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一次，我绝不负你！
看着手机上的最新消息，那简短的两个字。
顾北回了头。
许清安手里拎着行李箱，嘴角微微上扬的站在那里。
深沉的眸子里透露着喜悦。
“好久不见。”
顾北看见他的一瞬，眼眶竟然有些湿润，意识到自己失礼之后，他笑了一下，站起了身。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
“想给你个惊喜，我的目的达到了。”
“是啊，你的目的达到了......”
顾北接过许清安手中的行李箱，拉到一边，让他坐下。
又叫来了服务员，给许清安点了一杯咖啡。
“你瘦了......”
“有吗？你看起来不错。”
顾北看着明显清瘦了些许的许清安，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一股不知名的情愫，从三年前就已经种下。
在这三年又慢慢的生长。
在他原本应该枯死、荒寂的内心世界，野蛮生长。
或许是许清安技高一筹，让原本应该内心封闭的顾北，在那坚硬的心墙之上，打上了一个柔软的窗口。
是他时时耐心的回应，是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断联。
是他温柔体贴，是他提供的情绪价值......
他在等顾北心伤痊愈，也知道或许顾北因此不会再次敞开心扉，让一个人走进。
但是他从来就没想走进顾北的心里，也没想过多打扰他的生活。
只是想看他得偿所愿，看他开心快乐，足矣......
尽管每次见面对方永远都不会记得自己是谁。
但是他甘愿为这一个人，千百次......
“还走吗？或者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顾北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心里的话。
他怕唐突，怕冒犯。
怕许清安觉得他草率......
可他也明白，许清安只是在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忍不住失落。
心口涨涨的，酸酸的......
许清安抬手拿起咖啡杯旁的小勺，轻轻搅拌着里面的泡沫，“不走了。”
你在哪我就在哪。
这一次，我绝不负你。
往日不堪的记忆慢慢攀附上来，汹涌起来。
许清安搅拌咖啡泡沫的手不自觉的慢下来，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忽然抬头看向窗外，夕阳已经落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街道上的路灯依旧明亮，照进来，模糊了人们的时间感。
悠扬的钟声忽然敲响，引得顾北抬头四处张望。
“哪来的钟声？”
许清安猛然抓住顾北的手，神色有些紧张。
顾北心下也紧张起来。
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四目相对，许清安的眸子里满是说不清的焦急。
“要尽快通过循回地宫，一定不要忘记自己！”
“一旦迷失，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你也再也不是自己了！”
许清安的话说完，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剩下悠扬而古老的钟声，一下又一下......
再恢复意识，他已经出现在了幻梦的宫殿里。
席慕长舒出一口气，才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
之前被恐惧和疲惫包绕着，他还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宫殿。
欧洲复古的装修风格，皇家宫殿的摆设。
幻梦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女王，诡艳而妖媚。
细长的眉尾微微上扬，看起来飞扬恣意。
葱白的手指拿着白玉烟袋，艳红的唇贴近烟嘴，轻轻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口薄烟，“欢迎回来，我的小殿下。”
席慕笑了一下，迈着步子走到餐桌边上坐下。
“这是梦吗？”
“梦应该是不清楚的，不清晰的，是模糊的，是窄面的......”
“是光怪陆离，是毫无根据的，是怪诞的.....”
“这一次，是梦吗？”
席慕当时的感触太深，常常是情不自禁的流泪。
当中又有太多细节，让他不得不怀疑。
这不是梦，而是真的。
幻梦莞尔一笑，“是，也不是。”
“前端为梦，缔开世界之门；后续为忆，尝百味人生。”
听到这，席慕的心蓦然就感慨起来。
心下为顾北感到不值，“后来呢？顾北怎么样了？”
幻梦又抽了一口烟，悠悠吐出一口烟雾，语气惆怅起来，“顾北啊......他可没有许医生，他是一个人，一个人......也没人照顾他，他刚做完手术就离开了那座城市，去上学了。”
“他根本就没有好好修养，大学的规矩，开学就是一个月的军训，他一天也没少的参加了......”
