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牺牲和交换
海底龙宫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了，大片大片的屋瓦砖块摇晃着掉落下来。
我竭力想要护住苏苏和顾里顾月，但是猛然之间，龙宫的地面上开始崩裂。
一道深长的裂缝从汉白玉的地面上裂开。
裂缝下是无边的黑暗，有强大的吸力从那道裂缝之中席卷而来。
躺在地面上的我们几个人朝着裂缝滑落而去。
我着急的费尽力气想要去拉住苏苏和顾里顾月，但可惜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堪堪抓住他们几人的衣角，眼见着顾里和顾月慢慢的朝着深渊滑落。
“不要啊！顾里顾月！赶紧醒一醒！”
我无声的呐喊着。
手指头紧抓着苏苏的手腕，苏苏的半边身子已经掉入裂缝之中。
连带着我一起，缓缓的滑入黑暗的裂隙之中。
从地心深处冒出来的强劲吸力，如同一道旋风，裹挟着所有的一切，旋转着飞舞着，朝着地心深处降落。
面对如此磅礴的自然之力，个人的作为渺小的如同蝼蚁。
这股来自深渊中的强劲黑风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势想要把我和苏苏吞入到地心深处。
黑风如同冰雪一般寒冷，刮在皮肤上就像刀子一般，割的人皮肤生疼。
我和苏苏的脸颊上眼睫毛上眉毛上全都在瞬间被挂上了冰霜。
我感觉到体温越来越低，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在渐渐的消失。
我知道已经快要临近临界点了，所有的一切快要消失。
我闭上了眼睛，抱住了苏苏。
就当我觉得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到了有一种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了我全身，强劲的旋风似乎消失了，周围的一切也似乎都平静了下来。
我睁开了眼睛，看见周身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而在我眼前，苏苏已经苏醒过来。
她的双目清澈如水，脸颊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就像我初次见到她时那样。
“阿晋……”
苏苏伸出了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深渊消失了。
但是苏苏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放在了我的嘴唇上，阻止了我的发问。
“阿晋，阿古道的寓言里圣女会重生，会拯救这片南洋大陆。这个预言不是假的，也不是错误的。”
苏苏朱唇轻启，她还是她，但又有什么地方好像不一样了。
我的心中莫名有些惊慌，我抱紧了苏苏。
“我是圣女，也是苏苏。圣女并不是想要挤占我的身躯。”
苏苏的眼神中带着无限的眷恋，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怜悯。
“谢谢你，阿晋……”
苏苏踮起脚，轻轻的吻住了我的嘴唇。
柔软的，甜蜜的，又带着绝望的吻。
我的心悸动，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痛楚。
我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吻，似乎有不太相同的意味。
下一秒我整个人被一团耀眼的光芒给笼罩，光团裹挟着我的全身，带着我飞快的往外漂浮。
我大声呐喊着，“苏苏！”
远远的我看到苏苏在柔和的白光中静静的注视着我。
渐渐的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能感觉到白色的光团不断后退，飞出了正在崩塌的海底龙宫，漂浮进了海水之中。
汹涌激荡的水流模糊了我的视线，海底龙宫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我的心头仿佛被人狠狠的戳了一刀，“不！”
我痛苦绝望地嚎叫着。
崩裂的丹田再也支撑不住，我全身力气用尽，在那一片白色的光芒和汹涌的水流之中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耳边传来顾里顾月的声音，“师叔！师叔你醒一醒啊！”
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上。
顾里和顾月正抬着我往岸上走。
“苏苏呢！”
我突然惊醒，想起了在海底龙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
我和顾里顾月活着上了岸，但是苏苏呢？
为什么苏苏……
我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却不敢去相信。
顾里和顾月茫然的摇头，顾里回想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只记得那个独眼龙吹响海灵螺之后，我就失去了知觉，等我再一次醒过来，才发现已经在沙滩上了……”
“我也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沙滩上了，我还起来找了一圈，这才发现师叔你和顾里……”
