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吸纳人才

张之遥和柳世南躬身行礼，随着他们说道：“老太君福安。”

“请坐吧。”沈老太君向他们和蔼笑道。

张之遥他们坐下，抬眼望去。

一位老夫人端坐在榻上，身着家常沉香缕绣牡丹褙子，鬓发如霜，精神矍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通身却流露出令人不敢直视的气派。

张之遥放在膝盖上的手又不自觉地抓紧衣摆。

这位老夫人必定是沈尚书的母亲，沈老太君了。她父兄战死疆场，高祖皇后接入宫中照拂，是圣祖的义妹。

当日她敲响登闻鼓，在崇庆殿上为孟左相，同圣上据理力争，震惊朝廷。

张之遥在翰林院听闻此事，深为叹服。

想不到，昨日无意中的仗义之举，竟让自己见到这些大周的风云人物。

“老太君，那个后生就是张之遥，颖州张家的孩子。”萧晏泽对沈老太君说道。

张之遥错愕地望着坐在上首的萧晏泽。

他今日穿着云水蓝银线绣卷云纹衣袍，那淡淡的蓝，如同他脸上一贯的淡淡神情。

举动间，那淡淡的蓝中，银线不经意间折射出来的光芒，直直地照入人的眼里，恰如他抬眸扫视过来，眸底偶然闪过的微芒，能把眼前之人剖析得一清二楚。

“颖州张家可是清流世家，你们祖上可是中过榜眼，官拜吏部尚书的。”沈老太君看着张之遥笑道。

张之遥起身作揖，惭愧道：“晚辈不才，辱没了先祖的才学。”

沈老太君挥挥手道：“嗳，你出身名门，鸿轩凤翥，多加历练，定能成为我大周有用之人。”

沈老太君让他坐下，又问了柳世南的身世，也是清流世家之后，同样勉励了一番。

而后，她对他们笑道：“我与王爷是闲人，得空过来听世诚他们说说话，打发时间，今日你们来，也听听，若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不要怕，这是我们自己的家里，说错了也不打紧。”

沈老太君言笑如春风和煦，驱散了两个年轻人的紧张拘束。

秦楚就粮草征集一事，引发了诸人对大周现状的探索：粮库的储备如何应付灾荒和战事？大周各地灾患频发，根源在何处？边疆战事一起，兵马粮草就匮乏，该如何解决？

大家说得热火朝天，直至日暮，小厮进来掌灯方才停歇，沈世诚请众人到偏厅用了饭，大家才各自散去。

萧晏泽和沈老太君站在偏厅廊下，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告辞。

沈老太君笑道：“意犹未尽呐。这场景真像当年，圣祖在崇政殿听着众臣，为大周出谋划策，彼此商讨，争论不休。”

“老太君，以后这样的场景会越来越多的。”萧晏泽含笑道。

沈老太君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王爷，你来找我，说让我见见仗义助着知嬅的后生，此番看来不单是如此，现在可以同我说，你的打算了吗？”

“王爷，母亲，我们到里面坐着说吧。”把秦楚他们送到垂花门的沈世诚回来说道。

“走走吧，今晚瞧着月色不错。”沈老太君望着墨蓝的苍穹上，挂着一轮玉盘，清辉从玉盘倾泻而下，缕缕莹光将夜空下的万物点缀得清雅悦目。

沈世诚命丫鬟提着灯笼过来，沈老太君阻止道：“不要点灯笼，没得破坏了月色，这月色甚亮，你们在我身旁，我还会摔了不成。”

她说着，向园子走去，萧晏泽跟在身侧，沈世诚忙跟了上去。

萧晏泽接着她方才的问话：“如今的朝廷，到处沉疴痼疾。大周动荡不安，许多人没想着如何解决要紧之事，而是为自己的私利谋划，所以晚辈想着，让年轻人走到朝廷中来，他们身上的热血和义气还未被吞噬，让他们的眼里，多看看大周的百姓，多想想大周的将来。”

萧晏泽的声音如那清雅的月色，徐徐缓缓，悄无声息地就淌入人心。

沈老太君脸上带着笑，“所以，你安排了这张家和柳家的孩子进来。”

萧晏泽点头道：“他们品性端正，对不正之事，能有勇气去反抗，这是难得的。而且他们是清流之后，清流世家的孩子，大都是经过十年寒窗苦读的，若能起用他们，可为我大周吸纳不少人才。”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清流世家子弟是开始，后面还会向天下的读书人广开门路，只要能为大周尽心尽力，不论出身，不论门第，只论才干。”

沈老太君停下脚步，抬起头望着他，沉声问道：“你想重现圣祖时期的盛世？”

萧晏泽回望着她，笃声道：“我想。”

“好。”沈老太君重重点着头：“你们尽早把孟左相从天牢弄出来，看他还能不能助你一臂之力。陆右相良性未泯，是好的，但他的才干远不如孟左相。”

“御史台的岳凌同大理寺的何典带着百官的奏折进宫找圣上了，今夜应该就会有消息了。”沈世诚答道。

皇宫，崇政殿的暖阁中。

萧晏祯拢着披风坐在榻上，阴沉着脸，盯着矮几上堆着的一沓沓奏折，没有打开来看。

五月的夜晚，暖阁窗户紧闭，没有一丝风透进来，有些许闷热。站在一旁伺候的文忠穿着蟒服，鬓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何典和岳凌跪在榻前。

何典道：“圣上，这两日一直有百姓在大理寺门前请愿，恳请朝廷给孟恪远治病，微臣劝过，也驱散过，还抓了几个带头的人，但请愿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闹下去，只怕会闹出大事，微臣实在没有法子了，还请圣上三思。”

岳凌道：“圣上，孟恪远一案尚未定论，如果他在天牢中有什么三长断，朝廷可不好向天下人交代。今日，有百姓到会仙阁吊丧，把长平候的画像在黎刺史的灵前烧了，还说下一次烧的就是长平候府了。”

“他们敢！攻击朝廷命官的府邸，可是死罪！让兵马司着人去护着长平候府。”萧晏祯寒着声音，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圣上，人被逼急了，可是没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天下万民，如何能防得过来？如果因此事在上京闹起民变，对朝廷可是大大的不利。不如就让大夫进去给孟恪远看看，安抚百姓，缓和局势。”岳凌跪在地上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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