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收到录取通知书
秋高气爽,全国多地应季的粮食和经济作物进入了采收的高峰期。田间涌动着金色的波浪、忙碌的身影,农民的笑声,汇集成一道丰收的美景。
在这个农民庆祝丰收的季节,子云也收到了师专的入学通知书。十年寒窗终不负,一生韶华亦可期。子云急不可耐地想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与家人分享。他开心地要飞起来。
平安厂长手里捏着写有陈子云名字的那一张通知书,激动的泪水滚落下来,滚到了通知书上,他连忙轻轻地用袖子沾拭,这大概是老陈家这么多年以来,让陈平安感到最荣耀的一件事了。
平安看着通知书上的那些漂亮的字,再看看眼前这个长得结板的儿子,一双不大的眼睛更是成了缝状。
在平安的眼里,子云才是继承了老陈家的优良传统,并能让老陈家光耀门楣的那一个儿子。平安厂长出门一下子感觉腰杆子都硬了,这是多少代人的荣耀,这么多年,老成家出的唯一一个师专生,考上就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铁饭碗的大门。
那时候,一度师专比上高中考大学还吃香,师专毕业后,国家给包分配,分配当教师。响应国家城乡建设,各县乃至各镇各村都开始兴办学校,教师缺口大,师专出来的学生就是香饽饽,直接安排就业,并由国家发工资,就意味着真正成了公家人。
为此,平安厂长张罗着在开学前,为子云开一个欢送宴,请亲朋好友好邻居都来参加,大家都热闹热闹。子云考上师专的消息传开后,建国队长虽然替平安厂长高兴,但他的心里却不是滋味,看着他那天天抱着大石头啃的儿子,他的头就大了。他时常发愁,如果他老两口去了后,这个傻儿子该怎么办哩?他还有一个女儿叫黄飞艳,为了让这个女儿长大后有能力照顾他的傻哥哥,家里就拼尽全力供她上学。飞艳跟子云是同学,子云考上了师专,飞艳却以一分之差落榜。如果说差个几十分也就算了,偏偏差个一分,这更让人怄气,在哪里凿不下一分,建国队长的女儿黄飞艳因此备受打击,都已经在家绝食三天了。建国也怨老天不公,怎么就盯着一家人为难。
为了这个健康的女儿,建国队长只好振作精神,来找子云去他家里,帮助他来安慰飞艳,让她走出自暴自弃的生活,重新振作起来,再补习一年。也不知道子云去飞艳家,跟飞艳说了些啥话,飞艳那天把自己从房子里放出来了,还吃了三大碗饭,把三天没吃的饭都补了回来,就去熬油点灯看书了。
要知道,子云和飞艳之间有一个双方家长都不知道的秘密,飞艳对子云有着特别的情愫。因为子云在学校里学习不仅好,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飞艳有不会的题就请教他,他都很乐意讲解。
一天下学,天色入暮,昏昏暗暗,似乎更适合见不得光的活动进行。子云和飞艳正一起往回走,两个人一路上又说又笑,肩并肩。从甜腻的笑声中,平安厂长听出了不寻常的感觉。
这样的场景平安厂长遇到了好几次,他害怕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值青春骚青期,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心心思思的生出点啥来。不过,对于子云他不担心,反正自己家是儿子,也不怕吃亏占便宜。他最担心的是飞艳,主要是飞艳还有一个傻哥哥。如果不是飞艳有个哥哥,像飞艳这个年龄的女子,可能早就嫁人了,还哪有机会读书。真是各娘生的各娘疼,老鼠生的猫不疼,平安厂长尽管对飞艳这个孩子的印象也非常良好,她嘴软和,见他就叫陈家老爸,见芬芳就叫婶婶,还常在家里来玩,一点也不认生。就是一点不好,因为这个傻哥哥,那是她一辈子的拖油瓶子。
黄来旺当年犯傻病的时候已经十五六岁了,建国队长两口子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否则他们说什么都要造出个儿子来不可。不过,尽管建国队长让飞艳读了书,并死命地供她读书,因为建国对她心怀愧疚,一个女娃娃,以后要扛起照顾她傻子哥哥的责任,恐怕以后嫁人都是个问题。
当然,建国队长跟平安厂长私下开玩笑的时候,建国队长对子云非常喜欢,学习又上进,娃娃性格也绵软,从各方面都满足建国队长对于未来女婿的预期。可平安厂长却不想揽这个茬,他觉得飞艳那个傻子哥哥将会成为子云一辈子的累赘。于是高调提醒过几次子云,并让子云专心搞学习,把学习搞上去以后,进入师专,啥样的女子都有。也不知道子云听进去或是没听进去,反正子云的学习没受影响。
这次,子云考上师专,飞艳没考上,可把平安厂长高兴坏了,他不是幸灾乐祸的高兴。他从内心里也希望飞艳能考上师专。但是,他又怕两个人又厮混在一起,把一辈子的前途都搭进去。而且子云还要承受因为有个傻子哥哥的耻笑,很多包袱,只有平安厂长这样的老练的人才能想到。
令平安厂长万分庆幸的是,飞艳这次以一分之差落榜,这样以来,子云去固原上学,两人隔着老远,就没有了相处的时间。子云进入师专,见到更多优秀的女娃娃,眼界变宽了,也就不会对飞艳有啥想法了。
建国队长却像被谁捋了一把似的,浑身瘫软,像没有了骨头。有人跟建国队长出主意说:“你看看家里的坟好着吗?坟里出了人才没有?”
建国队长如被醍醐灌顶一般,赶紧去找队上的一个有名的阴阳,带着阴阳在祖坟上看了一圈,阴阳说:“你家祖坟上没有问题,你家大门方位不对,改个方位明年就考上了。”
建国队长为了给女儿助力一把,让阴阳看好方位,不惜借贷,仅十来天时间就将大门方位挪好了。
人在想促成一件事情时,表现出的诚意是难以想象的。或者可以说,人在现实中无奈的时候,更容易寄托于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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