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然后将目光转向二皇子，语气平静地说道：
“二皇子，你信我吗？”
二皇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不信，我现在便走，从此不再过问南诏之事。”
叶君阳说着，作势欲走。
二皇子面色几经变换，最终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咬牙，一挥手，冲着身后那些官员吼道：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按叶将军的吩咐去办！”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殿下！这……这简直是胡闹啊！”
一个身形瘦削，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官员站了出来，痛心疾首道：
“这糠和沙石一起煮粥，是要害死灾民啊！若是传扬出去，我南诏皇室颜面何存啊！”
“是啊，殿下！您三思啊！”另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也跟着附和道，“这叶君阳分明是心怀不轨，故意想要借此败坏我南诏的名声，您可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啊！”
“放肆！本王做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二皇子怒喝一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几，指着那几个叫嚣的最厉害的官员，怒道：
“来人！将这几个以下犯上的老东西给本王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好，二皇子殿下……你居然任由这个姓叶的胡作非为……”
“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陛下！让他治罪于叶君阳——”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抗二皇子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将那几个官员拖了下去。
“谁再敢多说一句废话，就跟他一样的下场！”
二皇子怒气冲冲地扫视了一眼剩下的官员，那些官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得乖乖地按照叶君阳的吩咐去办了。
很快，便有士兵将淘洗干净的粮食，连同糠和沙石一起抬了过来，架起大锅，开始煮粥。
大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士兵们来回搬运着柴火，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那些原本应该盛着香喷喷米粥的碗里，此时却装着令人作呕的浑浊液体。
依稀可见其中掺杂着沙石和未经处理干净的谷糠。
二皇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虽然贵为皇子，但自幼便不受宠爱，在深宫之中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平日里那些官员们对自己阳奉违命，如今父皇派自己来南诏赈灾，他们更是变本加厉，恨不得将所有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泼。
二皇子心中清楚，若是这次赈灾办不好，自己恐怕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可是，这叶君阳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赈灾之法？
“叶将军……”
二皇子走到叶君阳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你为何要在粥里掺沙石啊？这……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要坏了咱们南诏的名声吗？”
叶君阳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一口大锅前，用勺子舀起一勺粥，递到二皇子面前。
“殿下，请。”
二皇子看着那碗比猪食还要难看的“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这……这……”他脸色发白，连连摆手，“这怎么吃得下去啊？”
叶君阳淡淡地说道：“殿下可知，为何那些灾民宁可吃树皮草根，也不愿来领朝廷的赈灾粮吗？”
二皇子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那些官员们总是拿一些“灾民刁蛮”、“不知好歹”之类的说辞来搪塞他，他也就没有深究。
“为何？”
“因为，他们怕死。”
叶君阳语气平静，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二皇子耳边炸响。
“怕死？”二皇子更加不解了，“这……这和粥里掺沙石有什么关系？”
叶君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殿下可知，灾民之中，最缺的是什么？”
“自然是粮食和银两了。”
二皇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错！”叶君阳摇了摇头，“灾民之中，最缺的，是活下去的希望。”
他指着那些正在煮粥的大锅，沉声说道：
“灾民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朝不保夕，若是朝廷的赈灾粮一到，他们便蜂拥而至，毫无秩序地哄抢一空，如此一来，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灾民，岂不是更加没有活路了吗？”
二皇子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叶君阳的用意了。
“所以，你才故意在粥里掺沙石，为的就是……”
“为的就是降低粥的价值，让那些只是想浑水摸鱼的人望而却步，如此一来，才能将有限的粮食，真正地发放到那些最需要帮助的灾民手中。”
叶君阳接过二皇子的话茬，缓缓说道。
“可是……可是那些官员们……”二皇子有些犹豫，“他们会同意吗？”
叶君阳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叶将军深谋远虑，本宫佩服！”他对着叶君阳深深一揖，“叶将军真乃国之栋梁！”
叶君阳面无表情地受了这一礼，心中却毫无波澜。
这些年来，他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更明白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
这二皇子看似仁厚，实则优柔寡断，不堪大用。
“殿下过誉了。”
叶君阳语气淡漠：
“这不过权宜之计罢了。想要真正解决灾情，这点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走到一处空地，望着远处黑压压的灾民，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长此以往，不过是饮鸩止渴。”
二皇子闻言，脸色一变。
如今国库空虚，这批赈灾粮已经是竭尽全力才凑出来的，若是长久下去，恐怕……
“那依叶将军之见，该如何是好？”
二皇子焦急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叶君阳沉默片刻。
缓缓开口道：
“办法是有，就看殿下，能不能承受得住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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