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记忆
现在是早晨五点半，正常情况下，天边应该有些亮了，但6号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距离24小时时限还有一定的时间，但时间并不充沛。
夏迷甚至觉得连打游戏的时间都不算够。
好在有了“盾”的承诺，夏迷可以心无旁骛地玩游戏。
她决定给自己一个小时的时间玩游戏，在游戏中验证她的想法。
“莉姐，帮我看住这些人，别让他们打扰我。”夏迷道。
莉姐点点头。
夏迷笑道：“我不是担心他们伤到我，我是担心，我在玩游戏的时候太投入，万一有人靠近我，我会一不小心砍掉他身上无法再生的部位。”
夏迷说话间将斧子砍在地面上，锋利的斧子砍断走廊的地面，深深插入水泥中，立在夏迷身边。
本来蠢蠢欲动的浊化人们不由心疼地抱住了自己。
夏迷道：“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浊化人们连连点头。
震慑过浊化人后，夏迷自己坐在电梯前，架起机/枪，对准电梯门。
电梯门和步梯间是紧挨着的，夏迷坐在这里，刚好能辐射到这两个入口，防止楼下的浊化人跑上来。
浊化人以自己的意志行动，欲望被无限放大，6号楼现在就是一个小型的丛林，难保不会出现想要满足杀戮欲望、性/欲和食欲等兽/欲的浊化人。
他们有可能会悄悄爬上11楼，夏迷不能只防备11层的浊化人。
夏迷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机/枪上，找了个角度保持平衡，方便关键时刻她能立刻把手从键盘转移到机/枪上。
前有机/枪，后有巨斧，夏迷坐着小板凳，开始玩游戏。
上一次存档的时间是在天台上获得武器后，“小迷”穿上防护服后，开启了她的杀戮之旅。
夏迷要将她在现实中不能做的事情，全都在游戏里做一遍。
“小迷”学着夏迷的做法，和莉姐联合，占领了11层。
但接下来，“小迷”没有像夏迷一样温柔友好地对待11层的住户，而是挥着斧头一一将这些NPC斩杀。
“小迷”还利用11层浊化人身上的浊化部位填充弹夹，带着无限弹夹继续屠戮了其他几个楼层的人。
把浊化人都杀了，就不用担心“浊”寄生在这些浊化人身上了。
游戏中的浊化人都是马赛克，“小迷”只是用武器干掉一团又一团的马赛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夏迷过去玩过类似《生化危机》的单机游戏，也是一人一枪团灭整个别墅、古堡、实验基地里的丧尸怪物，现在她将《哈尼公寓》当成《生化危机》玩，通关速度特别快。
《生化危机》还会被丧尸抓伤，《哈尼公寓》的“小迷”有防护服，根本就不会受伤。
游戏里的速度远比现实要快，有了武器和防具助攻的“小迷”，现实中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杀光了整栋楼的浊化人。
但游戏并没有因为“小迷”杀光所有人而结束，“小迷”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中，找不到敌人。
这验证了夏迷的猜测，狡猾的“浊”在观察着她，不会轻易露面。
就算她用对付11层的办法如法炮制，将整栋楼都查验一遍，也不会找到“浊”。
“小迷”没有停下来，她接下来要对付的是虫子。
夏迷是公寓的住户，知道居民可以去管理处领取杀虫剂。
这栋老楼的虫子太多了，按理说物业应该定期找专业人士除虫，但这太浪费钱了，物业才不会做这么费力的事情。
但是住户的物业费也不是白交的，大家纷纷要求物业除虫，物业就在每栋楼的管理处放了一些杀虫剂，让有需要的住户来领取。
夏迷自己就领过一袋杀虫剂，兑了水喷在角落里，很快就见不到蟑螂了。
但过了一个月，蟑螂再次出现，夏迷也懒得再去领。
“小迷”跑到1楼管理处，果然找到一大箱落灰的杀虫剂，她从和武器一起掉落的那张纸上得到小区每个房间排水管道图。
这张纸象征着廖天华背后的团队力量，他们有大数据支持，弄到管道图并不难。
“小迷”得到提示后，将杀虫剂洒进每个楼层主排水管道。
忙完这一切后，“小迷”还有时间在每个房间的下水道洒一点杀虫剂。
这个任务很耗费时间，好在游戏贴心地开启了加速模式，最高可调至十倍速，于是夏迷不到20分钟就在游戏里完成了这繁复的任务。
一直等到游戏时间下午六点，游戏依旧没有完成任务的提示。
夏迷想了想，她干脆控制“小迷”脱下防护服，全无防护地站在7层的走廊中。
这是那只蚊子给夏迷的提示。
那只蚊子的大小不正常，经过廖天华的科普，夏迷知道那就是被“浊”异化甚至寄生过的蚊子。
有趣的是，那只蚊子竟然在“浊”的领域出现之初，第一时间就来到夏迷的房间试图吸血。
夏迷怀疑，她是这栋楼里最特殊的人，“浊”最想要吃的人就是她。
她并不是自恋，而是有充分的理由这样怀疑。
第一，《哈尼公寓》的存在。《哈尼公寓》明显是这栋楼的翻版，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要发生的事情，而这游戏目前只有夏迷拥有，夏迷很难不怀疑这是属于她的某种力量。
除此之外，夏迷还想通一件事，那就是昨晚10点时，整栋楼就被领域覆盖，被切断了网络，可她是在十点后下载的《哈尼公寓》，当时明明已经没有网了，她靠什么下载的游戏？
第二，702的宅男走进她房间后，真的打开了游戏。
当时她砍断了702宅男的刀，宅男认为刀坏了，闹死闹活的。夏迷当时知道自己的房间是“清”，没有受到“浊”影响，就让702宅男去她房间上网查看游戏账号中的装备，宅男进了703后，表示账号中的刀还在。
