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你就是我命定的嫂子
清晨,一阵风动。
窗外的枝叶摇曳,窗内的薄幔飘晃,朱珊脸上的光斑被打乱。
这阵风,钻进她脖颈处,唤醒她。
她转了个身,懒声:“凌霄,关窗户。”
过了一会儿,又来一阵风。
朱珊摸了一下旁边,又用脚踢了一下,没人。
她睁眼,视线渐渐清晰后,看见熟悉的立式衣柜。
这是凌霄的房间。
她不记得,怎么睡这儿的。
虽然,她头有些沉,有些疼,但这并不影响她探索昨晚的记忆。
她还记得路灯下,凌樾呆愣的表情。
还记得,凌霄眸底那控不住的,危险且充满警告的光芒。
还有她...
——你别凶,再凶凌樾真不信了。
——凌霄,你跟凌樾说,你爱我。
——你快说!说!
——你不要带姓的叫我名,我很怕的。
——你不疼我,不爱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朱珊拽起被子蒙住自己脑袋,她到底在借酒耍什么疯?
‘呼’的一声,被子被踢开。
朱珊坐起身,被发丝遮盖下的眼睛瞪得溜圆。
她终于想起最重要的一句:你!快叫他审判长!
朱珊愣神十几秒后,眉头深深皱起,低喃:
“叫了吗?”
“应该没有吧?”
“要不我现在还能在床上?”
“应该在马路垃圾桶旁边吧?”
“所以,应该是没有叫的。”
朱珊摸了摸枕头底下,没摸着手机,视线扫了一圈,看见手机躺在电脑桌上。
她下床穿拖鞋,注意到自己穿着睡衣。
她抬起手臂闻了闻身上...
很明显,洗过澡了。
朱珊整个人顿住,大眼睛逐渐失焦,小嘴微张。
她往后一倒,捂住眼睛,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朱珊放弃给凌霄打电话的想法,用了半个小时洗漱,顺便做好心里建设,然后才下楼。
客厅,依旧不见凌霄的身影。
朱珊内心呜呜呜,不会抛弃妻子了吧?
她跑去客厅窗户,往外看。
阳光明媚,伴着清风,吹得人心旷神怡。
呸!吹得人心拔凉拔凉的。
突然,远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他走得更近一些,朱珊探出半个身子,挥手:“凌樾!凌樾!”
边走路边玩手机的凌樾抬头,看见朱珊后小跑回家。
他到门口的时候,朱珊已经为他打开门,满脸热忱的迎接他。
凌樾扬起手上的食品袋:“饿了没?你以前喜欢吃的!”
说着,就往餐桌走。
朱珊跟上去,坐在凌樾旁边。
凌樾拿出奶浆,插上吸管推到朱珊面前:“你先喝点这个。”
朱珊接过来,咬着吸管心不在焉的开始喝。
凌樾三下五除二拉开各种小袋子,展示:“嫂子,你想先吃什么?”
“咳咳咳咳咳——”朱珊嘴里的奶浆全数喷出,咳嗽不止。
那句嫂子,对她的冲击太大。
咳了好一会儿,朱珊擦干呛出来的眼泪。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皱巴小脸:“凌霄真的叫你审判长了吗?”
不等凌樾开口,朱珊抢话:“应该没有吧?嗯?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屈服?”
凌樾嘿嘿笑了两声,抓了抓头发:“一开始,是不叫的。”
朱珊敏锐捕捉到关键字‘一开始’。
这个‘一开始’就非常魔性,且满含深意。
仿佛已经提前透了答案。
因为认命!她皱巴的小脸逐渐舒展,俨然已经失魂落魄。
凌樾微仰着头,那是心满意足的神情:“后来,扛不住你扯他耳朵...”
朱珊震惊,提起一口气,眼眸睁大!
凌樾:“又捏他脸...”
朱珊再震惊,再提起一口气,眼眸再睁大!
凌樾:“抓他头发...”
朱珊再再再震惊,再再再提起一口气,眼眸再再再睁大!
凌樾:“这些都没用...”
朱珊虎躯一震,不解:“这都没用?”
说完,她拍了拍自己小嘴,自己到底在好奇什么?
