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遭罪
郑伯源牵着马,走动大门口,对许栀说:“外面太冷了,你赶紧回吧。”
许栀踌躇几步,走到郑伯源跟前,说:“伯源哥哥,我想带着媛媛出来的,媛媛不愿意来。”
郑伯源借着门口挂着的灯笼,看到许栀的脸色,心里不由得一软,说:“我知道的,我自然是知道媛媛不会跟你一起来,我们兄妹,已经多累阿栀照应了。”
许栀听了,连连摆手,难过的说:“伯源哥哥,你不能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啊,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因为我做的事情招了一些人的眼,媛媛成了他们的目标,伯源 哥哥,我很抱歉。”
郑伯源给许栀紧了紧棉袄的衣领,说:“这怎么能是你的原因呢?你别难过,伯祖母是个心里很明白的人,有她看着,媛媛会没事的。”
许栀点了点头,说:“我是相信伯祖母,可是伯祖母毕竟年纪大了,伯源哥哥,你能给媛媛写封信吗?我派人给媛媛送过去,让媛媛过来这边过年,咱们惹不起,先躲一下也是好的。”
郑伯源想了想,说:“既如此,我晚上回去就写,明日一早你派人送回去,让她过来这边也是个法子,毕竟,平西侯那边不仅仅是伯祖母一个人,还有大伯跟大伯母呢。”
听到郑伯源这么说,许栀一脸的放松,郑伯源见了,心里自然是明白,她其实对平西侯的那两位也是不放心的,只是碍于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不好意思说而已。
送走了郑伯源,许栀赶紧连蹦带跳的进了院子里,看到许棣站在院子里,许栀问他:“哥哥,你在这边做什么?”
许棣哼了一声,说:“我等你啊,小九,你说你也是,你自己有难处,为何不去跟祖父还有老祖母讲?没白的让人家这么去烦你。”
许栀听了,笑着说:“当家主母不经常遇见这样的事情吗?我就是不耐烦跟那些人周旋了才跑出来的呢,我方才呀,已经跟伯源哥哥说好了,让他给媛媛写封信,我派人快马送过去,让媛媛趁着年前赶紧过来,京城现在水浑的很,待下去没好处。”
许棣点了点头,说:“这话倒是有几分的道理,你没有被六皇子迷了眼睛,知道这个人不是个好相与的, 就挺不容易了。”
许栀听了,叹了口气,说:“哥哥,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也没有看清楚六皇子的本来面目,都是明婉姐姐提醒的,当初那储先生,我们可是一直没有再见到他的踪影呢,谁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现在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小心谨慎一些,说不得还真得被人家连皮带骨的给生吞了呢。”
想到当初京郊庄子上的事情,确实是有些凶险,如果不是沈明婉对那个储先生一开始有了几分防备,后面让那人顺利的接近了沈明婉或者是许栀,到现在说不得事情真的是无法收拾了。
许棣心里直呼好险,问许栀:“你走了沈家姑娘怎么办呢?”
