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知晓背叛
帝王无奈,只得低声在她耳边倾诉,帐内的昏暗遮掩了他脸上的赧然。
须臾,虞亦禾的瞳孔越来愈大,最后称得上是瞠目结舌,她吞了吞唾液道:“她真的成功了么?”
卫景珩讥讽地笑了一声,“若是没成功,那她是怎么有孕的?”
帝王自然不会无端怀疑他的嫔妃会背叛他,然而这句话却让虞亦禾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不禁抓住他的手,追问道:“您觉得真的成功了么?难道……难道不会有一点感觉么?”
虞亦禾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在也不是该不好意思的时候。
卫景珩有些无奈,怎么还抓住这种事问个不停了?他略微用力地用鼻尖蹭了蹭她,咬牙道:“你现在真的是……”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她,就是脸色变得格外有些臭,“朕有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到她把朕的衣服给扒了,后面就真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再醒来应该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而后卫景珩就瞧见了面前的女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的眼神很是复杂地看着他,怜悯,惊讶,等等揉杂在一起,叫他心中不禁生出点愧疚。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道:“要是朕那日没有心软就好了,要是朕走了,就不会发生那意外,也就不会有那个孩子,以至于让这两个孩子陷入如此境地。”
帝王的内心又如何不纠结呢?万一皇后生的是皇子,阿禾生的也是皇子,若皇后再幸运一些,比阿禾早生产,那皇后之子比她之子既嫡又长,想改立太子必定要受无数阻力。
一方是嫡,一方是他所爱,从前他所不解的,唾弃的,如今一一重现在自己身上。
他把脸颊侧得更深,埋进枕头里大半,从软枕里逸散出他疲惫纠结又无奈的声音,“阿禾,可是朕能怎么办呢?那个孩子也是朕的血脉啊……”
卫景珩正于纠结愁闷之中,忽听耳畔道:“不,不是的。”
他有些不解地转了过来,对上虞亦禾的眼眸,帐内的光线很暗,可仍旧看得出她面上的慎重。
“不是的,陛下,您要冷静,您先听我说一件事。”
没等帝王开口问,虞亦禾已经打算全盘托出,不该是这样的,他不应该如此痛苦纠结,这件事也不应该由她们私下调查,该由他来决断才是。
卫景珩愣了一息,觉得心底那一丝丝怪异终于要得到了解答,阿禾事隔如此之久问起那次事情本就很是反常。此时他还没有多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说。”
虞亦禾也没有直接把她们猜测的结论先说出来,而是从遇到惠贞说起,“前几日,惠贞哭着跑到了附近……”
卫景珩蹙了蹙眉,“朕已经让母后告诫于她,竟然还不起作用么?惠贞是先太子的唯一子嗣,无论如何也得保证她应有的尊容。”
他原以为她找自己还是为了解决惠贞之事,直到虞亦禾说出惠贞多说的话,帝王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是说,惠贞说有个男人假扮太监在朕出了正阳宫后又进去了?还一连进了三晚?”
虞亦禾乍一听这消息或许不会乱想,但作为帝王,作为男人,他是极其敏锐的,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到自己可能遭遇了什么。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不同于刚刚寻欢时的急促,而是一种惊怒之余还要压抑着情绪的急促。
虞亦禾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来不及整理散乱的衣裳,依偎进他的怀里,把肚子与他相贴,紧紧地抱着了他,“陛下,您先别着急,此事还需要调查。”
卫景珩感受着怀里三个人的存在,咬着牙询问:“你继续说。”
虞亦禾没有隐瞒他,把那个男子的名字和身份都说了出来,甚至于她求助虞侍郎的事情。
“父亲给我递了消息,林路那几日确实当值,但这也不能确认什么,所以我才来问您呀,您与皇后到底做了什么……这才是较为关键的事情呀。”
若一开始帝王还不曾怀疑什么的话,现在得知皇后所作之事,他哪里还能再相信皇后?
