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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歪打正着


赵靖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不喜婢女伺候,院子里除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哑奴,再无他人。

哑奴早已年迈,赵靖很小的时候,哑奴就在他身边,二人似主仆,更似爷孙。见到赵靖回来,哑奴非常高兴,打着手势问他:“将军这回没受伤吧?”

赵靖摇摇头,想起刚才瞥见的少年,好像就在隔壁的院子。

便问道:“隔壁住进来的人是谁?”

哑奴不仅是个哑巴,耳朵也有些不好使,他“啊啊”叫了两声,指着自己的耳朵,摇摇头。

赵靖把头盔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打手语重新问了一遍。

哑奴摇头

少爷不在家时,他从不出院子,也不知道隔壁住进来人了。

赵靖哑然,拍拍哑奴的肩膀,示意自己要先去洗个澡。

在外舟车劳顿,满身风霜,他急需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上床休息。

哑奴年纪大了,做不了重活,这些都要赵靖亲自动手。

不过也无需费什么功夫,他不洗热水澡,都是从井里提水出来,站在院子里冲洗一番了事。

正因此,他才不喜有女人伺候。

深秋时节,天气寒凉,刚打出来的井水有些温热,但浇在身上时,仍然让人猛地打个激灵。

他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身上热气蒸腾,正擦着头发向屋内走去时,隔壁突然想起丝竹之声。

赵靖想到那张陌生的脸,驻足倾耳细听。

“秦少爷,你这曲子好奇怪的名字,在太守府,怎么能听到驴叫呢?”

先不说秦扶清的琴艺如何,他至少学了石堰山七八分弹琴的神韵。

既然要弹琴,肯定要在竹林旁,身边燃着香,最好再换上一身广袖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披头散发。

琴声不好听,起码姿态是狂野的,肆意的。

不过太守府可没有贴心到给秦扶清准备广袖长袍的地步,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衫,身上无任何配饰,袖子一捋,盘腿坐在琴台前。

他人生的好看,眉眼里满是温润之意,单是这样看着,就让人感觉心安。

香草给他燃了香,便坐在石椅上,做个好听客。

秦扶清随手拨弄琴弦调音,嘻嘻笑道:“方才院外那几声吵闹,可不就是驴叫么?”

香草先是左右看,见四下只有他们二人,这才忍俊不禁,掩唇笑起来。

“秦少爷,这话你可不要到外面说。”

“香草姐姐,我又不傻,我只跟你说。”

香草脸蛋红红,一双杏眼略带秋波,安静地看着他。

只是秦扶清不知道,自己随意谈的琴,竟然还吸引来了别的听客。

赵靖没穿上衣,跳上屋顶,他院中没树,秦扶清院子里却是有的。刚好一棵树挡住些许视线,不至于让秦扶清发现他。

看见是那个陌生的年轻人在弹琴,赵靖有些疑惑,他不过出去几日,此人是谁?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待遇也不算差,该不会又是义父的某个私生子认祖归宗了吧?

赵靖并不懂琴,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他跳下屋檐,“真难听。”

回屋躺在床上,那琴音仿佛无孔不入,一个劲往他耳朵里钻。

赵靖闭眼,双手放在腹部,呼吸逐渐有些异常,然后又平稳下去。

秦扶清弹琴累了,又开始琢磨吹箫吹笛子,“这些孔是怎么捏的?”

香草摇头道:“秦少爷不是弹琴弹的好好的?怎么还要吹这些?”

秦扶清问她:“你不觉得难听吗?”

香草摇头,满眼信任:“秦少爷弹的别具一格,奴婢不觉得难听呀!”

秦扶清汗颜。

“你放心,且等我多练练,每天弹个四五个时辰,不出半个月,我的琴技就会大有长进!”秦扶清自信的很,他弹琴的技能已经一级了,刻苦练习半个月,应该能涨到三级,从一到三,会有明显的进步。

“嗯嗯!”香草点头,“奴婢相信秦少爷一定可以做到的!”

都在香草面前夸下海口了,秦扶清只好把萧放回去,重新坐在琴台前。

他弹琴不讲究什么琴谱,古琴谱弹起来郁闷的很,也不是不好听,就是不够排解寂寞。

于是在秦扶清手下,一会儿弹个“门前大桥下,游过一只鸭。”

一会儿又弹起“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期间秦扶清还问香草,“附近没人住吧?”

