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簪子,好戏开场
容青烟朝姜裳扬扬下巴,姜裳会意,快速走到云翠跟前,云翠大惊失色,忙道:
“皇后娘娘,奴婢是太......啊!”
太后的’后’字还没说出口,姜裳重重的一巴掌已经甩在她脸上,训斥道:
“主子们说话,哪里准许你开口的,便是主子准了你说话,也得等主子把话说完再开口,淑贵妃良善不忍责罚于你,宫里的规矩却不是摆设,若再犯一次,仔细你的小命!”
云翠脸上微有怒意,却到底不敢发作,跪下朝容青烟行了礼,忍气吞声道:“奴婢该死,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胡婵儿睨一眼旁边的胡媚儿,见她正强忍着怒气,似缓和道:
“云翠原是在太后宫里伺候的,该懂的规矩自然是懂的,想来,是太后和淑贵妃宫里没有长宁宫这些严苛的规矩,皇后娘娘提醒一句便是,何必动手呢,臣妾第一次来请安,也差点被吓到呢”
闻言,容青烟似是愣了一下,赶紧挥手示意姜裳把云翠扶起来。
“原来是太后宫里的人,柔妃,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早知她是太后宫里的人,怎不早早提醒本宫呢,等本宫教完了她规矩才开口,这颇有故意的嫌疑了,念你是第一次来请安,本宫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胡婵儿脸色微微僵硬,扯着嘴角道:“臣妾以为皇后娘娘知道呢”
容青烟摇头,似惋惜道:“本宫自从知道你要进宫,便开始筹备你的册封嘉礼,心思都在你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可惜,皇上政务繁忙,免了你的册封礼”
胡婵儿脸色更显苍白,容青烟似没注意到,紧接着道:
“不过,好在不用浪费,等凉月公主进宫,必是要一场盛大的册封嘉礼,正要不用浪费”
胡婵儿气结,死死攥着手里的绢子,看一眼云翠,只笑道:
“是,不过娘娘责怪臣妾没提前告知云翠的身份,莫不是娘娘觉得,云翠是太后身边的人,所以比旁的宫女尊贵,旁的宫女可打,云翠不可打?”
又朝珍妃看了一眼,若有所指道:“如此,倒是跟珍妃说叶尚宫有些相似呢,看人下菜”
容青烟温声道:“本宫原以为云翠一直在梅香宫伺候的,既然一直在梅香宫,就知道明珠的事,既然知道,便是明知故犯,自然罪加一等,此等刁奴,自然该打”
“但若是太后宫里来的,便作初犯,如此便可先教育一番,若是再犯,才是该打”
说完,朝地上跪着的叶尚宫看了一眼,声音陡然升起寒意。
“至于叶尚宫,当真是罪该万死!”
话题陡然又回到自己身上,叶尚宫被容青烟一个眼神吓出一身冷汗。
“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啊,奴婢一直规规矩矩的办事,自认从未有过不妥之处,奴婢到底哪里得罪您了啊”
容青烟挑眉,“自认?做错事的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错了,叶尚宫,你不知自己错,便是你的错,若任由你无知下去,倒是本宫的错了”
叶尚宫讪讪笑笑,道:“娘娘这话说的绕口,奴婢真真是听不懂,娘娘觉得奴婢错,直接告诉奴婢错在哪,若奴婢真错了,奴婢任由娘娘处置,若奴婢没错,娘娘也给奴婢一个机会驳一驳,也算全了娘娘的盛名”
兰妃笑道:“倒是一张巧嘴,如此一来,娘娘不说都不行了,呵,什么时候开始,皇后娘娘要惩治一个奴才,还得给奴才解释一番,这又是哪里来的规矩”
叶尚宫立刻道:“兰妃娘娘言重了,奴婢便是有九条命,也不敢跟皇后娘娘要解释,奴婢是为了皇后娘娘的盛名考虑”
见她还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容青烟似不耐道:
“叶尚宫不知哪里错了,那本宫且问你,珍妃的这支银钗,出自谁手?张司珍?”
叶尚宫一听她提及自己外甥女,忙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此等劣质的银钗,断不是出自张司珍之手,应是底下哪个偷懒的奴才拿错了东西,待奴婢回去查一查,定会给娘娘和珍妃一个交代”
容青烟拨弄着茶盅,缓缓道:“所以,你是承认了那支银钗是出自尚宫局,既是尚宫局的东西,不管是谁弄错了,都是你叶尚宫玩忽职守的责任”
叶尚宫一头冷汗,皇后娘娘抓的重点不对啊,她以为皇后的重点在谁经手的那支银钗,岂料皇后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她,缓了缓神,讪讪道:
“娘娘,尚宫局的事情琐碎繁多,不是事事都要奴婢经手,奴婢回去之后,一定......”
