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信她还是信我?
在理倒是在理。
也确实如何小玉说的,孔槐花要是啥事占上风了,别说憋着坏了,她心里的‘坏水’那都不能放隔夜。
肯定当场就爆出来给天捅个窟窿了。
孔槐花这人,得志便猖狂。
也正是因为这肚子里盛不下二斤油的性格,今天孔槐花办出来的事就出奇的离谱!
想到孔槐花低声下气给自己赔礼道歉的场景,秦母这心里跟猫挠似的。
就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急的猛灌了几口水,等把喉咙里的痒意彻底压下去后,这才找回思路问出了她最好奇的问题——
“小玉,你们在屋里到底干啥了?”
何小玉:“检查身体啊。”
一点不带扒瞎的。
只不过事情倒是没有这简简单单一句话来得轻松。
一开始还挺糟心的……
何小玉回忆道:“一开始我和孔槐花往屋里去,后头有好几个想看热闹的婶子跟着。”
“是我咬死了说要是这么多人围着看我,那我就不活了,到时候往墙上一撞,看她们能不能跟我家里人解释清楚。”
“听我这么威胁,别人就不敢跟了,孔槐花倒是挺奸,她不缩头,她说她给我检查身体这事是我亲口答应的,要是反悔就别进村。”
在何小玉的讲述下,秦母甚至能想象到孔槐花当时说这话的表情。
就没见过这么膈应人的!
她关心道:“然后呢?”
何小玉:“然后我就装作敢怒不敢言的样儿,跟她妥协了,说检查可以,我只能接受她一个人,我还求她。”
“求她检查完就放过我,反正就是怎么可怜怎么无助怎么求呗。”
秦母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这是……”
知道秦母不理解自己为啥这么干,何小玉笑着朝她眨眨眼睛。
“秦大娘,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麻痹敌人!”
“你想啊,我越在孔槐花和你们村里人面前哭求示弱,你们村里人和孔槐花在心里就越不能防着我。”
“她们越小瞧我这个嫩脸丫头,对我来说,就越有利。”
“所有人都觉得孔槐花在欺负我,所有人都看到了我有多没主意多无助,那么等到我威胁孔槐花的时候……”
何小玉凑近瞪大眼睛的秦母,压低声音,笑着说:“等到那个时候,谁能信孔槐花会在我这么个嫩脸丫头手里边吃瘪?”
……
倒吸一口凉气。
秦母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半晌,又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声追问:“小玉,你咋威胁的孔槐花啊?!”
“不是,就见第一面,你也不认识孔槐花,你能有啥把柄威胁她啊?!”
尤其还给人威胁成那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她这个孔槐花平日里最瞧不起的寡妇低头。
让那么多人看笑话。
这咋可能办成啊?
这也是为啥秦母刚才在得知孔槐花看到了何小玉这一身伤后,怀疑孔槐花是不是临时冒了啥坏水,面上跟她道歉实际上有别的打算的原因。
实在是……今天的事儿就不敢让人打心底里信!
何小玉却是一脸的不在乎,她轻描淡写道:“其实挺简单,收拾孔槐花这样的人不是啥难事。”
怕秦母多想,她还会给一看就一直在孔槐花手里吃瘪的秦母找借口。
贴心道:“只不过秦大娘你人品正,对上孔槐花那样的泼妇就有点吃亏,你善良啊,所以每一次肯定都是孔槐花先主动跟你发难。”
“然后你再想办法应对或者解释,是不是?”
这个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确实是每一次都是孔槐花先跟她胡搅蛮缠的找茬儿。
她躲不开就只能接招。
仿佛看明白了秦母心里的想法,何小玉摊手:“所以啊,秦大娘你其实一直都在被孔槐花牵着鼻子走。”
“下意识就觉得孔槐花这人难对付,可你为啥会这么觉得?还不是因为每一次都是‘被’孔槐花给硬‘拖下水’,被她摁着在水里扑腾想上岸没有法子。”
被牵着鼻子走又挣扎不开干不过,次数多了,可不是得打心底里发憷?