香草呵呵笑着,说他住的院子在太守府算偏远的,也没什么重要的公子住在这里,住在这里的都是不怎么重要的。既然管家说秦扶清是贵客,其他人也不敢上门打扰。

秦扶清听明白了,这附近住的都是不重要的人,哪怕他扰民了,人家也不敢上门揍他。

那他就放心了。

隔壁。

赵靖平稳的呼吸猛地一滞,随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弹琴到傍晚,晚霞铺满天空,秦扶清才站起身,伸个懒腰,仰头看会天,叹口气:“好无聊啊,什么时候我才能走?”

太阳一降下,气温就有些冷了。

香草拿出一件月色的披风,披在他身上。

好奇问道:“秦少爷,你为什么被请来做客?”

秦扶清瞥眼看她:“现在可以问这些了吗?”

香草脸红,小声道:“前些时候是奴婢不了解秦少爷,如今只有咱们二人,谁也不说出去,又算什么?”

秦扶清笑笑,“我就说,过不了太久我们就会成为朋友,你看,你这不是把我当成朋友了吗?”

“可在府里,我们都不敢交朋友的,”香草小声道。

哪怕是像她这样地位卑微的婢女,也要时刻提防着身边亲近之人的背刺,说错一句话,办错一件事,都可能有丧命之灾。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人自危。

香草刚进府的时候也交过朋友,没多久她的朋友就成了夫人们的侍女,而她呢,沦落到偏院做洒扫奴婢来了。

“没关系,我来了,你就又有朋友了,”秦扶清冲她眨眨眼,伸出小拇指,“咱们拉勾,没外人在时,咱们就是朋友,有外人在时,一切以你安危为重,我一句话都不对外人说,如何?”

香草犹豫片刻,伸出小拇指,和他拉勾。

指尖接触时,她心跳很快。快速地看一眼秦扶清,他睫毛微垂,认真地看着二人勾起的拇指,香草看着他,近乎痴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噗嗤,”粗糙的词让香草掩唇笑出声,“秦少爷,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十四,你呢?”

“才十四?”香草眼睛都瞪大了,她以为秦扶清起码有十六七岁,毕竟身量在这放着,怎么才十四呢?不过马上她又意识过来,只有十四岁的话,应该还没经人事吧?

那她岂不是……

“怎么了?看起来是不是不像?”秦扶清嘿嘿一笑,他可是很注重自己的身高的!

毕竟他爹的身高在那摆着,要不是阿爷算高个子,秦扶清肯定都要绝望了。

他认为不管男女,个子高些都好看。

所以从进入发育期开始,锻炼,摸高,补钙,他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营养一跟上,身高就慢慢上来了。

不过他是不是比离家时又长高了?

这里也没什么对比线,秦扶清看不出来。十四岁,正是猛长个头的时候,长高也正常。

他只顾着自己高兴,完全没注意到香草的神情。

香草问他:“奴婢都十八了,秦少爷可会嫌弃奴婢?”

秦扶清坦然摇头,“十八一枝花,我干嘛要嫌弃你呢?”

香草越发高兴。

趁着她被夸高兴了,秦扶清赶忙打探消息。

“香草姐姐,府里最近是不是来了个道士,叫玄鹤道长的,你听过没?”

“玄鹤道长,我知道的!府里都在传他是活神仙,太守大人也非常看重他,听说还特意给他一个山头,要给他修建道观呢。秦少爷,你认识他?”

秦扶清点点头,“对啊,他是我师父。”

香草十分诧异,“秦少爷的师父是道士?那你也是吗?道士可以娶亲吗?”

“他是道士,我自然算小道士,道士应该可以娶亲吧?我也没见过道士娶亲呐。”秦扶清想到自己见过的道士,好像都挺奇怪,要么爱观星,要么爱打拳,要么爱金银珠宝。

爱女人的没看见过几个。

怪不得秦扶清和他们相处会觉得舒服。

秦扶清一直认为,男女之情属于正常。但有些急色的男人,一旦太过于渴望与异性相处,不管平时人品如何,都会显得有些猥琐和面目可憎起来。

给人一种脑子长在下面的蠢感。

秦扶清自己也是男人,进入青春期后,他多少能理解,被激素控制的感觉。

可人之所以是人,不正因为能控制欲望吗?

所以他依旧不喜欢太沉迷激素控制的同性,甚至有些耻与为伍。

香草陡然变得失望。

秦扶清总算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了,“香草姐姐,你怎么了?”

香草默默垂泪,刚升起来的爱恋火苗被浇灭,她喜欢秦少爷,自己年纪也大了,等到二十多岁才能出府,那时候年纪更大,估计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府里的丫鬟大多都从了公子们,哪怕公子们妻妾如云,可她们好歹比做丫鬟多攒些嫁妆,若是怀了蔡家子嗣,升成侍妾。就算没有孩子,多攒钱出府了也能找个好些的男人。

钱和年轻,男人们总会选择自己所需要的。

香草身处偏院,哪怕有心被公子们垂怜,也抢不到机会。更何况她也不喜欢公子们……

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人瞧着也心好,若是做了他的通房,就算只能做个通房,也能母凭子贵,过上好日子吧?

