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大嫂,请自重
萧长凌首先被那脸上的灿烂笑容吸引,紧跟着才明白她说了什么。
“你真的找到办法了?”声音难掩激动。
沈沉鱼点点头,将手中书合起来放好:“再过两天,你带我进宫吧。”
萧长凌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细细打量她神色,面上露出一丝满意来:“恢复的还不错。”
沈沉鱼轻轻一笑。
自从清醒过后,她就时常露出这样的笑容。
然而这一次,萧长凌的目光却落在她放在小腹上的双手,神色微微一凝。
“王爷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讲的吗?”
沈沉鱼轻声问。
萧长凌就觉得呼吸有些艰难:“本王……”
“这里,曾有一个孩子,已经失去了,对不对?”沈沉鱼低头看着腹部,表情让人看不清,语气也有些缥缈不定:“虽然没人告诉我,可我自己能感觉得到。我并不怪王爷,你其实已经尽力的在保全我……”
“你明白就好。”
萧长凌道,他忽然觉得这数日来温馨无比的屋子里,像是有无数只触角在抓他,难受无比,沉闷的让人只想逃离。
可是下一刻,他却听到沈沉鱼喃喃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好可惜……”
萧长凌猛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切道:“孩子还会有的!会有的!”
沈沉鱼被他吓了一大跳。
萧长凌叹息一口气,将人紧紧的拥入怀中,用下巴摩挲着沈沉鱼的额头。
“等你救了太子,本王向皇上上书,立你为王妃吧。”
这话看似不经意,实则却想了许久。
“王爷……”
沈沉鱼吃了一惊,想要说什么,却见萧长凌忽然拿出一个紫玉雕的葫芦挂坠来,动手往她脖子上戴。
“这是什么?”
“保命用的。”
沈沉鱼想低头,看一眼这挂坠,忽然眼前一黑,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咬住了她的唇瓣,轻轻的允吸,小心翼翼的,带着深深的怜惜。
沈沉鱼不由自主的沉溺进去……
直到她快要喘不上气来,萧长凌才放开了她,神色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
沈沉鱼红着脸摇头。
萧长凌拥着她,借着屋子里晕黄的灯光欣赏着美人脸上的桃红色,眼底情欲之色一闪而过。
“你先睡。”
他轻声道,扶着沈沉鱼躺下,盖好被子,吹了烛火,脚步轻轻的走出屋子。
沈沉鱼伸长脖颈,透过纱窗往外看。
萧长凌并未走远,就站在院子里梨树下,夜那么凉,他的背影透着几分萧索,几分孤单。
这人真是……沈沉鱼失笑。
就算去别的侧妃屋子里歇息,她也不会说什么。
可萧长凌竟然不去,宁愿这么干站着。
不多时,沈沉鱼听到了脚步声进屋,连忙装出沉睡的样子。
萧长凌进屋,朝她看了一眼,悄没声息的在外侧躺了下来,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揽在她的腰间。
……
第二日便是太子大婚。
天不亮萧长凌便悄悄起身了,没敢惊动沈沉鱼。
出门之际,他特地将云晓峰叫了来:“好生照顾沈侧妃,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可明白?”
“属下遵命!”
云晓峰答的干脆。
萧长凌却微微一皱眉头,重申道:“老五今日可能会有动作,一定保护好了她!”
“王爷放心!”云晓峰郑重其事道:“属下誓死保护沈侧妃,纵然粉身碎骨,也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萧长凌这才满意,放心离去。
两个时辰之后,沈沉鱼幽幽醒来。
“侧妃,王爷已经进宫了。”铃儿一边服侍她起身,一边道。
沈沉鱼点了下头:“那就好。”
小产第五天,她得以下床走动,整个人虽然还有些虚弱,精神却很好。
用过早膳,她让铃儿扶着她在院子里走走。
云晓峰迎面走了过来,一身的银色铠甲映着朝阳,配着那稚嫩白皙的面庞,整个人显得朝气蓬勃。
“参见侧妃。”
“是云统领?”沈沉鱼吃了一惊,随即道:“我欠你一句谢谢,如今算有机会讲。”
“娘娘无需在意,只是举手之劳。”
“不要再叫我沈侧妃了。”沈沉鱼苦笑一声,道:“皇后娘娘已经下了旨意,我不再是侧妃。”
“可在王爷眼里,您永远都是。”
云晓峰语气坚定:“王爷命属下全力保护娘娘周全。”
“保护我?”沈沉鱼大感意外:“在这王府里能有什么事?”