许栀叹了口气,说:“我想着让沈家姐姐随我一起走的, 沈家姐姐说她要去大佛寺陪着她爹爹过年的,她让我赶紧走,毕竟我算是府里的主母,我走了那些帖子就送不到家里来,还让我一定要想法子把媛媛给接走,最好是一直待在外地,别在京中,在京城附近的地方,看看有那耕读人家,挑那出息的给媛媛结一门亲事也挺好的。”
说到这里,许栀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说:“可媛媛毕竟不是我的亲妹妹啊,她虽然过继出来了,毕竟是还有伯祖母跟平西侯呢,总归是平西侯的血脉,真到了那个时候,人家平西侯想要拦下来这门亲事,也是挺容易的,所以,关于我小姑子的亲事,最终还是得着落在伯源哥哥身上才是。”
许棣听了,点了点头,说:“你们能想到这里也挺不容易了,后面的事情我跟郑伯源说一下,你想的很对,先躲一躲,避一下风头,至于你小姑子的亲事,你只能帮着找,但是具体要跟谁家结亲,咱们不能做决定,还是得郑家的长辈做决定才对。”
许栀答应着,许棣看她冻得鼻尖发红,说:“来到这边就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的歇一歇,该玩就玩,该睡觉就睡觉,什么事情都等到过了年再做打算。”
许栀答应一声,许棣说:“赶紧进屋去吧。”
郑伯源回到营地,连夜给郑媛媛写了信,想了想,又分别跟郑家老夫人还有平西侯写了信,给郑家老夫人的信上,仔细的说明了郑媛媛现在的情况,建议让郑媛媛避一下风头,跟皇子结亲,一个不好,就是把全家压上的事情,别人争着去跟那是别人的事情,在郑伯源这里,没有拿着妹妹来换荣耀的事情。
许栀派了一个内卫往京城送信,快马加鞭,只走陆路,几日的时间就到了京城。
郑媛媛接到信之后,仔细的看过,按着信上写的,带着信去了郑家老夫人的院子。
郑家老夫人看了信之后,皱了皱眉头,问道:“媛姐儿,你跟伯祖母说,你哥哥信上写的,是不是你的想法?”
郑媛媛点了点头,说:“伯祖母,媛媛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哥哥来信让我去登州团聚,我想过去看看哥哥,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哥哥了,实在是想的紧。”
听到郑媛媛的话,郑老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兄妹两个, 打小相依为命,当初郑伯源去雁门关,硬是带着妹妹一起去,现在他人就在登州,想让妹妹去团聚,也没有什么可拦着的。
不过想到那些传言,郑家老夫人说:“媛姐儿,外面都说那六皇子对你一片真情,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吗?”
郑媛媛脸上浮现出气恼,羞愤,咬着牙,说:“伯祖母,他一片真心是他的,他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不愿意要,凭什么他想要我就得给?伯祖母,先不说我哥哥现在已经是驻守登州府的将军了,说不得日后会因为军功成为咱们大梁朝的顶梁柱,单说跟皇子结亲,伯祖母,日后会是个什么结果,谁都不好说,我不能拿着咱们全家的未来去赌。”
郑家老夫人听了,拧着眉头想了半天,说:“既如此,你赶紧收拾行李去登州,这一路上多加小心,你大伯那边我去说就是。”
郑媛媛想了想,说:“伯祖母,那您能不能等到明日再把信给我大伯父?到那个时候我已经走远了,就是想要去追都不好追的。”
郑家老夫人听了,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下了炕,从梳妆台上拿出一个红木雕花的小盒子,说:“出门在外,手里没钱不行,这点钱你带着,路上作为花用。”
郑媛媛赶紧推辞,说:“伯祖母,我手里有钱的。”
郑家老夫人把盒子放到郑媛媛的手里,说:“给你你就拿着,我老了,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你带着,好孩子,这些都是你应该得的。”
郑媛媛这才收下,郑家老夫人一直等到郑媛媛走出了,郑家老夫人坐在炕桌前,眼睛慢慢的红了。
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见了,赶紧上前,说:“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郑家老夫人叹了口气,说:“两个孩子实在是不容易呀,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两位皇子最近都参加哪些聚会,还有咱们府里的这位夫人,带着云姐儿都去过哪里?”