“不是事事经手?那本宫倒是好奇,叶尚宫每日在尚宫局忙些什么?”
珍妃打断她的话,啐了一口,冷笑道:
“本宫纵然失了皇嗣,也是皇上亲口封的妃位,叶尚宫不经手本宫的事,便是不经手妃位及以下位份的事,那叶尚宫每日在做什么,天天跟着太后,皇后及淑贵妃吗?”
说完又看了胡媚儿一眼,“前几日淑贵妃因为一支金簪大闹尚宫局,想来,叶尚宫也没把淑贵妃伺候好,看你今日在长宁宫的态度,啧,叶尚宫,你是不是整日在寿康宫待着啊”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叶尚宫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胡婵儿似不经意道:
“珍妃若是真的在意这些首饰,看到这银钗坏了,本不该戴出来才是,明知残次品还戴着,岂不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敬”
珍妃冷笑道:“我就是故意戴出来让皇后娘娘瞧瞧的,娘娘若是再不管,下次怕是连这银钗子都没了”
云翠正要开口,又及时忍住,微微弯身,附在胡媚儿耳边说了什么,待她站直了身子,胡媚儿才冷声道:
“本宫竟不知珍妃如此喜欢揣测旁人的心思,本宫是去尚宫局闹了一场,只是小事而已,本宫对叶尚宫还是很满意的”
说完,摸了摸发间的杜鹃簪子,抬头看向容青烟道:
“皇后娘娘仅仅因为一支银钗就说叶尚宫罪该万死,未免荒唐,呵,这到底是因为一支银钗,还是因为臣妾抢了娘娘的风头,让娘娘存有积怨,借此发挥?”
她挑衅的看着容青烟,眸光里是不遮掩的嘲讽,说话更是刻薄。
“如此断事,皇后的凤威好大啊,臣妾觉得,若是皇后娘娘不会断事,臣妾可以帮娘娘去请皇上或者太后来,也让皇上和太后看看,皇后娘娘是如何用势欺人的”
淑贵妃又复专宠,她的话,旁人一般不敢接,此言一出,连兰妃和珍妃都住了口,面上皆一闪而过的忧心,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叶尚宫松了一口气,面上隐有一丝得意,所有人都朝上方的容青烟看去。
容青烟倒还是一脸温和,慢悠悠的抿了口茶,然后把茶盏递给姜裳。
然后,温和的目光看向胡婵儿,慈和道:“淑贵妃觉得,叶尚宫无错吗?”
胡媚儿扬眉道:“自然,臣妾以为,叶尚宫兢兢业业,将尚宫局打理的极好,臣妾很喜欢她”
见容青烟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发饰和衣裳处,她得意的挺了挺脊背。
“臣妾的一应装扮,都是皇上喜欢的,太后应允的,尚宫局精心准备的,皇后娘娘若是觉得臣妾抢了娘娘的风头,大可去找皇上和太后理论”
闻言,容青烟丝毫没有生气,反倒一脸怜惜和温柔。
“淑贵妃当真是良善天真,瞧着真让人心疼,难怪皇上如此喜欢你”
胡媚儿愣住,一脸古怪的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突然说这话的意思,众人也是惊讶的愣神。
唯独胡婵儿,微微蹙紧了眉头,几次交手后,她算看的明白,皇后越是温柔,越是危险。
果不其然,当众人还被皇后突然的温柔搅得一脸迷茫时,皇后已经骤然变了脸色,厉声对下方的叶尚宫道:
“叶腊梅!你可知罪!”
这突然的一声厉喝,完全猝不及防,吓了众人一跳,被点名的叶尚宫更是浑身一抖。
“奴婢不知犯了何罪,请娘娘告知奴婢”
容青烟稍稍沉着脸,脸上微有阴鹜的寒气,众人不敢再多说一言,连胡媚儿都乖觉的闭了嘴。
“不知?那本宫且问你,淑贵妃入宫多年,最大的心病是什么?”
叶尚宫一惊,“这......”
宫中谁不知道,淑贵妃最大的心病是子嗣,可此事是淑贵妃最忌讳的事,谁也不敢提,连太后都不敢催促,皇后当着淑贵妃的面问她,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在座的众人脸色皆变了变,胡媚儿气的脸色涨红又煞白,容青烟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望着叶尚宫道:
“你不敢说,本宫替你说,淑贵妃最大的心病,是替皇上开枝散叶”
叶尚宫又急又慌,硬着头皮道:“这......这跟奴婢有什么关系?”