凌樾低头嬉笑:“后来你抱着他哭闹,他要背你回来,然后你坐地上不肯,他才叫的。”
这跟撒泼打滚,有什么区别?
朱珊双手捧着脑门,闭着眼睛,沉沉喘气。
凌樾继续回忆:“然后一路上,你让他叫了我十七次审判长!”
十...十七次?
这是要命啊!!!
朱珊睁开眼,拍桌:“你怎么不阻止我?”
凌樾:“?”
“我醉了呀!”朱珊双手捂住胸口,痛彻心扉,“我在耍酒疯啊!你居然不阻止我?还、还数数?”
凌樾:“......”
“凌樾。”朱珊失望的摇头,丧气道,“你没有心,我要和你绝交。”
凌樾:“!!!”
朱珊撇开脸:“这次,我说真的!绝交!”
凌樾急了,忙解释:“不是,当时我都快炸了,跟做梦似的,我哪里顾得上...”
瞅见朱珊表情,凌樾话锋一转:“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能怎么办?我也不能把你打晕啊。”
朱珊:“......”
凌樾:“而且,你让他说的更多的是..….”
朱珊瞬间转头看着他:“是什么?!!!”
“你让他说爱你。”凌樾手背抵住嘴轻咳了两声,压不住笑意,“还要他说,是很多很多,很满很满,很深很深的爱。”
“我去!”朱珊拍了拍小脸,不过她内心有些好奇,干巴巴问,“他...都说了?”
“嗯,说了。”凌樾沉了口气,“不过,你都不满意。”
朱珊:“......”
凌樾:“你说你不信,说他骗人,然后又扯他耳朵,捏他脸,抓他头发。”
朱珊双肩沉下去,眼皮半拉着。
毁灭吧!
凌樾曲肘撑着额角,感慨:“原来我哥真的喜欢你,而且真的会哄人,难不成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你还真把他镇住了!啧啧啧!大开眼见!大开眼见!”
朱珊眼睫颤了颤,抓过小蛋糕,大口大口吃。
至少,做个饿死鬼!
一颗重重的脑袋压到朱珊肩膀上。
朱珊侧头,咽下口中的食物,语气毫无波澜:“你干嘛?”
“你就是我命定的嫂子!”
“大可不必!”
“必必必!早知道我还上什么学,考什么研,早点把你们撮合成一对,我的愿望早实现了。”
朱珊推开凌樾脑袋,嫌弃:“你做个人吧!”
“你别说,我哥叫我审判长的时候,那种心不甘情不愿,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和我要的一模一样。”
心不甘情不愿...
咬牙切齿...
又无可奈何......
“啊啊!”朱珊扯着喉咙叫了两声,放下食物,抬手就往凌樾肩膀上拍打。
凌樾开心,躲都不躲,反而笑得更大声。
随着大门突然打开,朱珊和凌樾停止打闹。
凌樾穿了身灰色的运动套装,额前的发丝微微湿润。
他站在门口换鞋,淡淡瞥了眼朱珊:“醒了?”
“...嗯。”朱珊乖巧点头。
凌樾看热闹不嫌事大,撞了下朱珊肩膀:“快去收拾他。”
说完,就往楼上跑。
朱珊翻了个白眼儿,视线扫过餐桌,抓起一个小蛋糕跑到凌霄跟前,谄媚的笑:“吃早餐。”
凌霄斜眼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轻嗤一声:“吃过了。”
他换好鞋,往里厅走。
朱珊跟上去,探着小脑袋:“你要不要喝口水?”
“喝过了。”
“累吗?”朱珊亦步亦趋,小爪子在空中抓了两下,“我给你按按?”
凌霄抬步上楼,声音没什么情绪:“不用。”
两人刚到楼梯转角,凌樾背着背包走下来。
他站定,笑着:“哥,嫂子,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处,天赐良缘,来之不易,可不能辜负......”
“等等。”朱珊打断他的胡言乱语,问,“你要去哪儿?”
凌樾:“我导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帮忙,我得回北都。”
讨厌是讨厌,不过还是不舍。
朱珊撇了撇嘴:“你才刚回来,你们导师怎么这样?”
凌樾完全没有昨日提到学业时的烦闷,笑意盎然道:“都是为我好。”
朱珊:“那要不要送你去机......”