老嬷嬷答应一声,接着就出门去安排。
郑家老夫人看着玻璃窗外那些干枯的枝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已经到了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了,挺过寒冬,过了年春天很快就会过来,接着就是万物复苏,春暖花开,郑家老夫人突然直接觉得一阵的绝望,她真的是在这个世上呆够了,可是这个世上还有让自己牵挂的人,她还想着要多多的陪陪他们,多多的维护一下他们,郑家老夫人很清楚,这两个孩子,现在只有自己这一个长辈了,如果自己再不在了,日后他们真的就是遇到事情只能够靠自己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郑家老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过头,接着看自己放在炕桌上的一本册子。
郑媛媛回去之后,就去找沈明婉。
沈明婉一直待在 郑宅里面,就是冯家二夫人从梧州回来,沈明婉也没有去见过她,沈明婉想过些日子就去大佛寺,在大佛寺找个院子住着,陪着自己的父亲过年,林嬷嬷已经跟冯家二夫人说好了,到时候冯家二夫人也去大佛寺,母女两个在那边见一面。
郑媛媛安排人整理行李,她打算悄悄的走,谁都不告诉,而且她也不打算带着一个伺候的人,就自己跟着那名回来的内卫去蓬莱。
沈明婉听了郑媛媛的打算,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我在家里待个几天,待到年根下,我就去大佛寺跟我父亲过年,不过过了年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
郑媛媛握着沈明婉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明婉姐姐,真的是对不起,原本我应该陪着你在京城过年的,可现在情况这么不好,我怕我再待下去,就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我近期不打算回京城了,在蓬莱多待些时候,左右我现在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沈明婉点了点头,笑着说:“既然有个地方能够让你待着,就先躲一躲吧,京城之中的事情,一是一会一个样,谁知道后面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郑媛媛走的很着急,上午她穿着侍卫的服饰,跟那名内卫骑马悄悄的出了京城,走陆路往蓬莱赶,中午饭过后,沈明婉就带着人,赶马车去了通州。
那边王嬷嬷已经把郑媛媛路上要带着的东西打包好了,因为是一路骑马过去,多的东西也带不了,只是量身换洗的衣裳,一些容易携带的干粮,水囊。
王嬷嬷看着已经开始抽条的郑媛媛,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跟前,心疼的说:“姑娘啊,你且先去那边,待到过了年,这边的事情我都安置好了,我自会去寻了姑娘。”
郑媛媛搂着王嬷嬷的胳膊,说:“王嬷嬷,家中现在就您一个人在,大小事务都需要您操持,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待过了年,天气暖和了,我就派人来接您过去。”
郑媛媛穿着一身侍卫的服装,跟那名内卫从侧门出去,一路上快马加鞭,那内卫害怕郑媛媛身娇体弱受不了,谁知道郑媛媛硬是咬着牙一路坚持,两个人最多就是晚上实在是看不见路了,就找个避风的地方将就一晚上,第二天直接再走,这样走了五天,直到看到蓬莱县城的城门,郑媛媛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许栀已经得了信在大门口等着了,看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郑媛媛,许栀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才十来天没见的那个娇嫩的小姑娘。
郑媛媛提着一口气往这边跑的,看到许栀,再也撑不住了,下了马之后一下子就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把许栀吓的了不得,招呼人把郑媛媛给抬到后院,陈兆慈仔细的检查过之后,说是累的,两条大腿的内侧已经磨烂了,那白色的里衣已经被血沁的通红,血干了,布料就跟肉连在一起,陈兆慈带着白微,一边用热水湿润布料把里衣给脱下来,一边用酒精给消毒,那酒精抹在伤口上,郑媛媛疼的浑身哆嗦,硬是没有醒过来。
上了药,包扎好了之后,陈兆慈背上的布料都被汗湿透了,叹了口气,说:“这个小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竟然这么牙硬,就这腿上的伤,男人都受不了,她竟然咬着牙坚持到这边。”
许栀心疼的泪都出来了,陈兆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等郑姑娘醒了,好好养一养腿上的伤,再洗个热水澡吧,要不然这腿上的伤容易感染了。”
许栀答应着,已经派了人去给郑伯源送信,很快郑伯源就赶回来了。
听到许栀说的郑媛媛腿上的伤,郑伯源心里也是疼痛万分,自己的妹妹,打小就是又娇气又怕疼的,学针线用针戳到指头,都能落泪呢,这会竟然就这么忍着,一路从京城到了蓬莱,这一路上,该是多么受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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