谁知道这还没过一会儿呢,香草的通房梦就碎了。

“香草姐姐,你怎么哭了?”

香草抹着眼泪,又哭又笑道:“奴婢是哭秦少爷,怎么好好的就做了出家人呢?”

秦扶清挠挠头,不忍再骗她了,只能转移话题,多打听太守府的事情。

香草其实对前院的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至于后院,她可就熟悉多了。秦扶清前世看的什么宅斗,在太守后院里遍地都是。

就这么说吧,蔡飞今年五十有三,记名的侍妾有二十七个,不记名的通房也有一二十个,在侍妾之上,还有六个夫人。

平常人娶一个夫人,蔡飞娶六个。

这六个夫人之中,大夫人是蔡飞原配,也是高门之女,她与蔡飞有三个子女,俩儿子战死沙场,女儿远嫁联姻,难产而亡。自那以后,大夫人就青灯古佛常伴,并不参与府中杂事,一年也难得见上一回。

其他的夫人也都是有身份的,嫁到太守府,多是带着联姻或是讨好的目的。

也因为她们娘家有权势,才能在府里带个夫人的名头。

蔡飞既然有如此多的女人,他的孩子更多,单是香草知道的就有二三十个,成年了又没本事的,大多被蔡飞赶出府了;成年有本事的,则能留在府中,越有本事,他们住的地方离太守住的地方越近。

至于未成年的,则都在后院里,单独辟出院子来,供公子小姐们生活起居,并不与他们的生母同住。

蔡飞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士兵,完全采用丛林法则,胜者为王,弱者就该被抛弃。把孩子们靠近他当成对取得成绩的赏赐。

秦扶清咋舌,怪不得方才那几个公子,看着年纪都挺大了,心智还如此扭曲。

蔡飞如此教育子嗣,难道还指望子孙后代有正常人吗?

秦扶清听这些八卦听的津津有味。

到了饭点,有专门的人给她们送饭菜,香草把饭菜端进屋,高兴地道:“秦少爷,今日伙食可丰盛了,给咱们送菜的仆人奴婢认识,就问了他两句,说是太守在前院办宴席,宴请了很多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呢,你师父肯定也在席上。”

秦扶清一看托盘上的四菜一汤,三道肉菜,只有一道豆芽,里面还加着肉沫,不由得咋舌。

府外的百姓连盐都吃不起了,太守府中却夜夜笙箫,如此奢靡。

按照香草说的那些消息,太守府足足占地几百亩,单是蔡飞后院女人住的地方,都有寻常富商宅院大小,更别提还有什么公子小姐……

这么大的家世,每个人身旁再配点丫鬟仆从……

秦扶清默默算了一笔账,差点把竹筷给捏断。

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百姓们锱铢必较,背上沉重的赋税徭役,高官和富商却高坐在金山银山上,想尽一切办法继续从百姓身上抠钱。

这天底下,哪里来的公道呢?

秦扶清默默吃完饭,没浪费一点饭菜。

吃罢饭,到院中散步消食,月朗星稀,明月高悬。

秦扶清仰头看着月亮,古今之事,天下一同。

可明知道这样的事情是无法断绝的,还是有很多人毅然决然地去做。

就像天有阴阳一样,这正是大道的两级啊。

前院的宴会之上。

玄鹤道长正坐在蔡飞的左手边,右手座位依旧空缺。

今日宴会十分热闹,从傍晚起陆续开始来人,到晚上未时时,置办宴席的院子里座无虚席。

城中有些权势地位的人几乎来齐了。

彼此熟悉的人们互相靠近,说笑闲谈,焦急地等待着蔡飞的到来。

像今日这般盛大的宴席,他们一年也参加不了几次,可每次参加,无一例外地都要被蔡飞薅一把羊毛。

“仁兄可知道太守大人此次为何将我们召来?”

“可是为了给玄鹤道长修建道观一事?”

“我们不是已经主动捐钱了吗?”一个盐商有些不满,他原本是做盐生意的,这两年太守一改从前政策,他家里生意受到影响,只能改行,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只靠这从前的老本过活。

偏偏每年还要给蔡飞另外交一笔孝顺钱,谁也不知什么时候交,要交多少。

久而久之,心里总是不平的。

其他人见状,连忙劝道:“嘘,小声些。说不定太守大人只能想请咱们聚一聚呢?”

