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选人

路嬷嬷天不亮就出发了，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回来的时候除了她坐着的府里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她从甘州雇的马车，车上拉着几个孩子。

听到路嬷嬷回来了，许家人赶紧到前面大门口迎着，路嬷嬷看着，说：“怪冷的天，你们都出来做什么，赶紧进屋，赵家的，你把这几个孩子先安顿在前院，给烧点水，让孩子们好好的洗一洗，然后让何嫂子给做一锅热汤面。”

赵婆子赶紧答应着，就去安置，许家的管家就上前把甘州赶车过来的那个车夫给安置在府里下人住的地方，明儿一早再让人家回去。

许栀跟许柏一边一个扶着路嬷嬷回了后院，路嬷嬷看着才将将到自己腰际的许柏，说：“柏哥儿呀，你还是得使劲吃饭呀。”

许柏仰起头，说：“嬷嬷，您放心，我保证好好的吃饭，以后的时候长得又高又壮，到时候就不用您自己走路了，我背着您，好不好？”

路嬷嬷听了，笑着说：“好啊，怎么不好，不过到时候柏哥儿可不要嫌弃嬷嬷上了年纪呀。”

许柏说：“嬷嬷，怎么会呢，我小时候都是您抱着的，等您老了，就得轮着我好好的照顾您了。”

路嬷嬷笑着对张兆慈说：“真是没有白疼了咱们柏哥儿呢。”

回到屋里，许家人都在等着路嬷嬷回来，还没有吃饭呢，许栀赶紧给路嬷嬷先上了一碗排骨海带虾皮熬出来的汤，路嬷嬷喝了半碗，这才觉得浑身暖和过来。

吃罢饭，一家人就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听路嬷嬷说话。

路嬷嬷说：“咱们河西在三爷的打理下，家家户户都富足，倒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去了甘州，我才知道呀，还有很多人家吃不饱饭，我找到李夫人相熟的那个牙婆，人家带着我转了好几家，唉，好些卖儿卖女的。”

许荛说：“咱们河西跟别处不一样，特别是前年那场大战，整个城毁了之后，咱们又重新建了这个城，嬷嬷，这建新城的钱，大部分可是别人给出的呢。”

路嬷嬷自然是知道几个皇子因为这个被梁承帝逼着一人拿了好几万辆的银子出来，还是梁承帝微服私访把银票亲自给送过来的。

路嬷嬷说：“那也是三爷你是个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呀，别的地方的父母官，像三爷这样的还真的不多，我走了好几个牙婆的家里，才选出这几个孩子来，教好了以后就贴身伺候咱们九姑娘。”

许栀现在房里的事情都是自己动手，再就是青苗跟青穗帮着照顾一二，青苗青穗年纪都大了，张兆慈已经在考虑两个人的婚姻大事了，两个人都想回京城侯府之后再找，毕竟她们两个人的父母亲人都还在府里，不管是在府里找还是去府外找，都不想找的太远了。

张兆慈说：“等着明年把青苗青穗送回侯府，就得帮着两个丫头准备嫁妆了，我看不行咱们就再找老夫人问问，看看府里还有谁愿意跟着咱们出来的。”

路嬷嬷说：“这个倒是可行，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没得说，就是跟着咱们出来，过的辛苦些，我怕府里的那些丫头不愿意出来。”

张兆慈笑着说：“到时候我就给青苗青穗准备两份厚厚的嫁妆，看在嫁妆的份上，大家也得踊跃报名吧。”

青苗青穗都在一边伺候着呢，听到她们三奶奶这样编排自己，两个人脸都红了，青苗性格开朗些，红着脸说：“三奶奶，您这话我们都听着了，嬷嬷也给做个见证，到时候你要不给我们俩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我们可是不依的。”

张兆慈听了，哈哈的笑着说：“你们放心就好，我别的钱没有，给你们准备嫁妆的银子可是满满的呢。”

两个丫头被张兆慈这样一打趣，放下手里的东西红着脸就去了外间，张兆慈见了，笑得更厉害，说：“哎，你们别走呀，跟奶奶我讲一讲你们想要什么做嫁妆，奶奶我都给你们买回来的。”

