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绝非寻常
只是直到她们走到会仙阁大门，两侧围观之人众多，却没有人行无礼之事。
人们知晓她们是孟府女眷后，有人向她们远远地行礼，有人对她们说道：“夫人，孟左相是个好官，老天爷会保佑你们的。”
“对，孟左相是个好官，老天爷会保佑你们的。”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阿娘。”孟知嬅小声叫住沈月清：“我们替祖父回礼吧。”
走在她们身后的宋延听到她的话，眼中划过一丝异色。
沈月清停下脚步，思索片刻，折身面向众人，率孟府诸人，敛衽行礼。
她们四人站在人前，身着素白衣裙，眉目端然，清雅似菊，傲洁如梅。
围观之人安静了下来，纷纷低头还礼。
行完礼，她们四人转身走进会仙阁大门。
围观的众人目光，追随着那四抹逐渐消失地身影，口中称赞不绝：“果然是百年孟府，女眷的气度都如此不凡，想那孟左相和孟侍郎他们，更不知是何等气度。”
“那日孟二爷和孟三爷被押回上京，坐在囚车里，脸上没有一丝颓然之色，精神好得很。”
“孟左相他们，堪为天下读书人之典范，被关在天牢，大周之哀啊。”
“听说那日孟左相生病被关进天牢，一直不得医治，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真的吗？”众人呼啦地围住说话之人：“那得想想法子，让郎中给孟左相治病才行，要不会仙阁里的忠臣不是白白死了么？”
宋延望着孟知嬅的身影，暗暗点头。
太常寺卿楚亮听闻孟府女眷前来吊丧，忙迎了出来。
“沈大夫人福安。”楚亮向沈月清行礼，又赔笑道：“因不知诸位夫人驾临，鄙人不曾备有女官伺候，夫人赎罪。”
沈月清回礼道：“楚大人客气了。黎刺史是父亲的得意门生，如今驾鹤西去，父亲不能前来送别，所以妾身带着弟妹和孩子，来给黎刺史上柱香，以尽哀思。”
听到孩子两个字，楚亮微微诧异，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过沈月清的身后，果然看见一个低着头的姑娘，他暗自纳罕，但面色如常，含笑道：“夫人诚心，感动天地，黎刺史九泉之下有知，定会深感慰怀，夫人请。”
待孟府女眷走向灵堂，楚亮忙拉住何典，问道：“何大人，这沈大夫人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孟小姐一起来？这哪有闺阁女子到人前上灵堂的？”
何典对他说道：“你现在还有时间纠结闺不闺阁的？我要是你，就把大门守住，一个闲人都不给放进来，再让里面的人先回避。外头这么多人看到孟府女眷来给忠烈吊丧，要是在你这里有什么差池，这个罪责你可担待得起？”
楚亮脸色煞白，魂都吓走了一半，忙忙让人去守住大门，暂时不让人进来，又令太常寺少卿赶去请灵堂内上香的人回避，自己又追上沈月清她们，小心地往灵堂里面请。
何典悄声问宋延：“老师，莫说楚大人有这个疑虑，学生也有疑虑，孟小姐为何要一同前来上香？她毕竟是闺阁女子。”
宋延看着那个走进灵堂的俏丽身影，淡淡一笑：“岐山王顶着圣上的雷霆之怒也要向她提亲，岐山王看上的人，绝非寻常，你且看着吧。”
灵堂里，一片肃穆。
黎崇尧的家人还未从云州赶到上京，所以在灵前伺候供茶烧纸的，陪客侍香的，全是太常寺的小吏，其他前来上香的男宾，被大理寺少卿请到后面。
小吏拈香点燃，递给随沈月清进来的程安，程安递给常妈妈，常妈妈再依次递给沈月清她们。
四人恭恭敬敬地上了香，然后默然垂泪。
楚亮道：“大夫人，后头有干净的房间，请你们到后面喝杯茶。”
沈月清拭了拭眼泪，对他道：“多谢楚大人，喝茶不就必了，妾身知晓，我们在此，你们诸多不便，香已上完，我们先告辞了。”
她行了礼，带着孟知嬅她们出了灵堂，又向何典道别。
孟知嬅跟在母亲后面，她看到何典身后的有个身材枯瘦之人，竟是那日带她进入天牢送食之人，她一凛，生怕被他认出，忙把头低下。
何典让大理寺的人送她们到马车旁，看她们上了马车，大理寺的人才离开。
回到孟府，孟知嬅没有去更衣，而是随沈月清来到她房中，问她：“阿娘，大理寺何大人身后跟着一位干瘦的大人，您知晓是谁么？”
沈月清坐在妆奁前卸下发髻上的银器，回想了一下，道：“那是宋大人，他原是大理寺卿，听说他遇到了好些死案，许久都没有进展，就挂印而去，后来还是你祖父在圣上面前保下他，还让他继续在大理寺任职。”
沈月清说着，又笑道：“何大人是宋大人的学生，也是宋大人当年一手栽培出来的。我听你父亲说过几次，如今何大人虽是大理寺卿，但很多事他都要请教宋大人，外头有不少人说，何大人是明面上的大理寺卿，宋大人是实际的大理寺卿。”
她从菱花镜中看着孟知嬅，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宋大人来？”
孟知嬅坐在她身后的鼓凳上，道：“那日我到天牢看祖父，父亲和大哥，就是这位宋大人带我进去的。”
沈月清正把素银簪子放进匣子，闻言思付道：“他带你进去？那日是王爷说想法子让你进去，莫非他也是王爷的人？”
孟知嬅摇摇头：“我拿不准，因为初时是另一个小吏带我进去送吃食，那宋大人是天牢大门拦下那小吏，然后带我进去的。”
沈月清拿起缠枝莲纹镶玉桃木梳，梳着散落下来的长发，望着镜中女儿的身影，问道：“你是担心他今日认出你，但他不是王爷的人，怕连累你祖父他们？”
“是。但我还有一个想法。”孟知嬅道：“他若是王爷的人，自然好说，若不是王爷的人，祖父当年帮过他，我们想法子，看能不能请他帮忙，让郎中进去给祖父治病。”
沈月清慢慢梳着长发，道：“待会我回尚书府，等你外祖父回来，我问问他看。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去？”
“今日不去了，待会我还要去荣瑞丰看看，我先回去换衣服。”
孟知嬅从母亲房中出来，走回自己的屋子，远远地看到秋棠站在廊下，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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