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打回原形
施灵就是觉得山顶上有声音传下来, 而且不是那种没事对着山谷喊你好的“小可爱”，是在喊谁的名字。
声音有点熟, 带着焦虑情绪。
“爸你先回吧, 我上去看看。”
前面的道袍男人一听，回头两步就把她小鸡仔一样拎起来了，任凭女儿怎么挣扎都不放, “万物有灵, 先回家问问爷爷这镯子怎么回事，你捉的你要去解释。”
施灵皱眉：“可是上面有人！”
男人说：“有人有什么稀奇的, 上头是道观, 下面是山庄, 来这儿旅游的人多了去了, 而且你姑姑今天也要来, 估计都快到了。”
施灵一听就不挣扎了, 姑姑可是家里唯一一个脱离了家业的女人，她的榜样，但疑惑：“姑姑今年怎么这么早来？”
“新城热, 应该会多待一阵子, 等到温度降下来再回去。”
“新城再热也不是火焰山, 吹吹空调, 能热到哪去。”
“在家吹空调能有在这舒服？还会得空调病，再说了，还有你表姐的事。”
“对哦, 表姐……”施灵说完忽然想起什么, 又挥胳膊挣扎起来, “不对, 表姐表姐！刚刚那声音是表姐！！”
没一会儿, 一大一小重新回到刚刚的山上。
施爸一边爬山一边问：“你确定是你表姐在喊救命？”
施灵跟在后面，表情严肃：“千真万确！”如果不是那就是听错了。
山林茂密，野草及膝。
虽然有人居住，但人口数量不多，山都是野山，住在道观里的施家也只偶尔来采采草药。
通往山顶道观有供汽车行驶的盘山公路，也有供香客爬山的小路，还有一条因为偏僻地势不好而被废弃荒置的石阶旧路。
这边上去的方向，应该就是那条旧路。
在施爸看来，可玲跟自己女儿一样话不多性子闷，不一样的是自己闺女踢天弄井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可玲打娘胎里出来就身子骨就弱，刚生下来母女俩就都住养在道观，好几年后，老爷子才把娘俩身子调养好下了山。
但也每隔两三年要到青云山，温泉里泡泡澡，其实就是为了加强一下宋可玲体内的符印庇护。
这孩子也是，本来生不出的。
施悦非想要个女儿，流产几次，靠现代的医疗高科技是没办法了，最终巴巴地回到道观，求了老爷子快一个月，才让人松了口。
当初断绝关系的时候有多硬，回来求饶的时候就有多软。
可性子还是倔。
怎么也不肯让孩子们认下施家，平时就是陌生人，万一见面了就是施主香客和道士。
施爸常常把施悦的事说给女儿听，为的就是警戒作用，让她看看姑姑这前车之鉴，以后可千万别骨头硬跟爷爷杠上。
而施灵只看到了姑姑现在自由富裕的正常人生活，以及两个表哥一个表姐都不用因为沾染了施家血脉而和道法无法分割，过着最正常人的生活。
要不是暑假小学生没地方去。
施灵不想来道观，沾一身香火气，去都去不掉，回学校就被同学们缠着问东问西。
科学年代，道家没事，但道术就有大事。
这种东西总跟封建和骗子沾点边儿。
父女俩从下往上搜寻，宋可玲从上往下找。
最先看到运动服的是施灵，她眼睛亮看得远，顿时大叫：“爸！”
走前面的施爸都被喊得整个人一跳。
“那儿有人！有个人摔下来了！！”施灵大叫着，她个子小手脚轻便，先跑过去，后头施爸也不敢马虎立刻换了方向过去。
两人发现那只是一件衣服的时候，面面相觑。
不等两人说些什么，上头传来窸窸窣窣扒草丛的声音，双双警惕看去，就见是个人影。
正是宋可玲没错。
施爸给了女儿一眼，让她注意别露馅了。
宋可玲在上面也发现了底下重重树影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她抓着手里的藤蔓，站住观望了一下，然后继续小心往下走。
她看起来已经有些狼狈。
衣服上粘满倒钩草籽、荆棘，还摔了一跤，裤子屁股上全是土和泥，脸上手上都有划伤，渗出丝丝血迹已经凝固。
可见这一路下来并不轻松。
宋可玲又往旁边走了些，视线终于不再被遮挡，也就看到了断崖下面的人，一个道士和一个穿校服的小学生。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手里的衣服。
宋可玲瞳孔一缩，连忙往下跑，差点又滑一跤。
“同学，这衣服是你的？”施爸先开口，拿过女儿手里的运动服递向宋可玲，并说：“跟你身上是同款的。”
宋可玲双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心里却迅速想，倩倩如果还是人形就不可能把衣服脱了，所以百分百已经变回了蛇。
要找蛇，那这两个人还在这就麻烦了，会干扰到她。
也可能会把倩倩吓得不敢出来。
何况还有个道士。
宋可玲对道士没任何好感。
以前相信科学的时候，不喜欢什么茅山道士，在她看来就是子虚乌有坑蒙拐骗。