看着自己的娘亲的样子，许棣直接没有脸看了，许柏倒是觉得挺热闹，说：“娘亲，姐姐们怎么还走了呀？”

许棣说：“不走让咱们这个娘继续打趣人家吗？行了行了，娘，您先盘算盘算自己手里还有多少钱，以后还得给我们做嫁妆当聘礼呢。”

张兆慈说：“你不是说我那些私房银子要自己攒着的吗？许棣，以后我的钱就是我的钱，你们的嫁妆呀，聘礼呀，都得你爹出钱的。”

许荛听了，说：“你看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说呢？孩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是咱们俩的孩子呢，我管你也得管呀。”

张兆慈说：“那你们想要用我的钱就去找许棣，我的嫁妆都是许棣帮着打理的，还有那些庄子，每年盈利多少我又不知道，许棣给我多少我就收着多少。”

路嬷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像您这样的当家奶奶也是少见，你们呀，也就不要再围着你们的娘亲要钱了，想要钱就自己去你们娘亲的铺子庄子上转转看看，像咱们大少爷一样，帮着好好的打理，多少的嫁妆聘礼还出不来吗？”

张兆慈说：“嬷嬷，您怎么能教着我的孩子们这样对我呢？”

路嬷嬷说：“我倒是不愿意让这三个孩子这样对您呢，您自己又不立起来，除了医术什么都不在意，他们要不再好好的为自己打算，您觉得他们还能指望什么呀？”

张兆慈张口结舌，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孩子，低着头缩着肩坐在一边，许棣跟许柏没有怎么样，许栀赶紧过去，拉着张兆慈都手，说：“娘亲，您不要这样，您的私房就是您的私房，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不用您给我攒嫁妆的。”

张兆慈搂着许栀，说：“还是我这小棉袄暖人心啊，你们俩不用这样，以后我这钱都留给我的小棉袄。”

许棣说：“留给小九就对了，反正我自己挣钱养家，我不要你们俩的钱。”

许柏见了，也跟着表态：“我也不要，我也不要。”

路嬷嬷笑着把许柏搂到自己的怀里，说：“哎哟我的柏哥儿啊，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就不要不要的，你才这么点大，就想着要自己挣钱养家了呀？”

许柏搂着路嬷嬷的脖子，说：“嬷嬷，我还要挣钱养活您，您放心，我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让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翌日，吃过早饭之后，路嬷嬷就跟张兆慈去了前院。

前院里的孩子们昨晚上已经洗了澡，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都还穿着原来的旧衣裳，十个孩子，都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在前院站成一排。

张兆慈看着这些穿着破烂神情瑟缩的小姑娘，心里挺难过的，但是自己又不是救世主，说实在的，现在自己一家子能够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她就很满足了，多余的真的是考虑不了太多，自家头上还有一把刀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来呢。

路嬷嬷让张兆慈给这十个小姑娘重新取了名字，后面还要根据个人的一些特长教导一些东西，张兆慈现在挺希望有个小姑娘能有学医的天赋，她好把自己的这一身本事倾囊以授。

十个丫鬟都是死契，而且都是身家清白的，张兆慈给这十个丫鬟取了十个中草药的名字，都是白字辈的，白芨，白术，白芍，白芷，白英，白果，白苏，白蔻，白微，白蜜。

把各自的名字都给交代好了之后，路嬷嬷就去街上的成衣铺子买了十套合适的衣裳，回来让换上，然后就把后院的一个小偏院当作这十个小姑娘的宿舍以及课堂，每日里路嬷嬷教导着读书识字学规矩。

路嬷嬷不光是教导这十个小姑娘学东西，最重要的是从学习当中观察这十个姑娘的秉性，有的小姑娘，心灵手巧，学什么都快，有些则是有些鲁钝，学东西慢，但是这个学的慢的跟学的慢的还不一样，有些学得慢，就多费工夫，不让自己被别人拉下，有些呢，不是很在意这个，学的慢就学得慢，总是拿着自己的脑子不好使当作不努力借口不努力。

