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承认我说话难听
破落的街道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村子。
此时正值夏季午时。
大人们都在家里躲凉，只有小孩子在街上到处乱跑。
不知热的玩闹着。
席慕的出现对他们来说也不算突兀，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一个个都仰着脸望着他。
369又从商城里买了一根冰激凌，哧溜哧溜的吃着，【玩家，许清安在前方！】
有了369的指路，席慕很快就看见了被一群半大孩子围着的许清安。
许清安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身上有很多尘土。
头发上，衣服上，胳膊、腿上......
还不待席慕走近，许清安就被他们推搡着到了一边。
一个男孩用力一推就把人推进了一个坑里。
瞬间一股恶臭袭来。
岸上的孩子在欢笑。
“让你跳你不跳！非得等着我们推你！”
“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
席慕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又黑又臭，“我踏马真是服了！”
抬脚就把那推人的小孩也踹了下去。
又伸手把许清安捞了上来。
许清安吓坏了站在原地瞬间就哭了出来。
浑身都是脏污，也弄了席慕一身。
席慕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有点轻微的洁癖，就算没有洁癖。
那TMD是化粪池！
化粪池！
是个人脑子都得轴两下吧！
这死孩子竟然把人推下去了！
席慕压着心里的火气，又怕那死孩子死进去了。
强忍着生理不适，揪着那在里面胡乱扑腾，嚎啕大哭的死孩子给揪出来了。
说实在的，席慕真不想捞他。
胡乱扑腾着，还张着嘴哭，真不怕嘴里有屎！
369看着都感觉味极了，瞬间就溜号了，【玩家......你先忙着，我去......呕......】
“你是谁啊？我们去找他爸爸妈妈！”
“对！我们走！”
“他是没人要的孩子！你插什么手！”
席慕黑着脸不说话，两个臭孩子他一个都不想挨着。
只是那个推人的死孩子哭的太劲大了。
席慕忍不住吼了句，“你踏马再哭一个试试？老子还把你踹进去！你信不信？”
死孩子瞬间就闭了嘴。
许清安哭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很克制的抽噎着，看着席慕一屁股坐在地上。
脸黑的跟个锅底一样。
没多一会儿，一群家长就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了。
死孩子家长看见自家孩子满身粪水，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席慕的鼻子就是一顿大骂。
“草！骂什么骂？就踏马你长了张嘴是吧？不分青红皂白就狗叫！你家孩子是孩子！我家孩子就不是孩子了是吧？”席慕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
要是个男的，他早就动手了。
偏偏来的是一群妇女。
“呀哈？你还有理了是吧？”死孩子的妈，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操来一个大扫帚就往席慕身上拍。
原本站在一旁克制哽咽的许清安，一下子就跑了出来，挡在了席慕的身前，“是他先推的我！叔叔才推他的！”
一扫帚眼看就要落在许清安的身上，席慕长臂一伸，就把人夹在了腋下，然后迅速转身。
席慕用背挡了下来，除了有点扎人，也不觉得疼。
但许清安却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
席慕被他的情绪感染，眼里也闪了一下泪光，“闭嘴，别哭了！咱俩把那个扫帚抢过来！老子就不信了！”
席慕也顾不得身上的脏污和臭了，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许清安十分上道，席慕把他一放下来。
他就扑向了那死孩子的妈。
他一身污垢，吓得那群女人连连后退，席慕一把将大扫帚抢过来。
先在化粪池里涮了一下，“许清安！躲远点！”
接着席慕就举着沾了脏污的大扫帚追着一群妇女跑了两条街。
等他一脸晦气的回来的时候，许清安还在等他。
一看见他就咯咯的笑。
席慕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跟我走。”
反正两人身上都不干净，只有脏和更脏的区别罢了。
在路边打了三辆车，没一个司机愿意拉他俩。
“500！走不走？”
最后一个司机耐不住席慕的一直加价，松了口，拉着两人去了洗浴中心。
当然也没人愿意让他俩洗澡。
“2000，一个单间，顺便帮我俩各自买一套衣服送过来，谢了！”
耐不住席慕有钱，老板娘同意了。
浴室。
席慕三两下把衣服一脱就扔在了垃圾桶里，打开淋浴就开始冲洗。
许清安缓慢的脱掉衣服之后，也扔进了垃圾桶里，站在了另一个淋浴底下。
洗着洗着，席慕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
一转头就发现许清安正直愣愣的看着他。
被他发现后，慌张的移开了视线。
“看什么看？快洗！”
“哦。”
许清安弱弱的应了一句，脸上却有着尴尬和害羞。
席慕拿过放在一旁的洗发膏，挤了一些就往头上抹，瞥了一眼豆芽菜似的许清安。
想起今天的事就有点莫名来气，对着许清安就是一顿输出。
“哦什么哦！我就发现你一天到晚怂不唧唧的！怎么？不会打架吗？”
“被人欺负着就那么好受是吧？”
“没人撑腰，小爷给你撑腰！”
