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详情(二)
许棣说的简单,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困难还是很多。
山谷之间的那条路,东西七八里远,最窄的地方只能通行一辆马车,许棣想到的就是这个地方,一开始不清楚来的多少人,也不清楚雁门关卫朗那边是不是已经接到信了,许棣不敢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现在情况都清楚了,那就没什么顾忌了。
许棣是个很有危机意识的人,去到一个地方呢,总是先要看一下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因为经常要去庄子上,每次从山谷里面经过的时候,都会看一看哪里容易发生山体滑坡,可不就在这个地方发现了隐患吗?
原想着等有时间了,就把这个地方好好的修整一下的,好在还没有动手呢,借着这个机会把山上那些有些松动的石头给撬下来。
许棣直接带着人从山谷里面走的,到了地方之后,趁着朦胧的月光,几个人一起把两边的山石从山崖上给撬了下来,看看中间还有个一人多的缝隙,找了两棵枯树砍了给塞了起来。
做完了这些,已经是快要午夜了,许棣觉得两手的手心汗津津的,带着人就躲藏在山上,过不久就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后面的事情,马鸣派人把许棣给送到了城里,许棣不放心,就一直在城门口等着,一直到马鸣他们得胜归来,还把很多战利品送给了许棣,这个时候已经是清晨时分了,东边天际朦胧的一片湛蓝,慢慢的就有霞光透过那些湛蓝洒在这广袤的土地上。
许棣看着牵着马或者是抬着东西的人往城里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觉得浑身清爽,一点都没有夙夜未眠的困顿,精神的不得了。
许棣这才随着人马慢慢的进了城,进城之后就往县衙这边赶。
张兆慈昨晚上把县衙作为伤患后续的救治地点,在东边城门下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作为伤患的包扎检查地点,这一晚上张兆慈一刻都没有得闲,穿着自己做的防护服,戴着自己做的卫生帽,还戴着用细棉布做的口罩,每一个进来的伤患都要经过张兆慈的简单问诊之后,再给分配到各个大夫那边,或者是简单的包扎,或者是需要简单的做个手术,有时候还要给进行缝合,这些伤患,大都是箭伤,北狄人这次应该是带足了箭矢,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那箭雨也是一阵紧过一阵的。
张兆慈对这样的外伤很有经验,经过她处理的伤处一般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后续就是修养的事情了,所以,很多伤患都希望让张大夫给检查一下,好好的救治,这样一来,张兆慈就更忙了,北狄人走了之后,从城门口一直忙到县衙这边。
许荛作为河西的县令,北狄人过来攻城,自然是要带着城里的众人好好的守住城门的,也是平时演练的多,强调的多,再加上到了冬天,晚上值班的不敢睡觉,就这么一直盯着成外面,北狄人都还没有到城墙前面呢,晚上值守的就发现了,接着就敲响了警报,那警报,是许荛专门挑选的,一个薄铁皮的盆,再加上一个长把的铁勺子,敲出来的动静非常的大,在城东门敲,西门那边也能听得到。
四门无论哪边敲响了,另外三门也得跟着敲,为的是让城里在民众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大家就按着平时演练的,先临时的躲藏一下,如果到了合适的机会,县衙给发信号,大家再有序的组织撤离。
东门这边报警信号一响,倒是把那些趁黑摸过来的北狄人吓了一大跳,原本想着能够悄悄的把城门给攻下来的,结果行踪暴露了,那就只能是强攻了。
强攻之下,城墙上面的人一开始有些懵,谁都没想到刚一开始就是一阵急如飞蝗的箭雨,好些人就倒在这第一阵的箭雨之下,后面大家有了防备,受伤的也就少了很多。
许荛跟雁门关那边有信号的,如果这边被人偷袭,白天烧狼烟,晚上就放烟花,那烟花可是特制的,晚上放出来飞得又高,又明亮,还带着响声,是许棣帮着改造的,试验的效果非常好,这还是许荛第一次用这个,真心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但是还是按着约定,站在县衙的院子里,连着放了三支。
