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祖孙

许棣这一考就是五天的时间，灰头土脸的回来，在澡盆里面泡了半天，把自己刷洗干净了，这才穿戴一新去给老夫人问安。

老夫人已经炖好了鸡汤等着了，看到许棣脸色发白的进来，赶紧拉着许棣的手，挨着自己坐到罗汉榻上，问道：“这是没有吃好吧？回来了咱们就好好的补一补。”

许棣挨着老夫人坐下，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的兄弟姊妹们都在呢。

许棣说：“老祖母，我没事，我身体壮着呢，考试嘛，难免有些紧张，我略歇一歇就好了。”

许荃家的次女许桐好奇的问道：“大哥哥，你们考试很难吗？”

许棣说：“这个嘛，有些人觉得难，有些人觉得不难，端看个人的学习情况了。”

许桦笑着说：“大哥，那你觉得是难还是不难呢？”

许棣说：“我觉得倒是不难，写文章还得看是不是投了考官大人的心思呀，我写的花团锦簇的，说不定考官大人觉得我的文章写的华而不实，又或者我文章写的很是扎实，但是用词不华丽，考官又是个喜欢欣赏华丽辞藻的，这样名次就不会高了。”

许桦笑着说：“我懂了，这个还得看个人的运气呢，不过咱们可以提前打探一下考官大人喜好的风格呀，打探清楚了，投其所好不好吗  ？”

许棣说：“这算是一条捷径，其实在我看来，做学问，就得踏踏实实的，踏踏实实的把学问做好了，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考官，总能够把自己的文章写的跟考官产生共鸣，这样一定能够取得一个好的名次。”

几个年龄小的听的津津有味，老夫人笑呵呵的说：“你们大哥刚考试回来，饥肠辘辘，先让他喝一碗鸡汤垫垫肚子，这马上就要到晚饭时候了，大家都在这里用饭好不好？”

老夫人留饭自然是好的，老夫人的小厨房不光是饭食做的好吃，就是一些点心，也是做的美味可口。

许柏也被许栀带着过来老祖母这边等着大哥过来呢，听到老夫人留饭，赶紧跑过去，踩着罗汉榻下面的脚踏，爬到罗汉榻上，跪坐在老夫人的身边，拉着老夫人的手，开心的说：“老祖母，糕糕，糕糕。”

许柏很喜欢吃点心，传统工艺做出来的点心，跟那些机器做出来的，  还有那些舶来的西点，可是不一样的，许柏能自己吃饭之后，就尝过好些的点心，觉得还是老夫人这里的点心做的好吃，只可惜，点心是甜的，张兆慈害怕许柏吃太多的甜东西坏了牙齿，控制他点心的摄入量。

老夫人看着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的小重孙，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心就要化了，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捧到这个小家伙的面前。

老夫人正要答应下来呢，旁边许棣轻轻的咳嗽一声，许柏赶紧站直了身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扭头看了许棣一眼，看到许棣的脸色，转过头来对着老夫人伸出自己的胖胖的右手，用左手把拇指跟小指压下去，说：“娘亲说最多三块。”那神情，就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看的老夫人的心哟，真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哄这个可怜兮兮的小胖娃娃了。

老夫人把许柏搂到自己的怀里，说：“老祖母的心肝肝哟，咱们今天要庆祝你大哥哥考试凯旋归来，老祖母帮你给你娘亲求个情，可以多吃两块，实在不行呢，咱们可以今天多吃两块，明天后天的少吃一块，不就都出来了吗？”

许柏撅着嘴吧摇了摇头，说：“老祖母，一样多的。”

老夫人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说：“真是个小人精呢，你娘亲说每天只能吃三块，那咱们就吃三块，老祖母让人给你蒸咱们自己种出来的胭脂米，然后给你做一个宫保鸡丁，又有肉，又有菜，吃着味道还好，好不好？”

许柏看老夫人这样哄着自己，再看看坐在一边脸色越来越沉静的大哥，觉得快要到大哥的底线了，搂着老夫人的脖子，亲了老夫人一口，笑嘻嘻的说：“谢谢老祖母。”

老夫人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赶紧招呼沈嬷嬷去厨房吩咐。

吃过饭，许棣把许栀还有许柏送到张兆慈的院子里，就去了前院侯爷的书房，侯爷已经吃了饭在等着了，看到许棣过来，给许棣倒了一被茶，让许棣坐。

许棣谢过侯爷之后，就坐在侯爷的对面，侯爷笑着说：“终于考完了，下面是不是要准备乡试了呢？”

许棣说：“还得多谢祖父帮着打听李大人的喜好，因为这个，我也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李大人就是这次府试的主考，侯爷为了许棣参加府试，专门请人打听了李大人的喜好，按着李大人的喜好去写文章，总能多的主考大人的几分青睐的。

许棣喝了自己面前的茶之后，给侯爷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侯爷看着自己这个长孙，年纪不大，但是很沉稳，而且这是几个孙子里面长得最像自己的，心里不由得一个劲的点头。

许棣说：“祖父，我跟父亲在河西做的事情都不瞒着您，我现在就想着问一下，对于几个皇子，您看好哪一位？”

侯爷笑着摇了摇头，说：“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我早些年是皇上的伴读，后来因为受了伤，才回到家里，皇上的为人我也能琢磨几分，在我看来，这几个皇子，应该是早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许棣没想到自己的祖父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许棣有原身后面十几年的记忆，自然是知道最后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是哪一位皇子，还真的不是现在已经成年的这几位。

看到许棣诧异的表情，永宁侯不由得笑了起来，说：“大家都以为咱们永宁侯府已经没落了，这些年我把精力都放在家里的铺面，庄子上，我可以告诉你，京城里这么多世家豪门，没有哪一家能比得上咱们府里挣钱多的。”

