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血洗
赤着双脚被一名官差推进屋子里的奴隶不是别人，正是沈凝玉。
两年前晏澄自爆是幕后黑手后，帮着晏澄一起陷害绯雪的沈凝玉就被晏泠发配到边疆这座矿场里了。
沈凝玉听说晏澄是自己乘着形似秃鹫的怪鸟逃走的，他也猜到了晏澄不可能带他一起走。
流放至矿场，一生为奴，一辈子做苦力，这对沈凝玉而言比死还痛苦。
曾经他也想过自尽。
但他太懦弱，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还是在这座矿场里苟延残喘。
然而……
二十几名官差就在眼前，沈凝玉浑身不受控制地打起哆嗦来，脸上白得毫无血色。
……
当初沈凝玉本以为自己流落到矿场里只是做苦工，可实际上，等待他的日子宛如人间地狱。
他刚来第一天就被抽了一顿鞭子。
由于他身材瘦弱，力气也小，再加上他曾经做过男宠，备受矿场上下鄙视。
有一次，他被官差殴打泄愤，他脱口而出“别打我别打我，我什么都肯做”，结果勾起了那名官差的歹心。
沈凝玉别无他法，一旦反抗他会被打的更惨，最后仍难逃欺辱。
这样绝望的日子持续了两年之久。
很多时候沈凝玉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他选择做晏澄的帮凶。
可是他被晏澄捏着把柄，他也无力反抗晏澄，就像现在无力反抗这些官差一样。
所以，追本溯源，是他就不该害绯雪。
但晏泠独宠绯雪，叫他如何不嫉妒？
都是……王爷的错……
把他发配到这座矿场，也是晏泠一声令下。
是王爷把他害成这样的……
无数个日夜，沈凝玉都在憎恨晏泠。
他曾经有多喜欢晏泠，多想要得到晏泠的宠爱，现在就有多恨晏泠。
如果不是当初净身前那不经意的一瞥让他看到了晏泠，如果他对晏泠没有执着，他就不会忌恨绯雪，进而犯错，沦为晏澄的同谋，最终被发配到这种鬼地方受尽欺辱。
都怪王爷！
都怪王爷！
都怪王爷！
每当沈凝玉被官差们肆意玩弄后，对晏泠的恨都会更深一分。
沈凝玉早就习以为常，裹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回到矿洞里准备睡觉。
然而，几名旷工围住了他。
这几个人，是奴隶中最为强壮的几个。
沈凝玉被他们围在中间，就像被一群饿狼包围的可怜绵羊。
沈凝玉不敢不从。
他怕挨打。
噩梦还在继续。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正藏身于黑暗中，默默注视着这场暴行。
晏澄觉得自己只是心血来潮过来瞧一眼曾经被自己玩弄利用的沈凝玉，好奇沈凝玉在矿场这种地方是否能够活下来。
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晏澄倒不怎么意外。
这确实是沈凝玉在这种地方活得长久的唯一手段。
眼睁睁看着沈凝玉在旷工们的手里无声落泪，晏澄的眼里一片冷漠。
第二日，这座位于誉国边疆的矿场遭到血洗，矿场中无论官差还是旷工全部死于非命，尸体像是被野兽咬烂，等到身居皇宫的江晟得到消息时，矿场里早就臭气熏天了。
对于此番惨状，江晟虽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甚至于连矿场里是否有奴隶趁乱逃出去都无法核实，毕竟尸体都烂成那副模样了，真少了一个人也无从得知。
在绯雪一行人进入月光城后，羌砾带着寒秋虽姗姗来迟，但众人终于在羌砾的寝殿汇合。
羌砾告诉绯雪，不必再担心饶朔惦记他体内的凤凰血，因为云鹤山庄庄主亲笔修书一封给他们阿爹，也就是北原首领，若再敢为难绯雪，就要断了他们与中原的茶马互市，那样一来，北原从此全境再无茗香茶。
北原为游牧民族，无论从营养所需还是防治疾病都需要中原地区的茶叶，尤其茗香茶，品质高，产量高，深受北原百姓喜爱，近年来，已经成为北原人赖以生存的物资。
然而中原地区的茗香茶交易，全部被一家垄断，那就是云鹤山庄。
“绯雪，那个云鹤山庄庄主超神秘的，你是怎么认识他的？”羌砾一边喝着浓郁甘醇的茗香茶一边问道。
绯雪摇摇头，实话实说：“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羌砾瞪大眼睛眨了眨，“你不认识他他为你写亲笔信断我们茶路，还把从不外借的十灵鹤派过来救你……”
说到这里，羌砾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那个云鹤山庄庄主肯定暗恋你。”
“咳！咳咳咳……”晏泠喝茶喝呛了。
“你激动什么？看看人家云鹤山庄庄主，做好事从不留名，再看看你。”
被羌砾拿来同云鹤山庄庄主比较，晏泠更是哭笑不得。
绯雪别说是云鹤山庄庄主了，就是云鹤山庄随便一名弟子他都不认识。
“不对绯雪，我觉得你可得当心了，那个云鹤山庄庄主既然卖你这么大人情，那他肯定会找机会让你报答他，什么陪他一夜、以身相许之类的……”
“羌砾，你别胡说。”晏泠及时打断羌砾。
羌砾双臂抱胸，愤愤不平，“你又不是那位云鹤山庄庄主，怎么知道我就是胡说呢！告诉你吧绯雪，男人都一个样，用下半身思考，好色。”
绯雪看得出羌砾是在为他着想，不过他很想提醒羌砾一件事——
他也是男人。