现在有了倩倩不那么相信科学了，就更不喜欢茅山道士了，主要是怕，万一真能捉鬼降妖呢？
施灵问：“大姐姐你是不是迷路了？”
宋可玲回过神，攥紧手里的运动服说不是，“我是山庄的住客，今天是上山来玩的，朋友的衣服落在这了，回来拿。”
施灵哦了一声，“山上没有路，姐姐你找到衣服的话，我们带你下山好了，我们住在山上的道观里。”
“不用，我待会儿上山就行，朋友还在上面等我。”
“上面没有路吧？”
“有的，就不远，谢谢你小妹妹。”
施灵定定看了她片刻，忽然笑说：“不用客气大姐姐，那大姐姐你注意安全。”
“好，你们也是。”
施爸也没想到臭丫头非要上山来，现在又要径直下山去，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眼看双方就要分道扬镳。
施灵突然说：“爸爸，刚刚捉的那条小白蛇好漂亮，能不能别拿来泡酒？”
施爸：“？？？”万物有灵，谁说要泡酒了？！
不等施爸开口，后面急急传来话——“什么小白蛇？？”与此同时人也追了上来。
施爸回头，一下子也明白过来女儿的意图，笑着说，“哦，刚刚采草药的路上捉了一条很漂亮的小白蛇，看起来可以当很不错的药材。”
宋可玲：“这位道长可以让我看看白蛇长什么样子吗？我怀疑是我养在山庄里跑丢的一条。”
“可以啊。”施爸从药篓子里掏啊掏，掏出一条毫无反应的白蛇。
宋可玲看到倩倩在对方手里，整条软趴趴无力垂下，心脏猛缩，一时间耳边嗡鸣无数，天地间万籁俱静，她像掉进了一个恐怖的噩梦里。
施灵慌张一声：“诶姐姐你别哭啊。”
宋可玲才发现自己哭了，她从噩梦一样的现实中找回自己，跑向道士，在野草里深一脚浅一脚。
拿回小蛇的宋可玲的手都在抖。
施爸抬手讪讪摸了下鼻子，“那什么，它没死，只是暂时晕过去了。我看它挺凶的，手下没轻重，掐了一下。”
但在宋可玲看来不是那样。
这道士肯定觉得蛇能泡酒所以下了死手，不然怎么可能随便丢进篓子里，就不怕爬出来？
更有甚者，这个道士认出倩倩是蛇妖后直接打回原形。
只不过如果是后者，她也不占理。
宋可玲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用衣服包着小蛇就要下山去。
偏偏施爸喊住她：“诶同学，别这么拿蛇，待会儿它醒来会咬你的，这蛇很很凶。”
宋可玲眼泪已经擦了，回头瞪他一眼颇有些咬牙切齿，“谢谢，我养的！我自己知道！”
施灵目送宋可玲很快消失在视野里，对她爸说：“就这么让表姐把小蛇带走了？”
“不然呢？跟她抢？没看到她都哭了嘛。已经知道是你表姐养的，那回去问问你姑不就好了，这镯子八成就是她给的。”
说着给女儿看自己手心里刚刚用来卡小蛇七寸上的透明小玩意儿。
施灵看着疑惑：“这是镯子？”
施爸说是啊，把已经变成戒指大小的玻璃种翡翠戴闺女手指上，“是镯子没错，你先替你表姐保管一下吧，回头还给她。”
戴完后抬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
施灵：“爸你别揉我头，我会长不高。”
施爸收手，“善。”
施爸：“归家。”
宋可玲下山下的急，一是想躲着后头那两个人，二是倩倩现在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她要赶紧回去做个检查实在不行就找兽医试试。
上山爬了一个多小时，“捡”回倩倩后，她下后半程中用了十分钟。
回头看看，确定人没跟上来，才小心打开用来包裹的运动服。
倩倩还软软躺在里头，蛇鳞仿佛都失去了光滑。
宋可玲心紧了又紧，用手指撩拨了一下，顺着整条小蛇细长的身躯轻捋一遍，大致确定没有受伤的地方。
这时，小蛇仿佛缓过气一样，尾巴轻轻动了一下。
不过它看起来依旧无力，猩红的双目也无神。
宋可玲喊了两声倩倩，没得到有效回应，想也不想重新盖好运动服，一路急跑回山庄！
回到房间，宋可玲满身是汗，但顾不上其他，直接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蓄起一盆冷水，然后把倩倩放进去降温。
蛇怕热，别是晒晕了。
温度降下来一些后，她才用二指小心且细致地去轻捏它身躯的脊椎，一路顺下来，确定没有被刚刚那个道士捏断骨头。
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的确没受伤。
大约两三分钟，在水中无力起起伏伏的小蛇忽然甩了一下尾巴，紧接着在水里畅快地游起来。
游了几圈后才想起什么，一下子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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