几天下来，路嬷嬷就把这十个丫鬟的秉性给摸清楚了。

长得最好看的是白微跟白蜜，学东西最快的是白英跟白芷，手最巧的是白苏，反应灵敏的是白芨跟白术，性情敦厚的是白芍跟白果，但是路嬷嬷子喜欢的却是白蔻。

白蔻是这里面年纪最小的孩子，挺卖她的人牙子说，他们家原本是当地的一个富户，前年的时候，他们那边发大水，什么都冲走了，白蔻一家子原本是拖家带口的去甘州投奔亲戚的，谁知道亲戚不地道，白蔻的父母逃过来的路上病了，到了亲戚家里，亲戚不给请大夫，生生的熬死了这两口子，又把他们的独生女白蔻给卖了，对外说的是，自家实在是养不起了，给孩子找一条活路。

白蔻因为父母双亡，高烧之后人变的反应有些迟钝，但是却是个心底赤诚的好孩子，路嬷嬷怜惜她，已经想好了，以后就让白蔻跟着自己，哪怕是自己养着呢，看到她，路嬷嬷就想到当年的自己，两个人的经历一个样，都是辈亲戚给卖了，不同的时，路嬷嬷被人牙子给卖到了一户人家之后，被这户人家顶替自己家里的闺女进宫当了宫女。

路嬷嬷教导这些丫鬟的时候，许栀只要是没有事情都要陪着一起的，路嬷嬷也是为了让许栀看看，哪几个丫鬟适合跟着自己，现在选出来的四个丫鬟，没有什么意外，以后就会跟着许栀作为陪嫁出嫁的，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许栀的左膀右臂，不能不让许栀重视起来。

许栀跟着待了几天，就把自己的四个丫鬟选了出来，选的是白芨，白苏，白英，白果。

选白芨，时为了白芨反应快，这样的人往往能够举一反三，但是得用规矩约束好，白苏呢，是因为她针线活做的好，白英学东西快，路嬷嬷看她对医术听感兴趣的，决定让她跟着张兆慈学点医术，最常见的一些病症能够应付得了就行，至于白果，许栀偷偷的跟路嬷嬷说过，长得胖的人，一般胃口好，胃口好的人，厨艺往往很出众，许栀想要让白果去学厨艺的。

许栀选出来之后，路嬷嬷又把李悦溪给请了来，以后李悦溪嫁过来，他们院子里没有丫鬟也说不过去，两口子身边伺候的都是李悦溪带过来的也不像话，路嬷嬷其实是不想让侯府用这个借口给往小两口身边塞人，索性这次也让李悦溪选两个，以后就放在许棣身边，等两个人成了亲，就伺候两个人。

路嬷嬷也也没有背着许棣，把事情跟许棣讲清楚了之后，许棣就让路嬷嬷请了李悦溪过来选人，许棣的原话就是，这丫鬟以后是要在内院伺候的，内院都是李悦溪管着，还是让她来选比较合适，于是路嬷嬷就让人把李悦溪给请了过来。

李悦溪听到去请人的青苗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拉着李夫人去内室说了几句话，李悦溪以后是许家的儿媳妇她挺害怕为来的婆家嫌弃自己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不对的，知道为来的公公婆婆都是极好相处的人，小姑子还是自己的手帕交，  可这没过门跟已经过了门是不一样的啊。

李悦溪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就跟着青苗去了县衙的后宅。

李悦溪看这路嬷嬷对这几个人做的记录，硬是拉着许棣去商量了半天，最后定下来白术跟白芍。

白术长相一般，可是她反应快，白芍呢，长得也不是很出彩，胜在性情敦厚，这两个人以后跟着许棣跟李悦溪，真的就只能是当作丫鬟来使唤的，许棣不会找什么通房啊，妾室啊之类的给自己添堵，李悦溪呢，也不会用丫鬟来拉拢自己男人的心，许棣可是跟李悦溪说过的，人活这一辈子，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的，他真的不想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后院这些事情上，后院以后就是里悦溪的地盘，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自己回了家里能有口热饭吃，有口热汤喝，让自己舒舒服服的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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