卫景珩再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小心地推开虞亦禾,径直下了床,开始穿衣裳。
复又捕捉到虞亦禾脸上的担忧,他又走过来弯下腰对着她勉强勉强笑了笑,“你不必担忧,朕会查清的……还有,朕很高兴,你能告知朕。”
他自然知晓告知自己这件事,她背负了怎样的风险,若是皇后无罪,那她这就是挑唆之言,加之勾结宫外,私自探查禁军等诸多大罪,足以让虞家覆灭。
然而她还是告诉他了,曾经的努力在今日终于有了成效,她终于完全信任于他。
可以说这件事是他现在还能保持冷静的原因。
虞亦禾只能勾着他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而后柔声道:“去吧。”
目送帝王离去的背影,虞亦禾知道这一夜必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帝王入夜之后从灵和殿离去直奔寿康宫。
寿康宫的大门被敲响,里头守门的宫人打着哈欠把门打开,刚想抱怨几句却发现面前站着的人竟然是天子,立马闭上嘴迅速让开位置。
卫景珩也没在意看门之人的态度,负手进了寿康宫,守夜的奴才赶忙迎了上来,想要去叫醒太后却被帝王阻止。
“不要吵醒母后,去把惠贞郡主叫起来。”
不一会儿惠贞郡主就被睡眼惺忪地带到了帝王面前,她揉着眼睛道:“皇伯父,您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帝王一眼,周围伺候的人全部下去,徒留二人在内室。
卫景珩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掩藏面上的怒气,还算温和地询问:“昭仪已经和朕说了,你和伯父再说一次吧,要说的仔细一些。”
惠贞的瞌睡瞬间消失了,她心里只觉得皇伯父问完就会让她彻底离开正阳宫,连忙道:
“伯父,您问的是奸夫淫妇吗?”
对面的帝王面色瞬间绿了,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瞬间收紧。
“这是谁教你说的词?”
惠贞眨了眨眼,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眼睛又转了转才道:“是我听以前的奴婢说的。”
她又无师自通地转移话题,“伯父别生气,我和您说皇伯母的事情……”
在寿康宫这两日的生活,惠贞觉得惬意极了,虽然太后娘娘并不大搭理她,但总要比被训斥好的多。
而且她在寿康宫可以到处玩耍,比在正阳宫要自由,这一切都让她不想再回去了。
于是她把她看到的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甚至比告诉虞亦禾的更加详细,连带着躲在墙后面听到的话也重复描述了好几遍。
女童的疑问中,帝王的脸由绿转黑,由黑转白,变个不停。
“伯父,伯母的堂弟为什么要半夜进伯母的寝殿啊?”
“还来了三次,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我还听到他说什么‘一时冲动,冒犯了娘娘’之类的……”
“不过我觉得他还是穿着禁军的服装比较俊俏,他真像话本里的小将军。”
惠贞还是女童,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她说的愈加平淡,表现的愈加好奇,卫景珩心中的怒火就愈加的旺盛。
“够了。”
他低声呵斥了一声,见惠贞瑟缩了一下,他又勉强放缓语气。
“听伯父的话,你先在寿康宫住些日子,过段时间朕再给你换个地方,还有,这件事你切莫再跟旁人说了,便是太后娘娘也不行,记住了么?”
见惠贞乖乖点头后,帝王起身离去。
回到紫宸宫,去年的禁军当值记录已经摆在了他的案上,于此同时宫门也被打开,一队金吾卫骑着快马前往了边关。
大总管把烛台点满了蜡烛端到了御桌上,帝王打开当值记录准确地翻找到了那一日,林路的大名赫然被写在其上。
帝王轻轻地笑了一声,这笑声让大总管的脊背一寒。
“把人带上来。”
无人应答,只有内侍们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林路当年的队长被带了上来,他显然是睡梦之中突然被带来的,身上穿的还是寝衣。
卫景珩没有太多废话,直截了当道:“林路你知道吧?去年十月中旬的时候,他值班一直都在吗?”
禁军小队长早就被吓得半死,以他这种等级的禁军平日里哪里能见得到帝王?不敢有丝毫隐瞒,哆哆嗦嗦道:
“林路是皇后娘娘的堂弟,他便是当值跑到哪里躲懒,卑职也是不敢管的……”
他对上帝王冰冷的眼眸,放弃了说些冗长多余的话,立即道:
“那几日他确实没一直巡逻,竟然一到半夜不知道去哪里躲懒了。”
得到想要的信息,卫景珩一句话也不多说,“下去,闭嘴。”
禁军小队长被带了下去,然而再轮到正阳宫的宫人时却出了意外。
“回禀陛下,奴才打听清楚了,正阳宫去年看管宫门的奴才年关时得了风寒殁了,现在看管宫门的是除夕才上任的。”
关键证据的突然缺失更加证明了疑点重重。
卫景珩整个身子向后倾靠在龙椅上,倏然发出了一声极淡的笑,像是可笑,又像是了然。
“她这方面倒是学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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