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

蔡飞姗姗来迟,甫一登场,便中气十足地大笑几声,“本大人处理公务,稍稍来迟了些,诸位没有等着急吧?”

“没有没有,太守大人日理万机,我们等些就应该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场面话谁不会说。七嘴八舌地将蔡飞哄的气顺人也顺。

待看见蔡飞身旁身穿黄袍的道士,便有人问道:“太守大人,这位就是活神仙玄鹤道长了吧?”

“良禽择木而栖,玄鹤道长正是看中某这棵大树,特意过来乘凉的,某与玄鹤道长相谈甚欢,诸位若是有什么难事,也可请玄鹤道长掐算掐算。”

“坐,都坐,坐下喝酒,咱们慢慢闲谈。”

气氛还算和乐,玄鹤道长一言不发,该点头时点头,至于心里,对蔡飞的自恋又暗自吐槽一番。

梁雍为蔡飞献上人才,此次坐的位置离主位并不算太远。

他只当做与玄鹤道长不熟,只顾得与左右两边的人聊天。

玄鹤道长好不容易见他一面,只盼着找机会当面问一问徒儿最近如何。

奈何蔡飞话多,酒量也好。

先喝了两三轮酒,蔡飞将众人功劳苦劳夸了又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年终宴席,众人心也慢慢落地。

几旬酒后,玄鹤依旧没找到机会与梁雍谈话。

蔡飞开始放大招了。

自从那天玄鹤道长告诉他,要收人心,得了民心,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兵力,后方稳定,才能图谋天下。

蔡飞想了想,回想起自己打仗的时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没有足够的粮草,什么英雄都会变成狗熊。

他做前锋将军时,最烦的就是后方总给他拖后腿,害他本该打胜仗,却吃了败仗,回朝后还要挨骂。

这么一想,蔡飞就觉得玄鹤道长说的太有道理了。

打天下,就要征战四方,既然如此,没有粮草和兵力补充又怎么能行呢?

吃百姓的,百姓容易造反,人心不稳,反而不利于他谋天下。

可要是让蔡飞忍着,什么都不吃,那他这偌大家业,几百张人口,该拿什么养活?

既然如此,只能苦一苦商人了。

蔡飞直言要商人们捐钱,大嘴一张,便是几万两起步。

一些小商人面色惨白,屁股都差点离开座位了。

几万两?把他们全都给掏了他们也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蔡飞说罢,还摸着胡子,眼神锐利地审视众人。凡是被他看到的人,无不两股颤颤,惊恐一异常。

“诸位,怎么不说话了?”蔡飞轻笑出声,却让人觉得头顶上的天空都快掉下来一样,“莫非是不想给某这个面子?”

座位靠前的一个大商人拱手起身,安抚蔡飞:“太守大人多虑了,我们并非不想出这个钱,只是心中忧虑,大人是准备做什么?不如先说与我们听一听,也好让大家为大人排忧解难才是。”

梁雍盘腿低头静坐,双手指尖互相抵着,呼吸安静。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宴席,现在陷入一片死寂。

蔡飞拈着胡子,他的二儿子立马站起来,将桌上酒器掷出去,砸在问话的商人头上。

那人被砸的头破血流,稳了稳身形,方能勉力站住。

“沈万祥!谁给你的胆量敢问我爹要做什么?要是没有我爹,你以为沈万城的名头能落到你头上?狗奴才!”

沈万祥四十多岁,沈家的生意做的全面,挣得最多的,应该就是与异族互市的生意。

要想靠这门生意挣钱,全看官府脸色行事,两边要不要互市,全凭蔡飞一句话。

为此,沈家每年挣来的银钱有六成,都落入蔡飞口袋之中。

饶是如此,他沈万祥在蔡家一个不值钱的公子眼中,仍然是个狗奴才。

身份越高的人,越无法忍受屈辱。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沈万祥几乎无地自容,可还是强忍着道:“沈某自知仰赖太守大人鼻息,可为了身后诸位家中生意不景气的兄弟,仍然要大着胆多问一嘴,若是太守大人确实急需用钱,我们愿意凑一凑。”

沈万祥也没法子,他话都说到这里了,进退两难,还不如扯大旗为自己遮挡一番。

若真的不成,好歹还能赚点人情回来。

他紧闭双眼,等着上座之人的回答。

“凑?”蔡飞轻蔑一笑,整个镇安府的人和钱都是他的,还需要这些人用凑和应付他?

“靖儿,让他们看一看背叛本大人的下场。”

赵靖闻言,随手端起一个朱色木盒,打开,往地上一倒。

一颗满是血污的球体咕噜噜滚到沈万祥脚边。

宴席上瞬间惊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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