“大老爷们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事？不服就干！”
说完席慕就开始冲洗头上的泡沫了，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个声音。
头发往后一捋，抹了把脸上的水，就看见许清安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诶？不是......你哭啦？诶！你别哭啊？行吧行吧，我承认我说话难听了。”
席慕抬手关掉淋浴，迈步走了过去，神色有点不自在。
这小子怎么这么喜欢哭？
搞的跟我欺负他似的。
席慕伸手抹去许清安脸上的泪，“诶呦~行了啊，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许清安抽泣着，没说话。
“嗐！你看你这头发还没洗呢！”席慕瞬间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
也不知道许清安长大之后哭不哭？
哭起来是什么样的。
席慕给许清安洗了个头发，剩下的也没那个脸再去帮忙洗。
毕竟现在的许清安已经十二三岁了。
洗完澡，两个人一起走在车流不是很多的大道上，啃着刚买来的大包子。
【玩家，又出现了。】刚回来的369看着监测器，又是一声轻咦，【空间刚刚出现了微弱的波动，在上个情景里就出现过，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什么意思？”席慕啃了一口包子，懒散的问了一句。
369紧盯着监测器，发现那波动数值正在增加，连忙指着斜前方让席慕看，【好像是有人在空间里走过！快看！】
席慕抬头，看着369指着的方向，隐隐戳戳的看见了许清安的脸。
长大后的许清安。
晦暗的眸子里带着些冷意，在看见他的一瞬，闪过一抹诧异。
就消失了。
“许清安？”席慕心中一紧，喊出了声，望着许清安消失的地方，神色有些凝重。
而走在他身后的许清安听见他的声音，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席慕脸上有些尴尬，“我说，我教你打拳和擒拿，你学不学？”
这么一说，学习的道路持续了足足四年。
许清安依旧和他家里人生活在一起，只有放学之后才和席慕一起练拳。
席慕曾经学过很多拳术和擒拿，在打架这一块上从来没怂过。
除了那些不要命的。
一般也轮不到他。
到了冬季，又快到许清安的生日了。
席慕早早上街给他买了蛋糕，准备晚上让许清安来吃个饭。
【玩家，有些不对劲。】369看着显示屏上异常的点，心里有些惶惶不安。
正在洗菜的席慕抬了下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怎么了？”
现在是晚上六点，可以给许清安打打电话了。
【这些红色的点，很像是......怪物。】369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但是数据显示，许清安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个世界不应该有怪物才对......】
席慕洗菜的动作猛的一僵，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片段，“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这是一个普通高中。
在三年前这座城市开始出现怪物......
只有这座城市有怪物，其他城市没有。
它们好像受了谁的命令......
是啊，城东那边比这边的怪物还要多......
皇冠酒场是洛辰家的场子，被江夜寒罩着。
为了处理跟席慕有关的事，从华龙城连夜驱车赶到这里......
可他们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江夜寒为什么没走？反而去了城东？
许清安在学校的时候，怪物也是从城东出来的。
所以怪物是在城东，就是这里！
席慕夺门而出，快速的往许清安的外婆家跑去。
没多久他就到了。
寂寥无人的街上，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
可以清楚的看见在夜色下乱窜的黑影。
而在那路灯下面，蹲着一个人。
悄然落下的雪落在他黑色的头发上，不一会儿就化成了晶莹的小水珠。
“许清安？”席慕的喉结攒动了一下，才微喘着气喊了一声。
那人缓缓抬起头，脸被冻得通红，一双晦暗的眸子在看都他的一瞬清灵了些许。
凉薄的唇勾起，“席慕。”
不知从何时，许清安对他的称呼就已经改变了。
从叔叔到席慕。
从当年的瘦杆杆到现在健硕的少年。
从身量一米多一点到现在一米八......
有太多太多都发生了改变。
“怎么蹲在这？”席慕走近，看见他无事才稍稍放下了心。
许清安低头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席慕看着那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心里也明白。
这是被赶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是在席慕生日的前一天晚上。
是在这一个下雪，还有怪物乱窜的夜晚......
“走吧，跟我回家。”席慕向他伸出手
许清安仰头看着他，脸上绽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眼睛微红。
他伸出手。
就要搭在席慕的手上。
369的声音在席慕的脑海中突然炸响，【玩家！快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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