这也是为什么隔了十多里远的雁门关能够及时的知道河西这边遇到偷袭的,雁门关那边有专门给河西这边值守的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见了一个瞭望塔,别的什么都不用做,白天晚上的就观察河西这边的情况,一有敌情,接着示警,用一面锣使劲的敲,这样雁门关那边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以很好的组织人员救援,以及安排后续的事情。
这些都是许棣帮着想出来的,雁门关跟河西唇齿相依,相互之间如果有什么情况,那就得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最正确的反应,战场上面各种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个应对不好,有可能两个地方都会全军覆灭的。
许荛一直在府衙坐阵,调派人手,手底下的人经过多次的演习,虽然已经三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偷袭了,但是因为平日里许荛总是强调演习的重要性,再加上许荛的位置在那里摆着,众人不敢放水,遇到偷袭的事情,在许荛的调配下,竟然也不见慌乱。
卫朗的人来的非常的及时,知道雁门关的人已经到了,许荛这才算是放了心,知道这次北狄人不会从自己这里得什么便宜,只要是坚持不让把城门给破了,自然是没什么危险,所以,许荛给出的作战方针就是,固守城门,他们这次来的虽然突然,但是寅夜而至,再有准备,还能有自己这边准备的齐全吗?
好在午夜之后,北狄人就退了,雁门关的守将点了五百人去追,许荛把城门关好了之后就准备清理战场,结果下半夜,守城的过来报,说雁门关那边的兵士全歼了那些北狄人得胜归来。
北狄人的战马那是坦克一样的存在啊,那些战马都是精挑细选的,无论是个头,奔跑的速度还是耐力,都是上上之选,这是大梁这边那些战马不具备的,北狄人一直都钳制跟大梁这边的马匹生意,为的就是大梁这边的战斗力,而且雁门关的守将也就是几个校尉骑马了,其余兵士都是步行,怎么能够做到全歼呢?
许荛急匆匆的就去了城门口,只看到那些得胜归来的人牵着那些高头大马,有些马甚至受了伤,那些没受伤的战马上面放着一两具北狄人的尸体,许荛震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马鸣过来跟许荛把事情简单的说了,说自己还要回去跟卫世子汇报,带着人马急匆匆的就走了,临走之前看到许棣, 给了许棣一个用北狄人的军袍子做成的包袱,里面放着一些东西。
许棣就带着人,抱着那个大包袱回了家里,到家之后就在前院把包袱里面的东西给摆了出来,原来是一些北狄人使用的兵器,还有一些那些人随身携带的东西。
都累了一晚上了,就连一直躲在家里的许栀也是担惊受怕的一晚上没睡,简单的聊了一些之后,大家也就各自回了房间,准备要休息。
许栀回去躺下,怎么都睡不着了,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父母还有哥哥都在为自己待的这个地方做事情,而且还做了那么多,许栀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路嬷嬷陪着许栀躺在炕上,看到许栀翻来覆去地方睡不着,问道:“九姑娘,你怎么还不睡呀, 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栀说:“嬷嬷,您说,我是不i是特别的没用啊,家里人都做了那么多,我自己躲在家里,还害怕的不得了,我就不信我爹娘还有哥哥他们不害怕,但是他们害怕还要那样去做,而且还都做的那样好,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路嬷嬷觉得许栀 小小的年纪,心思有些重了,再一想想这一家人往日里在侯府过的日子,心下也是有些了然,虽然许荛两口子加上许棣都对许栀多有维护,但是那么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许三爷这样不得宠的庶子,这一家人总是会受一些白眼的。
路嬷嬷说:“九姑娘,咱们还小呢,而且现在才开始学本事,本事都没有学好了怎么能去给别人帮忙呢,你说对不对?”