夏迷当时一个人打三个浊化怪物，武器只有一把男朋友送的户外开山斧，淘宝价格200多，拼多多可能更便宜。在这样的战力下，夏迷昏了头，情急之下忘记她的房间内是没有网络的。
那宅男是用什么网打开的网游账号？
难道说，其实在“清”之内，是可以使用网络的？
但夏迷意识到外面漆黑一片时，也尝试用手机连接网络，却什么都连不到。
因此夏迷怀疑，702的三名邻居在她的703中，是可以连接到702的网络的，甚至可以连接703的信号，但她夏迷不可以。
如果这个推论正确，就说明夏迷从一开始就受到了“浊”的重点照顾。
她却还是在“浊”的重点照顾下，及时杀死了蚊子，无网络下载《哈尼公寓》，而且依靠短信联系上廖天华，并在天台开辟出一个小小的空间缝隙。
第三点，“小迷”杀掉了6号楼的全部浊化人，游戏中的“浊”却依然没有出现。
“浊”的目的是进食，它构建这个领域，是为了吃掉领域内住户的情感能力。它能蛰伏一年建造巢穴，对食物定然是势在必得的。
可它却眼睁睁看着“小迷”毁掉它精心准备一年的食物却丝毫不阻止，这是为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有更美味的食物诱惑着它，让它愿意忍耐下来，静静等待时机。
夏迷的记忆回到事件的最初，当她发现这栋楼出现异常时，门外是有人敲门的，她没有开门，对方就走了。
是谁敲的门？
夏迷最开始认为是704母亲为了寻找小皮才敲的门，可是如今回想起来，704母亲是个很能聊天诉苦的人，如果最初是她敲的门，她为什么不说话？
依照她后来的表现，应该会直接开口问夏迷：“我家小皮在不在你家？”
夏迷判断，最开始敲门的人不是704母亲。
那会是谁呢？
会不会就是趁着她还没发现异状，敲门骗她开门的“浊”？
见她没有开门的意图，“浊”知道她很警觉，决定另想其他办法，才走掉的？
若以上推测都正确，那么在时限即将来临前，“小迷”取下防护设备，能否引来“浊”？
夏迷决定在游戏中验证这个结局。
“小迷”脱下防护服最初，没有什么变化。
游戏时间晚上八点，“小迷”在白纸上看到“净化行动准备开始”的字样，说明廖天华等人已经决定摧毁这栋楼，杜绝任何幸存者走出这栋楼的可能性。
“小迷”不慌不忙地等待着，游戏时间九点，“浊”终于忍不住了。
游戏界面上，一团庞大的马赛克从下水管道中钻出来，将“小迷”完全覆盖。
“小迷”引爆唯一的一颗手/雷，净化了这只“浊”。
游戏黑屏了，但中间有个小白点，似乎预示着“小迷”没有死。
夏迷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只见游戏屏幕闪了两下，像是一个人在缓缓睁开眼睛。
是“小迷”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廖天华等人，而是一道打在脸上的白光，像手术台的光。
屏幕上出现几行字——
【意识消散前，“小迷”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XXX：又失败了，这是最稳定最可控的实验体了，我还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成型的巢穴供她成长，怎么还是失败了？】
【XX：现有实验体已经全部销毁，安排人培养一批新的实验体。】
【XXX：等待这一批实验品成长就用了二十多年，再等另外一批长成，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个命去等。】
【XX：放心，之前实验有了新进展，我们可以在已经成年的人身上进行实验，这一次不用等那么久。】
这段话结束后，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你未能阻止“蜂王计划”，被人为销毁，临死前，你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副画面。】
游戏界面切换，播放了一段录像。
这是公寓楼的楼下，视角很像是夏迷站在703的窗边向下看。
一个身穿西装，提着个银白色精致箱子的人走进这栋楼。
他满身的精英气质，与这栋楼格格不入。
夏迷盯着电脑，她想起这段记忆了。
那是两个月前，她刚搬进这栋楼的那天，正在大扫除。
她擦窗子时，不经意向楼下看了一眼，看到这个人走进6号楼。
夏迷当时觉得，这个人与6号楼完全不搭。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这人也是夏迷不经意间见过的一个人，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
直到游戏中，“小迷”死前最后一刻，脑海中本能地浮现出这幅画面。
夏迷在一阵迷茫之中，不忘用手机拍下电脑上的画面，将这人戴着墨镜的脸清楚拍下来，发给廖天华。
夏迷：【调查这个人，他与6号楼的“浊”绝对有关系。】
随后，夏迷下意识地摸了下头盔。
她在玩游戏时一直戴着头盔，“盾”显然有监视领域内的能力，所以刚才的游戏内容，都被“盾”看到了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迷的怀疑，头盔中再次出现那娟秀的字迹：【你不用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有，我也有。
你掌握了我的一个秘密，我掌握了你的，我们扯平了。这样彼此都安心，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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