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堕神
我没命的挥舞着手臂和蹬着退，我从来没像这样慌乱过，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如果接近那只黄铜色的眼珠子，那么这一次我别想从这个岩洞里面出去了。
眨眼的时间我从水底下潜到了水面上方。
“师叔你怎么了！怎么脸白的跟死人一样？”
顾里见我从水底下钻出来，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的脸。
毛菲儿担忧的问我，“周晋，你没事吧？”
我的嗓音沙哑，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快游！”
这声音根本不像我发出来的，剧烈地颤抖着不成音调，带着深深的恐惧。
那三个人被我感染，就像上了马达的电动机，我们几个拼命的抡着手臂，朝着岸边的方向游。
此时此刻我们也顾不得河岸同样在移动。
我只有一个想法，赶紧离开地下河！赶紧离开河底下的那只怪物！
河底下的那只怪物和我以前见到的所有妖魔鬼怪都不一样。
我不知道河底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我敢肯定这是我从未见到过的邪恶之物。
我加上顾里顾月都未必是和底下那个邪恶之物的对手。
这是一种终极的碾压，就好像把蚂蚁和大象放在一起，根本没有任何赢面。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但我们始终没办法抵达河岸。
顾里一边游着一边气喘吁吁的问我，“师叔！到底怎么了！我们这么游不是个办法！”
我浑身冰冷，强烈的恐惧促使肾上腺素飙升，明明手脚已经冷到发麻没有知觉，但我还在机械地挥动着胳膊咬着牙往前游。
我的脑子里面浮现出了一个让人遍体生寒的想法，河底下的那个东西说不定就是堕神！
这种想法太过荒谬，荒谬到让我根本没办法思考。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堕神？
堕神就潜藏在地底深处的暗河之中？
以这样一种形态彰显自己恐怖的力量？
我没有见识过神，无从比较神仙的力量能够强大到何种程度。
刚刚只是一眼那个东西就让我整个人如同死尸一般往河底降落。
那一刻我的灵魂像被抽离，要不是脖子上挂着的这一块勾蛇尾骨，恐怕我真的阴沟里翻船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勾蛇尾骨……
勾蛇尾骨来自于勾蛇的馈赠，这只上古妖兽如果不是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也早就已经修炼成了神仙之体。
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那块勾蛇尾骨，心稍稍安定了下来，这块也算是半仙所赠之物了。
“师叔！下面的东西！下面的东西动了！”
向来沉着冷静的顾月，深色里也带上了深深的恐惧。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那一片金灿灿的黄铜色似乎离我们近了一些。
刚才我下潜的时候初步估算过，这条地下河很深，最深的地方大概有几十多米。
那个东西似乎无法离开河底，只能用某些法术将我的意识抽离身体，让我的身体沉入到河底。
我的脑子里又闪过堕神这个词。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堕神的话，那很有可能是被天道惩罚，只能潜藏在这种英气十足的洞穴中修炼邪法。
堕神也许根本没办法离开地下河河床！
我的脑速越来越快，很多细碎的线索连接成了一条线。
应该是这样！
正如顾月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存在堕神。
但天道有阴阳，有阴就有阳，哪怕在这种极阴之地，堕神也只能在限定的范围才能发挥它的神力，甚至很有可能在被罚下神仙界之前，身上留下了禁锢的咒法。
不然的话以刚才那一眼就能让人神魂出体的可怕法力，堕神为什么会一直困在这种地方无法离开。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身上那种被生生压迫的恐惧感终于稍稍减轻了一些。
“不要看河床！不要看那只眼睛！”
我冲顾里顾月他们大声的吼道。
堕神没有办法直接对我们施法，他只能通过仙人指路之类的法术把我们困死在山洞中。
而唯一能够施展法力的，就是那只没有被完全禁锢住的眼睛。
顾里顾月和毛菲儿连忙扬起了头，顾里一边游一边着急的问我，“师叔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这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而且我们怎么游都游不到岸边，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们根本支撑不了啊！河水太凉了！”