她话没说完,凌霄已经不耐烦抬步往楼上走。
朱珊只能暂时重色轻友,蹬着小脚上楼:“你打车吧,车费我给你报销。”
凌樾看着他俩背影,大气道:“多大事儿?我自己付了!”
******
房门外。
朱珊深呼吸后,推开门。
凌霄正走到窗户边,把窗户关了,窗幔也拉上。
他转身,视线轻轻扫过她,然后抬手把上衣脱了,往洗手间走。
朱珊凑上去,大眼睛扑闪,摆出一副认错的姿态:“我错了嘛。”
凌霄睨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都记得?”
“不记得,但是凌樾都告诉我了。”
凌霄推开洗手间门,打开水龙头,埋下身洗脸。
男人背弓着,肌肉线条很好看,但朱珊此刻无心看。
因为水声,她凑近了些:“对不起嘛,我就是喝多了。”
凌霄直起身,扯过毛巾擦脸,语气低沉:“酒后吐真言。”
吐什么真言?
虽然不太明白,但朱珊此时也不计较什么‘真言’。
她咽了一口口水:“凌霄,你耳朵没事,脸还是很俊,而且你头发还多,以后...以后凌樾也是要当审判长的,你还是会叫的......”
她理由站不住脚,声音越来越小:“你就别跟我计较。”
凌霄手一顿,抬手‘啪’一声把毛巾摔在石台上。
朱珊心猛地一跳,往后退了半步。
凌霄转身,靠在石台上,下巴微仰,眼眸半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因刚才洗脸动作粗暴,他前额的发丝还在滴水,顺着他凌厉的脸颊,下颌,滑到锁骨上。
可能因为刚跑完步,他皮肤比平时红润一些,肌肉线条轮廓也更清晰一些。
有些性感,荷尔蒙有些浓。
朱珊耳根发烫,撇开视线往他身后飘。
他身后的大面镜没有防水雾功能,此刻蒙了水珠,将他倒三角的背部隐隐约约印出来,更添暧昧气氛。
朱珊抿了抿唇,一步步往后退:“你先洗澡,别感冒了。”
“珊珊。”凌霄叫住她。
朱珊步子停住,乖巧的看着他:“嗯。”
凌霄眼神锐利,眉梢微扬:“凌樾只告诉你回房间之前的事,之后的事你还不知道。”
“啥?”
凌霄还没开口,朱珊已经联想到自己洗了澡,换了睡衣的事儿。
她捂住耳朵:“不用说!都是发酒疯!”
说完,也不等凌霄应话,转身往外跑:“你洗澡,我不打扰了!”
下一秒,朱珊衣领便被拉住。
朱珊侧过脸颊,撇着嘴不敢发脾气:“毛衣,会拉变形的。”
凌霄哂笑一声,抓住她胳膊把她拽过来。
他双手拎着她衣服肩线,给她整理好,吐词清晰:“回房后,你说你是香香的小仙女,不能臭,让我帮你洗澡...”
“那真是...”朱珊语调都在颤,“辛苦你...辛苦老公了。”
凌霄‘嗯’了一声,语调慢盈盈:“所以,你该还债了。”
“???”
还债?
帮洗澡?
朱珊理解后,摇头,拒绝很坚决:“不要!”
凌霄没说其他的,抓起她小手放在自己心口,语气沉闷转了个话题:“我被你气得,心脏痛了一晚上。”
“......”
“比输官司还痛。”
“......”
“然后,我看你也根本没想赔罪。”
“……”
五分钟后,水声响起。
朱珊身上的毛衣沾了水,厚重感像是要压倒人。
毛衣被脱下的时候,朱珊后知后觉。
她哭噎的嗓音透过水声,变得婉转旖旎:“凌霄,你骗人,你没输过官司,怎么把你气得比输官司还痛?”
凌霄沉哑的声音从她后侧方传来,很怨气,像他此刻的动作:“我这么爱你,你居然说你不信,感觉不到。”
朱珊话说不清楚了,还是反驳:“我乱..说...的。”
“不。”他否决,“应该是我表现不够。”
后来,朱珊想起凌樾的话。
——你还要他说,是很多很多,很满很满,很深很深的爱。
所以,才会有她被引导的回答:很多,很满,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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