容青烟冷声道:“有什么关系?叶尚宫,你且瞧瞧淑贵妃这一头华贵炫目的金饰银饰,可有一样寓意多子多福多儿多女的物件儿?”
“淑贵妃承宠多年,侍寝最多,却一直没有好消息,淑贵妃一心伺候好皇上,无心操劳这些事也就罢了,你们竟也如此粗心大意!”
她指着胡媚儿发间那支用金线穿成的杜鹃簪子,刻意提高了声音。
“瞧瞧这些首饰衣裳,石榴多籽你们不用,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你们不选,偏选了杜鹃,寓意虽好,却是个只开花不结果的,叶尚宫,你这是在诅咒淑贵妃吗?”
胡媚儿豁然变色,立刻坐直了身子,双手死死攥着衣袖,怒气高涨的瞪着叶尚宫。
叶尚宫吓得身子瘫软,脸色白如雪,忙不迭尖声道:
“皇后娘娘,你莫要冤枉奴婢啊,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诅咒淑贵妃啊!”
殿内一阵沉寂的安静,胡婵儿回神,略显从容淡定的笑了一声。
“皇后娘娘这话未免太过牵强,子嗣这种事情,哪里是靠穿着打扮就能有的,尚宫局送来首饰,是为了让皇上看着咱们赏心悦目,难不成送了石榴莲子的首饰,就能送来孩子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胡媚儿听到这话缓了口气,一脸不郁的看着容青烟道:
“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知子嗣是臣妾的心病,却总是提及,如今竟不惜编排这样的话”
容青烟叹息一声,怜惜的看着她,良久,似无可奈何般,肃目道:
“事到如今,本宫也不忍再瞒你,柔妃说的没错,方才本宫确实是借题发挥,你若信便罢了,你若不信”
胡媚儿瞪直了眼,容青烟更怜惜的看着她,道:
“并非本宫故意拿此事编排,实则是因为,本宫近来又做了噩梦,昨日便请了钦天监的王司仪来瞧瞧风水,王司仪言谈之间说漏了一件事”
她停一停,似有些迟疑,少许才道:
“王司仪说,潘司仪前两日观天象,发现梅香宫方向有血红之气,说是梅香宫困有诅咒之像,此现象或许与淑贵妃多年不得子有关”
胡媚儿噌的一下站起来,云翠拉都没拉住,她满脸惊恐和慌乱。
一开始,她觉得胡婵儿说的对,可听皇后提及王司仪,她已然信了八分,旁人不知,她却心知肚明。
什么潘司仪观天象,分明就是王黎的本事,莲芜宫的事后,太后已经告知她,真正能观天象的人是王黎,潘勇只是傀儡而已。
最重要的是,王黎是爹爹的人,既是王黎所说,应该是没错的!
容青烟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又道:
“本宫细问了王司仪,王司仪说诅咒之事,不宜多说,否则恐招灾祸,只道了一句,杜鹃红......不适合淑贵妃”
胡媚儿低头看看自己杜鹃红的华服,又从头上拿下那支杜鹃样式的簪子,脸上又惊又怒,一双充血的眸子死死盯着叶尚宫,浑身都在发抖。
见此,胡婵儿赶紧劝道:“姐姐,这是迷信之言,不可信啊,姐姐还年轻,早晚会有孩子的”
兰妃摇头道:“亏得柔妃刚入宫,否则单凭这句迷信之言,怕是要让皇上惊怒,皇上对钦天监十分器重,柔妃却说是迷信,真真是无知啊”
珍妃朝胡媚儿平坦的小腹看了一眼,似有意无意道:
“承宠多年未有动静,身子倒是还年轻,肚子却是不年轻了,年轻时不信,莫不是要等韶华逝去,人老珠黄才信吗,那时候,怕是想生也生不下来吧”
胡媚儿突然尖叫一声,猛地朝叶尚宫扑过去,撕扯着她的头发和衣裳,拳打脚踢,云翠等人赶紧上前拉扯,四周顿一片混乱。
容青烟喊来小福子,又朝喜鹊使了个眼色,“快去把太后请来!”
小福子和喜鹊颔首,一个转身同时朝外跑去。
容青烟的目光又落在叶尚宫那张已经被挠出血的脸,朝姜裳低笑道:
“让朝雨准备,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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