秦母怔然:“诶你别说……好像真是这样!”
她每次看着孔槐花都头疼,知道孔槐花难缠,所以每一次都等着孔槐花出招儿,等着看孔槐花要闹啥幺蛾子。
然后她再疲于应对的接招。
每一次都是这样。
她竟然从前从来都没觉得有啥问题过。
现在被何小玉这么清醒的点出来,她才反应过来,这么一说……她从前岂不是一直都在被动挨打?
偶尔还还手还要被村里人说是她们两个‘互殴’。
明明她从来都是被迫反击的那一个。
结果被孔槐花害得,好像她也是啥搅事精似的,她冤不冤啊!
看她想明白了,何小玉继续道:“所以我才说,其实要收拾孔槐花这事儿压根没那么难。”
“孔槐花一直都是先发难的那一个,那肯定是不管啥事,有理没理,都是她说了算。”
“她说上句,或是想个办法为难你,然后等着你说下句,等你想办法破局。”
“对付这样的人,只要比她还先发难,打她个出其不意,然后比她还不讲理,那到时候……有苦说不出的人不就成了她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一直乐于蹦高为难别人的人,她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说白了还不抵经常被她们为难的人会解决麻烦呢。
她们习惯了给别人造成麻烦,可一旦遇上个比她们还难缠还会主动出击的,她们就麻爪了。
何小玉直白道:“所以在大概看明白孔槐花是啥样的人后,我试着赌了一把。”
“像我刚才说的,我故意装作妥协,只让她一个人给我检查身体,算是设了一个看似是她处于上风在欺负我而我无力反抗的局。”
“这一局,在外人看来对我来说是死局,因为只有我和孔槐花,那我身上有没有被狗咬全看孔槐花怎么说,孔槐花想冤枉我就能冤枉我。”
当时何小玉甚至还听到了有人在背后说她傻。
说她就因为脸皮薄,不让她们陪着进去检查身体,就让孔槐花一个人去,到时候可不是孔槐花一张破嘴说啥是啥。
连个帮她作证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真正傻的人是谁呢?
何小玉淡笑:“但其实,这一局对我来说不是死局,我会向死而生,而真正踏进了死局的……只有得意洋洋的孔槐花。”
“我故意让她看到了我这一身的伤,这伤大娘你也知道,一看就是被人打出来的。”
“我也能猜到孔槐花看到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所以我在她马上要幸灾乐祸喊人来的时候,尖叫着哭出了声。”
“我把动静闹得那么大,也是为了吸引人过来,说个有意思的事,当时我都给孔槐花哭懵了。”
“她都得合计,她还没把我咋地呢我咋就哭得跟让人打了似的。”
听到这儿,秦母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那念头闪得太快,一晃而过,她有些开窍却没有抓住。
只嘴里无意识复述了一遍:“哭得像被人打了似的……”
何小玉:“对呀,秦大娘,到现在还没听明白?”
她解开衣服扣子,指着自己身上淤青到发紫的伤。
“我被人打了,这是肯定的,谁一眼都能看出来。”
“但是却没人能看出来我是被谁打了,被男人还是女人,老的还是小的打了。”
“那岂不是我说啥,就是啥?就像孔槐花以前对你发难,跟你胡搅蛮缠一样。”
“她会空口白牙的泼你脏水,我也会啊,反正是她自己落我手里的,自己自作聪明撞进来的。”
这么蠢的人,不好好坑一坑何小玉都觉得对不住孔槐花对她的‘信任’。
多大的信任呢,让和她单独相处就和她单独相处,狗都没这么听话。
何小玉:“我只要一口咬死了,说是她趁着单独和我在屋里的时候因着我是你外甥女,她看我不顺眼打我撒气。”
“再加上我这一身的伤就是最有力的证明,秦大娘,你说我要是真这么诬赖她了,村里人是信她还是信我?”
“是信一贯嚣张欺负人的她,还是信一直可怜无助被欺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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