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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谁的路要谁走


张美丽拉着窗帘,窝在屋子里,头也不梳,脸也不洗,母亲问她话,她也不说。她像是被人抽了骨头,割断了手脚筋似的,软瘫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母亲劝说道:“美丽啊,你有啥事想不开啊?你可给妈说呀,别在心里憋着。”

张美丽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她将自己关在一个房子里。

直到三天后,她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化了个精致的妆容,走出了房门。她说:“妈,我去找工作啊。”

母亲看到女儿走出了房门,就已经激动不已,她咧着嘴,脸上僵着笑容,头点地跟拨浪鼓似的说:“去吧,找不下没关系,咱们明天接着找,实在不行咱家里还有几亩地呢,跟我回家种地去。”

张美丽抱住了母亲:“妈,会找到工作的,你不用担心,孩子暂时就先辛苦你了。”

母亲用衣角抹了一下眼角的睛泪说:“你跟我这么生分干啥,你去忙你的,孩子交给我了。”

张美丽看着母亲那布满干皮的嘴唇,张美丽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她从包里掏出一颗糖,强装微笑地递给母亲:“润润嘴巴。”

母亲接过糖,笑着放进嘴里:“早去早回,我给你打你最爱吃的搅团。”

张美丽点点头,拉上门便离开了。一个人走到大街上,看着稀稀落落的人和车,她尽情地流着眼泪,她觉得她应该要将生平的泪水都在这次流尽。

人总有犯浑的那几年,等到被老天一把掌扇醒后,发现一切都变了,就连命运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悔恨还有什么用呢?只能向前看,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人终究是孤独的。

小县城里没有太多的工作机会,张美丽去服装城转了一圈,没有合适的工作,她就去了菜市场。县城各个地方人烟稀少,唯有这菜市场里人声嘈杂,充满了烟火气。张美丽想到了卖菜,只要在市场上租个固定的摊位,每天早早地去挂菜,然后放到自己的摊位上零售。以前,像这样的苦力活是她拼命要逃离的,包括她主动追求陈子云,目的就是为了逃离那种苦哈哈的生活。但是命运只是带着她绕了一圈,体验了一把不用做苦力的生活,随着欲望的膨胀,那是一种睡不着,吃不下,心不安地生活。跟那样的生活比起来,似乎下一天苦,回家能安然地睡一觉,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算计来算计去,命运还是将自己打回了原点。看来,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都不是属于自己的,活着只剩下这一副臭皮囊。

张美丽在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就回家了。回到家,母亲已经打好了搅团放在锅里,她酸酸辣辣地吃了起来。感觉这搅团就像人生一样,酸酸辣辣才好吃,如果加一点糖,就会出来一股怪味,让人难以下咽。

张美丽出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后,心情好了一大半。她跟母亲商量,自己想摆个菜摊,她害怕母亲会反对自己的想法,没想到母亲却非常支持她,她内心充满了感激,却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母亲将她们姐弟拉扯大,实在是太不容易,现在本来到了享福的年龄,还要跟着自己过这么不安定的生活。

母亲小心翼翼地问:“你跟子云还有没有和好的可能,子云是个好孩子,错过了真是太可惜了。”

张美丽说:“妈,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是我有错在先,我也没有乞求他原谅的意思。”

母亲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能到离婚的程度啊?”

张美丽没有说话,放下碗就进屋了。

母亲为了她问错问题感到懊悔,走到张美丽的房门跟前,敲着门说:“你们的事情,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你再多吃一点吧,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都清瘦了很多。”

张美丽没有开门:“妈,你吃吧,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张美丽,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她其实特别想找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衷,可是她不知道找谁,能跟谁说,她只能一遍遍的吞咽着苦水,然后让自己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要经历不同的劫难,也许这就是她这一生要做的修行,就是放下被利欲熏得伤痕累累的心,保持一颗淡泊心。

人有时候就是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胡同里,不敢尝试新的可能性。

张美丽想开后,突然就释怀了,事情已然发生了,结局已定,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子云也算有情有义,将县城的房子留给了自己和孩子。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将两个孩子抚育长大,再没有别的奢望,虽然陈子云答应会出抚养费,但她也要做件事情,证明自己还活着,否则每天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止步不前,人啊,还是得往前看。

张美丽在熬煎的时候,陈子云在另一头也不好受。他一个男人被女人戴了绿帽子,他所有的脸面都没有了,他至今还无法正视离婚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离婚,他怕别人要么问他离婚的原因,要么就是劝他再想想。可是,两个人的事情,关于那些以往的恩恩怨怨,任凭谁都无法主持公道,只有两个人各自面对,各自处理。

陈子云对新的工作充满了热情,他不迟到也不早退,会主动打扫办公室卫生,打水,倒垃圾,在同事和领导的心目中也留下了一个有团队精神的好形象。

中午放学时,陈子云还要去接三个侄女,带她们一起吃顿炒面,他答应过陈子奇,要照顾好三个侄女,春华、秋实、果果被在镇政府工作的二大带着吃饭,感觉无比骄傲。

陈子云看着三个活蹦乱跳的侄女,不由也想起了自己的一双儿女,突然很牵挂他们,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他下班后,一双儿女向他奔过来的样子,那真是一种多么幸福的感觉!世间所有的烦恼,仿佛在那一刻都消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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