许栀说:“嬷嬷,我爹娘还有哥哥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我就是想着要好好的报答他们,可是我既不能帮着我爹爹处理政务,也不能帮着我娘亲给人看诊,更不能帮着哥哥去庄子上干活,您说,我能做些什么呢?”
路嬷嬷灵机一动,说:“九姑娘可以好好的照顾三爷三奶奶还有大少爷呀。他们忙了一晚上,咱们待会就去厨房给做一道补身子的汤,平日里呢,咱们可以绣一些荷包了,扇袋了送给三爷他们,这样他们就会知道,咱们小九也是能够帮得上他们的,你说对不对?”
许栀听了,眼睛都亮了,说:“嬷嬷,还是您会琢磨,那就这样吧,现在还早,待会我起来就去找何嫂子,给我爹娘还有哥哥他们做一道汤,好好的补一补。”
午饭大家都没有起来吃,下午的时候,张兆慈醒来,许栀就给端过来一碗用红枣,姜片,红糖熬的姜枣茶。
许栀说:“娘亲,这个是我跟着何嫂子学着做的,路嬷嬷说您喝了这个对身体好。”
张兆慈看着阳光下小脸白的发亮的小姑娘,心里实在是稀罕的不行了,把那一盅姜枣茶放到桌上,先把小姑娘搂过来狠狠的亲了一下,这才说:“娘亲谢谢咱们的小九,娘亲真高兴咱们小九能给家里干活了。”
许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娘亲,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懂,还要好好的学习才是这个姜枣茶是最容易做的,您放心,我一定跟着嬷嬷好好的学,以后给您还有爹爹,哥哥做最好的补身体的汤品,等以后咱们回了京城,我还要给曾祖母做了喝。”
张兆慈笑着看着小姑娘兴致勃勃的在自己的面前立flag,用汤盅里面的小调羹舀了那熬的红亮香甜的姜枣茶喝了一口,红糖的甜味带着红枣的香味,再加上姜片的那点辣味,一下子就冲击到张兆慈心底最柔软的那块位置。
许荛跟许棣自然是也都喝到了这样的茶水,许棣喝了之后,高兴的拉着许栀去了后院的暖房,说看看暖房里面什么蔬菜成熟了,许栀想要吃什么自己就给做什么。
这次北狄的偷袭之后,许荛把卫朗请过来,专门做了一次总结,哪个地方做的好,哪个地方做的不好,哪里需要改进,哪里能够继续保持,后面再好好的发扬,卫朗对于许荛这样认真负责的态度非常的满意。
卫家已经几代人镇守这雁门关了,卫朗就是在这边的将军府出生长大的,河西县城从一个边陲小镇慢慢的发展成为这样一个县城,卫朗都看在眼里,卫朗从小已经经历了好几任河西县令,像许荛这样不求名不求利,只求能为这方百姓做些事情,只求能够尽到自己的责任,守护好这个地方的县令,卫朗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北狄这次偷袭是策划已久的,而且听说还在河边那个营所安排了内应,河边那个营卫这次全军覆灭,北狄人这才长驱直入,转过头来从河西这边攻打雁门关,过来的那些人都是北狄的精兵强将,如果河西这次不是重新修了城墙,如果组织不得力,说不得真的会让他们得逞了,这样的话,雁门关内外被夹击,就危险了,如果雁门关破了,大梁境内千里沃野就会狼烟再起,生灵涂炭。
许荛越想越害怕,晚上睡觉的时候睡不着,跟张兆慈说:“真没想到啊,北狄这次所图这么大,也幸好咱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了,一个不好,咱们这些人可都成了北狄人的刀下亡魂了。”
张兆慈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有能力去把北狄的老巢给抄了,抄了老巢最起码能过几十年的安稳日子啊。”
许荛叹了口气, 说:“朝里众人各自为营,都是为了自己所在一方的利益,边关只要安稳就行,他们哪里管后面十几几十年的事情呀,咱们现在也就是好好的守在这里,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多了,想来都是给自家增加烦恼的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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