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噩梦
陈子奇离家出走的消息传遍了大小四个队,大家都引以为戒对自家的孩子管得更严了。
街道上还是固定的那一帮妇女,三五成群地扎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乐此不疲。
“那娃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听说是上崆峒山出家了。”
“我听说他大给写信了,但是总是有去无回。那指不定去哪了哩?”
“听说阴阳给算了,人现在东北方向上。具体位置不清楚。”
·····
这天,黄强强特意到副食厂找到了陈平安:“叔,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陈平安说:“你知道陈子奇去了哪里吗?”
黄强强有些失落地说:“我要是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好了。我想跟你道个歉。”
陈平安吃惊地望着黄强强:“你给我道做啥的歉哩?”
黄强强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叔,上学期末子奇就问我出去打工的事,我好言劝了半天。我以为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呢,没想到他还是走了。我后悔我没有跟你早说。”
陈平安安慰黄强强说:“看这娃,这事我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怪只怪陈子奇这个娃胆子太大。”
黄强强说:“叔,有子奇消息,你也告诉我一声。我也很担心他。”
陈平安点了点头,看着黄强强远去的背影,陈平安的心里不由一揪。又遇上一年的倒春寒,地上还结着冰溜子,他趔趄地走着,满脑子都是陈子奇。
陈平安回到家,万淑贤和陈子云都迎了上来,争相问着陈子奇的情况,陈平安的脑子“嗡嗡”作响,他大怒吼骂:“不找了,我就当陈子奇死了,我就当没这样的儿。”
万淑贤急红了眼:“姨父,你怎么能这么说,哪有父亲这么咒自己儿子的?”
陈平安火爆脾气一上来,嘴上就开始胡骂:“狗日的,没良心,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他翅膀硬了,要飞了。那就叫飞,看能飞出个啥名堂来。以为出去打工就有那么好打的。”
万淑贤说:“姨父,你不要再骂子奇哥了,还不是你天天骂,将他骂走了。”
陈平安指着万淑贤骂:“你知道个啥,老子骂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我把他养大,我还不敢骂,我把他放桌上供上吗?”
万淑贤瞪了陈平安一眼,径自回到了房中,哇哇地大哭起来。陈子云在一旁瞅着,也不敢言语,也只好回屋。
陈平安叫住陈子云说:“明天再给你哥写封信,寄到崆峒山,看啥情况。”
陈子云说:“光寄信有啥用哩,要不看有人去崆峒山吗?去帮着寻一寻。”
陈平安叹了一口气:“这娃,能把人气死。从来就没省过心。”
自从陈子奇走了这几天,陈平安烟锅又不离口了,他几乎整晚睡不着觉。这晚,他迷迷糊糊睡着,他看到陈子奇血肉模糊地站在他面前,不说话,只是笑着。陈平安一跃从床上爬了起来,原来是一场梦。只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流。
李芬芳也被陈平安惊醒:“他大,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朦朦胧胧地听到你在抽泣。”
陈平安说:“最近老是做噩梦,梦到关于陈子奇。”
李芬芳说:“梦往往是相反的,咱祖上功德厚,子奇不会有事的。”
陈平安说:“这龟孙子,长这么大,就没有让人省心过。”
李芬芳说:“我记得有人说祝霖庙上求啥有啥,要不我们去问一问,看子奇现在人在哪里,看有没有办法让他回来。”
陈平安说:“那真的灵吗?”
李芬芳说:“我听人说挺灵的,求姻缘,求子,都挺灵的。”
陈平安说:“那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祝霖庙上去问问?”
“咱先去问问看,看能算出人在哪不?”李芬芳说
陈平安爬在被窝里,又拿起烟锅抽起来。
李芬芳一边扇一边骂:“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咱俩刚成那会,你都跟我说把烟戒了。现在抽得还紧得很,把人眼睛熏得都疼。”
陈平安说:“我这不是烦吗?我也想顺顺心心的,我也就把这烟锅扔了。”
李芬芳没有说话,转过身自顾自睡了。
第二天,陈平安早早起来烧上了炉子,在炉子上熬罐罐茶,李芬芳被罐罐茶氤氲着的香气熏醒了。
李芬芳赶紧穿着棉袄。陈平安看了一眼说:“你棉袄穿反了。”
李芬芳说:“我是故意穿反的。”
陈平安目瞪口呆地看着李芬芳说:“还有故意将衣服穿反的,头一次见。”
李芬芳笑笑说:“你才知道啊,看来你就是平时不关心我,我都反着穿好久了。”
陈平安说:“你为啥要反着穿,反着穿舒服还是咋?”
李芬芳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常说‘一天省一口,十天省个样样有’,我是怕把面子穿到外面,风吹日晒容易烂,我就换到里面了。”
陈平安哈哈大笑着:“我就靠你省着了。”
李芬芳穿上衣服,看陈平安烧着了炉火,她赶紧拿来两个洋芋烤在炉子上:“等咱收拾好走的时候,这洋芋就差不多熟了,洋芋吃上顶饱。”
陈平安问:“有馍没有,拿过来也烤上两个,我就喜欢将馍底子烤得黄黄的,带一个焦巴吃。”
“有馍,我给你去拿。这次蒸的馍苏打放多了,馍有些黄。”李芬芳说着从厨房拿来了馍。
陈平安给自己熬了一罐茶,给李芬芳也熬了一罐。
“跟着你都把茶瘾喝上了,如果哪天不喝茶,一天瞌睡没精神。”李芬芳说
“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你以后都离不开我了。”陈平安自鸣得意。
李芬芳说:“没个正经,你赶紧吃吧,吃完赶紧走。”
陈平安这才站起身,松松裤腰带说:“吃了个洋芋,两个馍,喝了两罐子茶,还有些胀。”
李芬芳说:“真是‘由着肚子,穿不上裤子’,一会我们走到祝霖庙,你就不胀了。”
陈平安和李芬芳疾步前行,大口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和牲口圈的骚臭味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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