虽说得益于云鹤山庄庄主的恩惠，绯雪不必再被饶朔追杀，但他仍然不得不提防饶朔。
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射到云殊身上，现在的云殊比之前状态好些了，至少没有因体内的纵欢草而发狂发癫，被情欲折磨。
绯雪没有问云殊感觉怎么样，也没有问云殊饶朔有没有欺负他。
云殊现在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若饶朔真的什么都没做，云殊的身体是不可能恢复正常的。
绯雪默默握紧了双手。
他必须尽快找到花无眠，帮云殊摆脱对饶朔的依赖。
羌砾让众人先在他的月光城里住下来，等打探到花无眠的消息后再做打算。
羌砾的寝殿虽然和饶朔的相同都是仿造中原的建筑，但面积和奢华程度都远不及中原皇室的宫殿，所以也没有那么多客房。
为了安全起见，绯雪让云殊和林清月住在羌砾的寝殿里，羌砾怎么说也是掌管西部的副首领，寝殿里守卫森严，对使不出武功的云殊和不会武功的林清月来说是最好的选择，绯雪自己则和晏泠、姬如风一起住在不远处的客栈里。
夜已深，绯雪睡不着，看到客栈院子里，同样睡不着的寒秋正站在一棵大杨树下。
“寒秋，你和羌砾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绯雪走过去，来到寒秋身边。
寒秋搔搔头，反问绯雪：“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羌砾不是邀请你住在他的寝殿里么，可是你拒绝了。”绯雪扭头注视寒秋有棱有角的侧脸，“在我的印象中，你不会无缘无故拒绝别人的好意，更何况……我以为你和羌砾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寒秋苦笑。
他觉得他和羌砾有着过命的交情，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可是羌砾却用那种方式吻他，让他一时间无法判断羌砾到底是拿他当朋友，还是在玩弄他。
“寒秋，羌砾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绯雪话音刚落，只见寒秋脸上腾地一下红了，眼神慌乱。
“没有没有，没做什么。”
“你以前可不会对我说谎，是谁改变了你？羌砾吗？”
被绯雪一针见血地道破，寒秋一张脸红的更厉害，只好支支吾吾地对绯雪道出了羌砾对他的那些举动。
“我拿他当朋友，可他却好像不是……”
“那你认为羌砾拿你当什么？”
绯雪的问题让寒秋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半晌，他压低声音，宛如自言自语一般道：“大概是……戏弄和占便宜的对象？”
看样子羌砾的心意并未传达给寒秋，绯雪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两个人的心意无法相通，或许是这世间最难解决的一个难题吧！
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晏泠的身影，绯雪皱起眉头。
他与晏泠之间并非心意无法相通，而是根本没有相通的必要。
夜深人静，孤月高悬。
晏泠独自一人临窗而立，放飞了一只信鸽。
这只信鸽的一条腿上绑了他写的亲笔信。
这只信鸽穿过草原大漠，飞入中原，飞到了云鹤山庄遇笙寒的手上。
如果说金域是云鹤山庄最擅长做生意的人，那么遇笙寒就是除庄主外武功最高的人。
“是庄主写来的信。”遇笙寒将信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对其余几位长老说：“庄主命我们三日内务必找到花无眠。”
月光城，羌砾寝殿。
绯雪、晏泠、姬如风、寒秋四人被羌砾请到寝殿来，云殊和林清月自然也在。
羌砾双手掐腰，胸有成竹地宣布道：“我有花无眠的消息了。”
在场所有人全都眼前一亮。
“消息的提供者还是云鹤山庄，那边说花无眠人在恭国。”
有了花无眠的下落，最高兴的人无疑是云殊了。
曾经，云殊认为自己沾染纵欢草后，一辈子只能做饶朔的奴隶。
他就像只断翅的金丝雀，无论怎么努力都飞不出关着他的黄金牢笼。
但后来，他被绯雪救了出去，重见天日。
现在，他还有了摆脱毒瘾的希望。
云殊感觉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幸福得不真实。
当晚，他沐浴更衣，换上了绯雪重新为他打造的义肢。
这个义肢，仿佛是他重新开始的证明。
两年来，今晚是他心情最为轻松的一晚，明明花无眠能不能消除纵欢草的影响还是未知数，可云殊却莫名其妙有了底气——
活下去的底气。
熄了油灯，屋子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云殊掀开幔帐，钻进被子里，忽地，一阵冷风袭来，暴露在外的肌肤不禁竖起一根根汗毛，没等云殊将被子拉高，他的身体突然被人点了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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