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是不是被迫的?
沈三河一激动,倒是说了心里话,合着他自己也不乐意伺候老爷子,知道把锅扔给自己侄子是躲清闲。
胡冬菊又剜了他一眼。
“得了,你赶紧回去吧,看着点小宝,别让他因着老爷子再和有余打起来。”
“斗米恩升米仇的,咱俩刚卖完好,你儿子就给人得罪干净了。”
沈三河一个屁嚼不烂,嬉皮笑脸的跟自己媳妇强调:“是咱儿子,你别一有事就你家、你爹、你儿子的,那不都是咱们的嘛。”
“咋地,你也要学宋大妮跟我闹离婚进城去找第二春啊?”
胡冬菊:“……滚犊子!”
拎着空盆进屋,沈老头阴阳怪气:“老三媳妇,你这是去村口倒的水?大半夜的,够能折腾的。”
听出他这是埋怨自己在外边磨叽的时间长了,胡冬菊好脾气地笑笑。
“爹,我这不是正好看着三河了嘛,就和他说几句话。”
倒是没撒谎糊弄他这个‘老傻子’。
沈老头在心里自嘲一句,脸色倒是好看不少。
知道他不放心,怕她糊弄他,胡冬菊小声说。
“爹你放心吧,该嘱咐的我都嘱咐完三河了,等明天把老支书和村里人喊来,到时候就按咱俩商量好的办。”
“保管又能收拾有余给你出气,又能让你多个孝顺孙子……”
……
次日。
因着心里惦记沈家的事儿最后怎么收尾,都不用胡冬菊让沈三河去请。
头天晚上来过的村里人已然早早找了老支书过来。
名其名曰是过来看看沈老头怎么样了,可实际上谁都知道,他们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这么轻飘飘就放过沈有余。
哪怕把老支书的话听进心里去了,知道沈老头作为亲爷爷不能狠下心收拾孙子,可万一呢?
万一沈老头一晚上越想越生气,留他沈有余不得了呢?
这都是保不准的事儿。
怀揣着这样的期待,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杀进了堂屋。
家里有年轻闺女的婶子们打头儿,刚一进屋,刚要再劝劝沈老头不能轻饶了祸害。
却不想打眼一看,沈有余个大祸害正在屋里拿着扫帚扫地呢。
这还不算啥,最让人觉得惊讶的是沈有余这张脸。
仅仅是隔了一夜,不,准确点说是隔了小半个晚上。
……他脸就不是脸了。
那肿的,人脑袋都肿成猪脑袋了。
脸蛋子又肿又红,眼睛挤成一条缝,看见他们过来了还知道要打招呼。
嘶……这招呼打的还怪渗人的。
脸肿得嘴都咧不开了还使劲朝他们咧,脸蛋子上的肉可能因为表情撕扯,疼得直抽搐。
所有的恐怖元素聚集在一起,凝成了一个抖动的、通红的、龇牙咧嘴的焖烧猪头肉。
打头儿的婶子们最先受到恐怖暴击。
有人没撑住,捂着眼睛喊了一句:“诶呀我滴娘啊,这啥玩意儿啊?还有没有点人样儿了?!”
胡冬菊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
见状有些怨怪地拍了在那儿扯脖子喊的婶子一下。
笑道:“这不我大侄子沈有余嘛,就是脸肿了点,婶子从小给他看到大的,还能不认识了?可别闹笑话了。”
和老支书打了个招呼,胡冬菊把人都让进屋。
“有余,快给你这些叔叔婶子们倒点水……”
沈有余刚应了一声,就被老支书给拦了下来。
老支书摆摆手:“不忙,有余这脸是……”
胡冬菊:“嗐,还不是昨晚上大家伙儿走之后,有余心里难受,一直给老爷子赔不是,这脸就是昨晚上打的,一点不带掺假的。”
“咱们当时拦都拦不住,还是老爷子到了最后忍不下心发话说让他可快别打了,再打下去脸都不能要了。”
“这才让他三叔给他拉走。”
“今早上也是,咱们都还没起来呢,他折腾一宿倒是顶着个伤脸起个大早给咱们把饭做好了,一上午也没闲着。”
胡冬菊话里话外都是袒护,她个当长辈的都这么说了,让在场的这些外人还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沈有余这就是两三天的热乎劲,别看今天勤快,有个悔过样儿了,可实际上都是假的,装出来的吧?
他们倒是想说,但看看沈有余这张惨不忍睹的脸,心里有多少话都得咽回去。
不然好像显得他们这些外人看热闹不怕事大不依不饶的逼沈家人一样。
乡里乡亲的,没有这么办事的。
老支书看看一脸悔过的沈有余,又看看一副慈母做派的胡冬菊,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
刚准备总结陈词的说一句‘那就先这样吧,大家伙散了吧’。
却不想话还没出口呢,炕上的沈老头忽然就用鼻子哼了好大一声。
好像老大不满意似的。
老支书张嘴的动作一顿,口风一改:“老哥哥,这是咋了?你有啥要说的?”
随着老支书的问询,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沈老头的身上。
沈老头好久没被人这么重视过了,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他抓着老支书的手唉声叹气。
“我没啥要说的,我就是怕……哎,算了吧,反正我也这么大岁数了,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早死晚死都是死。”
“他们小一辈的年轻娃子好好的就得了,没事,不用管我……”
这也就是沈锦不在这儿,沈锦要是在,都得在心里跟系统感慨一句——
沈老头现在手段愈发高杆了,和以前的强势、说一不二一点儿不一样。
现在都会示弱装可怜说一些茶言茶语了。
这波呀,就叫以退为进。
他要是拍着炕面急头白脸,咬死了说要收拾沈有余,不收拾不行,指不定老支书还得劝劝他让他别这么激动。
说说和稀泥的话,比如一家人哪有啥隔夜仇,娃子知道错了再给个机会啥的。
可沈老头这一次不按常理出牌,他这么一装可怜一示弱,老支书反倒放心不下他了。
讲道理,谁没有老的一天?
谁老了要是遭家里人这么对待,最后还得为了娃子考虑选择忍气吞声,放任娃子不吃教训,那心里保准不是滋味。
别说当事人心里不是滋味了,老支书看沈老头这可怜样儿,一时间兔死狐悲,他心里都不是滋味。
“老哥哥,你有话就说,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呢,都认识大半辈子了,你有啥可说不出口的。”
人群里响起附和:“对呀,沈老叔你想说啥就说,咱们正好也听听你的意思,本来这事你就是苦主。”
“不说啦。”沈老头老泪纵横,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说啥呀,有余到底是我亲孙子,我信他是个好娃子,也信昨晚上的错他以后不能再犯。”
他这样就跟被逼着做让步似的。
一时间就连老支书都开始用狐疑的眼神看向沈有余。
沈有余手足无措,没想到到了这份上还能让这老不死的摆一道。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也不知道我爷为啥突然就这样了,他昨晚上明明都原谅我了。”
老支书审视地打量他:“是自愿且主动的原谅你了还是被你逼着下不来台被迫原谅你了?”
这话是咋说的?
他自己扇自己嘴巴子给老不死的看乐呵,结果他还成逼迫老不死的人了?!
这还讲不讲道理了?
“三婶!”情急之下,沈有余赶忙搬救兵。
胡冬菊好像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立马开始打圆场。
“不是,这里边有误会……”
“有啥误会?”刚才打头儿进来的婶子们本来就瞪眼看不上沈有余。
现在更是像抓住了啥把柄似的跳起了脚,伸手直指胡冬菊——
“胡冬菊,我听你刚才说的话就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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