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自私自利
一盘又一盘精致的菜肴端上餐桌，长春宫的晚膳相当丰富，素练一面为郑晚瑶布菜，一面低声道：“属下还以为今夜真没有吃食了。”
郑晚瑶舀了一勺鱼汤：“他不会。”
清甜鲜美，滋味甚佳。
沈霁临厌恶那位未来皇后。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恐怕还掺杂着算计。
“陛下，那位苏小姐来者不善。”想到今天前来挑衅的少女，素练沉吟片刻：“这几日属下会小心防备的。”
“你有心是好的，不过也不必太担忧,哪怕她有所动作，也成不l1气候。”郑晚瑶的口吻很轻，却极笃定:“沈霁临与她仅是为利联姻，不会真的容许她蹬鼻子上脸。”
昨日苏若彤表演梨花带雨，沈霁临没表现出几分怜香惜玉的模样，恐怕还在想着该怎么杀了对方。
他向来是那种利用完就毁掉的性格。
“所以，我们非但不用担心，兴许……”郑晚瑶眼眸深沉：“还能利用她的愚蠢做点什么。”
以往她有什么算计时，便是这样一副神情。
素练点了点头，郑重道：“陛下有什么吩咐，属下一定尽心竭力去办。”
用完膳后，郑晚瑶命人往浴桶里加了足足的鲜花汁子，简单泡了个热水澡。
被软禁的这阵子，她从不委屈自己，能享受到的东西一个也不会落下，毕竟又不是做小伏低沈霁临就会放她出去。
睡已经睡不安稳了，吃穿上绝不能再亏待自己，养精蓄锐，才有精力跟他拉扯。
夜色渐深，侍女关了窗子，拉上帘帐，亮银色的月华便被筛得只剩无比柔和的一缕。
长春宫不比华清宫阔大奢靡，却独有一股清幽韵味，左右眼下还不能睡，郑晚瑶点了一支灯闲闲观赏墙上的字画。
据说这里的上一位主人也是个宠妃，才学出众，只是性情较那位淑妃而言恬淡许多，封号为“贤”。
想必这幅凭栏观雪图，便是贤妃的手笔。
郑晚瑶总觉得有点讽刺，沈霁临明明可以把她安排在其他寻常宫室，却偏偏要给找宠妃的居所给她。
她可跟贤惠二字半点不沾边，反而还相当冷血。
正出神，正殿忽然传来宫女惊讶的声音传来：“陛下……？奴婢见过陛下。”
珠帘旋即被人拨开。
只见沈霁临一身墨色暗纹直裰，袖口处鎏金的白狐踏月纹，在昏暗烛火下也华光隐隐，尽显矜贵。
郑晚瑶一下认出来，重生两人第一次打照面，沈霁临就是这么穿的。
看来这段时间他为攻心，花了不少功夫，含蓄撩拨，连衣裳都换了郑晚瑶从前喜欢的样式，像是要希望她能唤起一点旧日情谊。
可惜他不知道，当初郑晚瑶追着他欢喜，是因为身体被穿越女掌控。
而如今早就是镜花水月。
所以无论他穿成什么样，也不会有所动容。
她下意识皱眉，也是因为沈霁临来得不合时宜，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少许而已。”沈霁临兀自在她身边坐下，顺着她适才的视线望去：“你在看这幅画？”
郑晚瑶撑着下巴来与他周旋。
“笔力遒劲，画技也老成，便是我宫里的画师也未必比得上。”
“那是薨了的贤太妃所作。倘若她真是画师，恐怕还能活得久一些……”沈霁临原本凝视着那幅字画，忽而转过视线道：“不过殿下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郑晚瑶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原是先帝宫里最得宠的妃子，后来，更加年轻貌美的淑妃居上，她受人算计，被构陷谋害皇嗣，便一条白绫吊死了。”
“淑妃年老色衰之后，当年的冤案又被翻出来，证明贤妃是无辜的，先帝追悔莫及，日日来这里对着她的遗作痛哭流涕。”
宫中波谲云诡的争斗，沈霁临说起来并无怜悯。
眼角眉间都透着讽刺的味道。
“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还当他深夜造访是为什么，原来是想到了前尘往事。
郑晚瑶嗓音平静，对此习以为常：“后宫纷争，一向如是。”
果然，沈霁临再次开口，话题便放在了老皇帝上头。
“可这些纷乱，全都是因为先帝的昏聩无能而起。”
不仅仅是妃嫔间的尔虞我诈，包括他被迫为质却无人在意的痛苦、百姓们流离失所的悲哀……
众人皆知，那个自私到极点的老皇帝，从来都不在意，只在乎他自己。
可沈霁临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回到燕国也从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只是为了复仇而已。
少年人的双眼在昏昏光束下幽深如深海，像是望不到底。
“我原以为了结了他，有些事便会与之前不同，如今看来，倒真是你说得‘一向如此’。”
郑晚瑶静静听着，知道沈霁临对她的防备已经消减了许多。
少年眉心似有一抹隐隐的倦怠，像是自嘲一般道：“真是让人生厌。”
可惜，她并不想和他互诉衷肠。
“沈公子还是少思虑一些，免得头又疼。”
换作从前的穿越女，必定好生怜爱地宽慰一番，说些表白心迹至死不渝的话，正是因为她们把沈霁临当作正常人对待，所以次次落得场景凄凉。
他的血始终是捂不热的，一下抛出太多好感，很快便会被冠上无趣的罪名被弃如敝履。
所以郑晚瑶并不接茬，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随后她径自起身往小银炉里换了一包淡紫色的香粉。
轻烟如雾，丝丝缕缕。
近日沈霁临频繁使用此香，郑晚瑶为他设好的结局便是分不清虚实，最后走火入魔，今夜正好趁此机会，再给他添一把火。
算算时日，毒效差不多也该发作了。
随着熟稔的香气悠悠窜入鼻腔，沈霁临因往事而躁动的心绪，都在一瞬间被抚平。
只是头脑还有些昏沉，也许是酒劲儿返了上来。
所以他才会在郑晚瑶身边感到放松和安宁。
“殿下。”沈霁临目光沉沉看向她：“你不是也厌恶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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