“他脸色蜡黄，面白如纸又能怎样？没人关心他，就算有人关心他了，他又要怎么开口？”
幻梦瞥见席慕神色有些落寞，话锋转了一下，“不过好在，他的确恢复的还好，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他怕是再难对情爱敞开心扉了。”
“因为纯爱战士会倒下！”
幻梦忽然俏皮的笑了一下。
席慕一抬头，幻梦竟然换了一张脸，那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手里拿的也不再是白玉烟袋，而是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她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明眸皓齿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身上穿着红色的小夹袄，缀着白色的兔毛边。
她笑着来到席慕身边，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脸上的婴儿肥很是可爱。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应该快些出去才是！”
周围的场景也蓦然一换。
古香古色，檀香袅袅。
只是那小骷髅依旧。
许清安夜告诉他要快些出去，他还记得，只是这关不是他说闯就闯的，关键得看幻梦。
“不是说要闯关才能出去吗？现在才到第三回，怎么出去？”
小女孩咬了一口糖葫芦，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黑白分明的眼睛稍稍转了一下，透着些许古灵精怪。
“才第三回啊？也太慢了。不过？你难道就不好奇你丢失的记忆吗？”
听着她吐槽自己通关太慢，席慕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但听到她的后半句话，席慕猛的抬了一下眼皮，指着小女孩，神情激动道，“你你你！是你？！晚上大半夜不睡觉遛弯的人是你？！”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嘿！人家晚上睡不着嘛！”
席慕看着小女孩，沉思了片刻，“你和幻梦是什么关系啊？”
小女孩娇俏一笑，“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只不过我们不是同一个。”
见席慕疑惑，小女孩继续说道，“诶呀！起初我们的的确确是一个，但是后来分开了嘛！”
“你知道的，我是邪神，天生地养，吃万物生灵，继承万物生灵的记忆。”
“可人的一生有太多情感，堆积到一起，超出了我们的负荷。为了活下去，首先分裂出来了一个忧郁少年，我们叫他阿白，他就是在花园里的那个。”
“后来为了调整状态，要积极阳光一点，就出现了另外一个神经质的我们，我们叫他阿江，就是你在门口遇到的那个。”
“但是他俩总是互相交替出现，太颠了，就出现了另外一个稳重但冷漠的我们，我们叫他阿雪，他处事稳重，但是很少出现，只有在关键的时候他才会出来。”
“而我，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出现的，但是他们不喜欢我，所以没有给我起名字。”
席慕听她讲了半天，大概总结出了一句话。
就是幻梦吃撑了，超出了负荷，分裂了数个自己来分担。
“那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你啊？”
“他们都是痛苦的时候诞生的，而我是在开心的、幸福的、甜蜜的时候诞生的......于他们来讲太过不公平......”
“可这些并非你所愿，不是吗？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分裂出了你，在那样的情况下分裂出了他们。”
小女孩冲席慕咧嘴一笑，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席慕，让他吃，“这是糖葫芦，我最喜欢吃了。”
“我第一次学写字的时候，把它错写成了糖糊涂，你看！”
说着她在里面的书桌上找到了一张略显陈旧的宣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糖糊涂”。
席慕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没事，我小时候也这样过。”
小孩子总会被一些事情吸引，当即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望着席慕额脸，等着他讲下去，“真的吗？”
“真的，我那时候把不公平说成不评理，家里人笑了好半天。”
“我爷爷还骗我说，可乐是醋加水做的......”
“我小时候啊，屋檐下面有很多的燕子窝，我们小孩子就皮，搬了梯子就上去掏鸟窝......”
席慕笑着跟小女孩讲了许多童年趣事。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度过了半天，最后小女孩趴在席慕的腿上睡着了。
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小骷髅走过来，将小女孩抱到了里面的塌上。
给她盖上被子之后，才带着席慕走了出去，来到一处院子里。
院子里鸟语花香，假山流水，凉亭一座。
凉亭之下摆着一桌子的饭菜，似乎是在等待谁的用餐。
“尊敬的小殿下，还请用餐，若有其他需要，可以尽情吩咐我。”小骷髅将席慕引到桌边就消失了。
席慕看着桌上精美的菜肴，三菜一汤，菜名他是一个都叫不上来。
古典的宫廷菜他也是水灵灵的吃上了。
他一坐下来，就拿起筷子尝了下。
味道是极好的，就是感觉缺了些什么。
这么丰盛的三菜一汤，他是吃不完的，心中不由感叹，着实是有些浪费。
对不起袁爷爷啊！
“如果有人陪我吃，或许不会这么浪费，自己胃口也能好点吧？”
说着，他的脑海里浮现了许清安的脸。
他为什么每次都出现？他到底是谁？
和我有什么渊源？
他透过顾北，看的是我吗？
想到这里，席慕的心不免一颤。
如果是这样，许清安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而且对他很痴情。
可是有时候的目光他又看不懂。
像是爱极了，又像是落寞的满是不甘心......
可他并不记得和许清安有什么过往。
小骷髅消失后，就回到了幻梦的宫殿。
幻梦透过他吐出的一口烟雾，凝结而成的镜子看着席慕。
“都说美酒佳肴，此时怎么能少了美酒呢？”说罢，他便垂眸看了一眼小骷髅。
那眼神似乎在说“都听见了怎么还不快去”。
小骷髅吓得搓了搓手，后退了两步，“宫主，阿白公子和阿江公子已经把酒窖里的酒喝完了。”
幻梦气的咬了咬牙，最后舒了一口气，“罢了，把那小家伙最近酿的碧螺春茶酒给他拿一坛。”
小骷髅得了指令，立刻执行。
给席慕恭恭敬敬地送了过去，又给他斟上酒。
席慕是一点也不客气，仰头就干了一杯。
幻梦见席慕杯中酒下肚，双手隔空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以酒为媒，以神力为引，洞开天地，往昔再现！一回物，二回人，三回神！四回魂！”
一道红色的灵力隔空与一道白色的光相接引。
许清安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抬头看向那红色的灵力，就听到幻梦的声音，“这我这里，他不会忘记，除非被场景中的人物局限，出来后他也会记得一切，这一次，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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