人的体温在冰冷的河水中会飞速的下降，我们在水里面泡了那么久已经到达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再不上岸的话，哪怕没有中堕神的法术，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溺死在河中。
“顾月，你配合我。”
我说着举起了手里的宝葫芦，把宝葫芦的口对准了河岸的方向。
双眼快速在河岸两边扫视了一圈，河岸确实在移动，但并非没有破绽。
只是刚才我们都在河里头惊慌的想要游上岸，才没能发现其中的机关所在。
这是一种奇门中的秘法，奇门秘法高超之处在于能够把时间和空间叠加，哪怕是小小一方地都能够营造出无边无际相互叠加却没有办法逃脱的诡异空间。
地下河的河岸同样是这个道理。
顾月领会了我的意思，举起了她的九线铜钱，“师叔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我默默的吸了口气，让自己溃散的真气汇集于下丹田处，蒸汽汇集起来之后，身体就没有那么冷了，我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我吊起真气，让真气顺着下丹田流淌进入上丹田，顺着经络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小周天。
宁心静神，我高高举着宝葫芦练起了催动的口诀，一道金光从宝葫芦口中激射而出，对着河岸边生门的方向射了过去。
轰轰轰三声响，河岸生门的方向一道黑烟伴随着金光冒了起来。
与此同时，顾月念起了顾家法术专用的破阵口诀，她双手夹着九线铜钱，飞快的画了一个手印，对着生门的方向再一次打了出去。
“师叔！从那里上岸！”
顾月率先朝着发出黑烟的位置游了过去，我们几个紧随其后。
随着河岸生门的位置被打开，地下暗河的水流突然变得汹涌了起来。
急促的河水阻拦着我们上岸。
我听到身后传来毛菲儿的轻呼声，几乎本能的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只差那么一点点，毛菲儿差点就被汹涌的水流给卷走了。
我拉着她抵御着强劲的水流，朝着岸边的方向奋力的滑动着。
顾里和顾月姐弟两个也是互相拉扯着，才没有被河水给卷走。
“什么情况啊！这不是地下暗河吗！怎么都起巨浪了！”
顾里指着我们身后大叫了起来，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一个高高的浪头打了过来。
根本不符合物理规律啊。
平地起巨浪。
这条地下暗河不弄死我们是不打算放手了。
浪头猝不及防的朝着我们四个人的头顶拍了下来，我们几个就像轻飘飘的叶子，随着浪头被打翻在地下河里。
我们几个互相抓着对方的手，波浪拍的我的脑门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只能听见顾里的大嗓门在大吼着，“师叔！顶不住了！我要被浪冲走了！”
我回头一看，我靠，一个更高的浪头紧随其后，这一浪头打下来，势必要把我们几个直接拍到河床底下去。
再说了下面还有堕神等着我们四个。
接下去的事情我根本不敢想象，要是顾里顾月折在这个洞里头，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师父。
我用了吃奶的力气抓紧了顾里的胳膊，“顾月，用水遁！往河岸的方向挪动几步就可！”
此时我们几个被水呛的狼狈不堪，顾月一张脸煞白，身体随着汹涌的河水左右飘晃，“师叔，我在洞底下没办法施展水遁术！这里的阴煞之气太为浓重了，一点阳气都没有。”
“你试试就知道了，听我的！”
我用力的把宝葫芦举了起来，顾月眼珠子一亮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后面那个浪头马上就要朝着我们四个人拍过来了，顾月面色沉着冷静，在巨大的黑色浪花下显示出了一种极为神圣的美感。
她双手紧握着九线铜钱，口中默念着施法的口诀，我则举起了手里的宝葫芦，对着顾月的方向射出了一道金光。
就在这个瞬间，黑色的浪花高高的卷过了我们的头顶，包裹住了我们的周身。
顾月握着九线铜钱，手指向生门的方向。
前一秒黑色的浪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强大的冲击力打得我周身的骨头都要睡了，然而下一秒我的脚却站在了实地上。
身后黑色的滔天巨浪翻涌着拍打着岸边，我们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趴在了岸上。
“我们上来了？我们真的上来了？”
顾里不可置信的在自己胳膊上拧了一把。
我同样有一种死后余生的虚幻感。
滔天的浪头打下来的时候，我们根本无处可逃，甚至对于顾月的水盾术能不能发挥出作用，我也只报了几分的信心而已。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老天注定我们不该命绝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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