许棣听到这里，心里疑窦更甚，永宁后既然敢这样说，那就说明府里的一些买卖真的挣了不少钱，既然永宁侯爷跟皇上还有那么一点的交情，但是为什么永宁侯府最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呢？

电光火石间，许棣想明白一件事情，永宁侯府最后的结局，应该也是因为永宁侯府掌握的这些钱财，财帛动人心，既然想要抢到那个位子，就得拿出一些真金白银来，要不然谁愿意给你冲锋陷阵，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谁愿意付出自己的心力？

许棣不知道永宁侯府的钱财最后都落到什么人的手里，就是现在，估计已经有人盯上了永宁侯府了。

看到许棣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没有一点的兴奋，反而是一脸沉思的样子，永宁侯爷问他：“棣哥儿，你这是在琢磨什么事情？”

许棣说：“祖父，您亲自打理府里的铺子，庄子，挣下这么多的钱，外面很多人知道吗？”

永宁侯爷摇了摇头，说：“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有几个铺面我都没有让府里的人出面，是借着外人来操作的。”

许棣点了点头，说：“祖父，您这样做已经是足够的谨慎了，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小心一些才是。”

侯爷听了，疑惑的看着许棣，许棣叹了口气，说：“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战争，大大小小的战争，拼的就是财力。”

侯爷听了许棣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也是因为当着自己的亲孙子的面，两个人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侯爷这才没有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看侯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的意思，许棣觉得只要小心应对，就凭着侯爷的能力，还不能带着这府里的老老少少杀出一条血路吗？

侯爷琢磨半晌，许棣把他面前茶盏里面的茶水倒了，又给换上一杯热的，侯爷捏起茶盏，说：“那依你之见，我们要怎么样应对呢？”

许棣笑着看着自己的祖父，许棣心里很明白，现在侯爷已经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已经完全能够胜任他身边的幕僚，甚至有些事情是不能被幕僚知道的，因为你不知道这个幕僚的真实身份，说不定是谁派过来的探子呢。

许棣说：“祖父，祸起萧墙，很多时候，事情都是从里面开始坏的，咱们府里的众位叔叔伯伯，虽然都是有才干的人，利益驱动人心，如果再加上有人有意的挑唆呢？祖父，这些都是不得不防的。”

侯爷听了，很是感兴趣的问道：“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许棣笑着说：“祖父，您还真是高看我呀，我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哪里有这样的能耐呀。”

侯爷笑呵呵的说：“不是我小瞧了你，是你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你们在河西的事情我可是都知道的，棣哥儿，你是咱们府里的长孙，虽然你爹是庶出的，可是我从来没有拿着你们一家子当作庶出的来看的，这么些年，我尽力的培养你父亲，为的就是你父亲以后能够靠着自己的才学出人头地。”

许棣点了点头，说：“祖父的心思我们都是清楚的。”

侯爷点了点头，说：“家族里面的庶子，想要出人头地很难很难，有些是因为怕庶子挡了嫡子的风头，有些则是觉得庶子就不应该享受府里的好处，咱们府里，放眼看去也就是你爹一个庶子，为什么府里尽量的不让庶子出生，为的就是害怕嫡庶尊卑伤了同胞兄弟的心啊。”

许棣很想问一下，既然有这样的顾虑，那当初许荛是怎么样出生的，看到侯爷斑白的两鬓，最终是没有问出来。

侯爷看许棣不说话，叹了口气，说：“以后我会约束府里的子弟。”

许棣摆了摆手，说：“祖父，您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啊，堵不如疏。”

侯爷说：“自然是听说过的。”

许棣说：“咱们府里有这么多的产业，家里出了大伯父是世子，平日里需要跟着您应酬，再就是二祖父家的二伯父，五叔叔，还有咱们家的四叔，二伯父跟五叔有自己的差事，四叔您要么就给他找份差事，要么就让他学着打理庶务，总是这么闲着，容易出事的。”

侯爷说：“这个是自然，后面我会有安排的。”

许棣想了想，说：“祖父，我这里有个想法，跟您说一下，只是跟您说一下啊，您就当成个稀罕事听一下。”

侯爷很是感兴趣的说：“行，那你就说给我听一听。”

许棣把心里的想法又盘算了一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祖父，咱们府里一直都没有分家，平日里大家都是在府里过日子，每个月每个人都会有份例，我们这些没有成家的倒是好说，伯伯叔叔们成了家了，每日里就靠着府里的那些份例，再不就是伯母婶娘们的嫁妆过活，虽说我们这些孩子以后婚嫁府里公中都会出银子，但是做父母的，总是想要给孩子更好的。”

侯爷听到这里，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许棣就知道侯爷这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侯爷沉吟半晌，说：“你是不是想要说，把家里的一些产业分给他们去经营？”

许棣说：“这个不可以吗？”

侯爷说：“侯府百年基业，想要继承下去，很多家产只能是长房的嫡子来继承，别的孩子只能分一部分家产，不说老夫人还在，我也在呢，就这样把家产分出去，不合适的，我不同意，你二祖父不同意，就是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许棣说：“那如果只是把经营权交出去，所有权不叫出去呢？”

侯爷疑惑的问道：“这是个什么说法呢？”

许棣耐心的解释道：“府里有庄子，还有铺子，每年的收益是多少基本上是固定的，府里这些叔叔伯伯是个什么水平，想必您老人家心里也会有数，叔叔伯伯们也是有自己的事业，您呢就把府里一些明面上的铺子或者是庄子交给他们打理，铺子里面有掌柜的，庄子里面有庄头，他们耶不用自己亲自去守铺子管庄子，只要拿出一个经营的方向来就行，到时候呢，纯利润往府里交一部分，剩下的就是自己的，这样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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