顾月同样的点点头。
看来后面发生的事情，顾里和顾月茫然不知。
顾月拍了拍腰间系着的小袋子，“师叔你看，金蟾蛊和红蛊虫都好好的……”
我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容，我知道答案了，是苏苏。
最后是苏苏用自己换来了我们所有人的平安。
“苏苏姐她……”
顾里张了张嘴，顾月瞪了他一眼，顾里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巴，尴尬的挠了挠头。
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
“走吧，先回热茶城。”
我的情绪没有任何的起伏波动，我知道苏苏为什么要做这些，现在就算重返海底，也不可能找到海底龙宫了，我眼睁睁的看着海底龙宫在崩塌中化为灰烬。
我暗暗的捏紧了拳头，带着顾里和顾月离开了海滩。
我们先是回城去找阿华，阿华见我们三个如此落魄的回来还是挺惊讶的。
“高人兄弟！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三个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走了呢！”
阿华兴奋的凑过来跟我说，“高人兄弟还有一件事情，我从我朋友那边接到情报说，咱们在首都局子里面犯下的事儿似乎已经叫人给撤了，这下咱们是沉冤得雪了啊！”
局子里面发生的惨案已经得到澄清了吗？
我愣了愣，很快就想明白了，看来阿古道的势力随着祭坛的毁灭而衰落。
自然我们在局子遇到的那些诡异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们没有多做停留，租了车之后直接从毕施纳古城返回了热茶城。
二叔和汤婉还在等待着我们的回归。
二叔看见我们三个人推开木门走进屋子，激动的冲上来抱住了我和顾里顾月。
“你们三个！你们三个终于是回来了！”
我不在的这些天里，二叔忙着照顾胡文秀，胡子拉扎，整个人像憔悴了十几岁。
顾月把金蟾蛊和红蛊虫从口袋里面拿了出来。
汤婉同样激动的说话都结巴了，“佳佳……佳佳终于有救了！”
我先把金蟾蛊放在了佳佳的胸口位置，金蟾蛊可以吸收佳佳身上杂乱的毒素。
利用金蟾蛊来吸收毒素，不需要过多的法事和咒语，只需要保持安静，让金蟾蛊和中了毒的人单独相处数天。
放置完金蟾蛊之后，还需要解决胡文秀身上的蛊虫。
“师叔……”
顾月担心的说道，“师叔，你在地下龙宫里的时候用尽了丹田之力，现在想要驱除胡姐身上的蛊虫，恐怕无法急于一时……”
我摇了摇头，胡文秀撑不了那么久了。
进屋子之后，我就已经查看过胡文秀的情况，能够支撑了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如果再晚一点的话，胡文秀的意思可能就要被蛊虫给完全吞噬。
二叔也发现了我身体上的异样，他走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腕，面色大惊，“臭小子，你的丹田……”
“二叔，我没事……”
“怎么还没事了！你的丹田！你的丹田是不是崩裂了！”
二叔面色严肃，伸手拦住了我。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丹田之气虽然深长于人的体内，但是像二叔这种常年习武的人，能够敏锐地感觉出我身上气息的变化。
丹田尽毁之后，我身上的气和以前大不相同。
再加上在海底龙宫内的时候，我身上的经络尽数崩断，胸口挨了一刀，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着从龙宫出来，我想应该全是因为苏苏的力量吧。
那团送我出海底的白光，让我身上的经络恢复正常，但是丹田恐怕难以再一次成型了，已经毁坏的东西，哪有可能简简单单的复原。
历史上那些修仙求道的人，也都只有一次练成丹田真元的机会。
但这些都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有没有丹田，能否利用丹田修炼出金丹，甚至将来修炼得道一步登天，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失去了意义。
眼下我只想帮助胡文秀解除掉她身上的蛊虫之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
二叔久久的凝视着我的眼睛，最后叹了口气，“臭小子，几天没见，我才终于意识到你已经长大了。”
二叔没再阻拦我，我走到了胡文秀的身边。
胡文秀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能够在蛊虫占据心神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反抗精神，没有让蛊虫完全占据身体，这已经是极其惊人的意志力了。
其中也包含着二叔无线的支持。
胡文秀体内的红蛊虫是一种领域意识相当强的命蛊，当占据一个人的心神之后，将会不屈不折的盘踞在人身体之中，直到完全占据人类的身躯。
除了极有能耐的降头师之外，一般人根本没办法驾驭这种命蛊。
想要把这种命蛊从胡文秀体内剥离出来，需要花费很大的心力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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