时间,网上关于蒋家医院违法操作的报道络绎不绝。

  蒋家估计受了不少影响,好几次蒋风接完电话后都一脸怒意。

  最开始他也试探过我。

  我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为了更加逼真,还故意冲蒋风发脾气,控诉他最近陪我的时间太少。

  蒋风就这样被我骗了过去,没再继续怀疑我。

  这天中午,蒋风又接到了来自他父亲的电话,电话里愤怒的男声连我都听得见一点。

  匆匆几句,蒋风挂掉电话,一脸为难地表示他得立刻回家一趟。

  我佯装不满,不情不愿地放他回去。

  等他走后,我返回自己的小公寓,把提前准备好的行李提了出来。

  为了防止被蒋眠发现,除了证件外,我只简单装了几套衣服。

  微信上和房东通知了退房,当然押金也拿不到了。

  傍晚,我坐上回福利院的高铁,一路驰骋。

  途中蒋风打来电话。

  我没接,而是把手机卡抠出来掰成两半,面无表情丢进垃圾桶里。

  匿名举报一事,迟早会被蒋家查出来。

  蒋家有钱有权,蒋风蒋眠的心机又那么深,继续在那座城市生活,很可能会被蒋家报复。

  与其原地不动任人宰割,不如走得远远的。

  蒋风,再也不见。

  14

  尾声。

  后来我在福利院附近租了间房子,重新找了一份工作。

  工资虽然没有之前高,工作内容却被以前轻松多了去,也不用面对老余那样的领导,或是高志杰那样的同事。

  天气暖和不少,路边开了不少迎春花。

  路过花店时,我被花香吸引,忍不住买了几朵带回家去。

  一开门,小萝卜头就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腿,叽叽喳喳个不停。

  “爸爸!今天李小琪的妈妈又打他啦,打得好凶好凶,淼淼的妈妈也像她那么凶吗?”

  我蹲下身,将小小个的女孩抱进怀里,拿出藏在身后的花。

  “登登,淼淼喜不喜欢?”

  淼淼是我的女儿,亲生女儿。

  三年前,那时候的我才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找到工作,基本每天都呆在福利院里,照顾院里的孩子。

  那天我突然晕倒,幸好身边有其他人在,把我送进了医院。

  然后就检查出怀孕了。

  当时我被吓傻了,还以为是谁做的恶作剧。

  可后来的恶心嗜睡,等等一系列孕期才会有的反应告诉我,我一个大男人,真的怀孕了。

  后来我联系上小安,去了国外生下了淼淼,之后才回的国。

  别人都以为我是单亲爸爸。

  小女孩顿时笑弯了眼,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可她手里虽拿着花,却难得地没有被注意掉注意力,对妈妈这个问题坚持不懈。

  我也不打算瞒着她,思索片刻后实话实说。

  “他啊,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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