很快沈沉鱼便意识到她这话说的有多早了。
正午时分,她呆的书房意外失火了。
云晓峰一直守在院子里,第一时间就冲进屋,先救人,再灭火,无半点慌张。
沈沉鱼被烟呛了下,远远站在院子下风口处,有些无奈:“好好的屋子,怎会失火?”
这话,云晓峰也不能回答她。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沈沉鱼身侧,对接近她的每一个人都仔细盘查。
沈沉鱼失笑,她觉得根本无需这样草木皆兵。
可云晓峰的神情却极认真。
短短两个时辰,他识破了整整七个企图接近沈沉鱼的心怀鬼胎之人,全部就地正法。就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儿,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顷刻就被清水洗刷干净。
沈沉鱼看的目瞪口呆,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好恐怖,谁下这么大死手要杀她?
“侧妃娘娘,午膳准备好了。”玲儿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沈沉鱼摇头:“我没胃口,先放着吧。”
“侧妃,您身子虚,不吃点怎么能成。”铃儿开口劝着,并打开食盒一一将里面的食物端了出来。香味立刻飘散到整间屋子。
云晓峰走过来,拿出银针一一试毒,还亲自每样尝了一口。
铃儿失笑:“云统领,您这也太小心了……”
“不得不防。”
云晓峰只说了这一个字,便退开了。
铃儿又开始劝,沈沉鱼无法,只好道:“我看那个粥挺清淡的,你盛一碗给我。”
“是!侧妃!”
铃儿顿时满心欢喜,盛了粥就递给沈沉鱼,满眼期待。
沈沉鱼在她的殷切注视下,喝了一口。
不料刚刚放下粥碗,她就感觉到脖子上多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是匕首。
“侧妃!”
云晓峰大惊失色,立刻奔了过来!
“不要靠近!”铃儿将匕首牢牢的贴着沈沉鱼的脖子,厉声喝道:“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沈沉鱼忽然觉得自己手脚都有些绵软起来,想是那粥的缘故,她苦笑道:“铃儿,我真是没有想到,你才是我身边隐藏最深的人……”
简直是变了个人。
云晓峰的脚步生生在一丈外停下,他面色阴沉的看着铃儿,冷冷道:“劫持侧妃,铃儿,你就没有想过结果么?王爷一旦知道……”
听到萧长凌的名字,铃儿神情瑟缩了一下。
可开弓已无回头箭,她高高昂起头,将心中的话讲了出来。
“我家主子请侧妃娘娘去一个地方,看一场好戏。”
云晓峰冷笑:“你家主子到底是五皇子,还是六皇子?”
“我为何要告诉你?”铃儿忽然俏脸一板,冷声道:“叫那些侍卫全都退开!谁敢轻举妄动,我就先杀了她!”
说着,拿刀的手加重了一些力道。
“侧妃她对你不薄!”云晓峰怒道:“为了你的伤,她冒着危险去紫宸院里偷药!”
“可我这伤,又是为谁生受的?不还是她!”铃儿并不买账,见云晓峰没有让开的意思,心一横,手上力道更重。
沈沉鱼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一抹血迹慢慢顺着白皙的脖颈流淌下来……
云晓峰急了,当下大声喝道:“都退开!”
院子前顿时空出一大片空地。
铃儿得意的劫持着沈沉鱼,将她从屋子里拖出来,往王府后门走去。
沈沉鱼因为那杯茶的缘故,浑身晕乎乎的,只能听之任之。
云晓峰当机立断给身边副将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带人先去后门设伏。
“铃儿,束手就擒吧!你逃不出去的!”
铃儿对此充耳不闻,只一心一意的劫持着沈沉鱼,一路走的飞快。
王府后门。
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遍地都是死尸与鲜血。
铃儿拖着沈沉鱼,绕开这些,上了后门处停着的一辆马车,很快便消失在了青石街道上。
刚离开,云晓峰带着人匆匆到了。
他看到遍地死尸,却不见了沈沉鱼与铃儿,顿时面沉如水。
“去追!”
王府铁骑如乌云过境,刹那疾奔而出,几乎踏碎了王府后街上那一整条青石街道。
“得想个法子把此事告诉王爷。”
云晓峰喃喃自语着,狠狠一拳砸在了身侧墙上。
可恨!
……
从被铃儿带出来,沈沉鱼的眼就被人蒙上了,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凭着感觉知道,马车已经摇摇晃晃的走了半个多时辰了。
铃儿此时还在身边,她又拿出一杯水来喂沈沉鱼喝。
“你其实是六皇子的人吧?”
沈沉鱼忽然问。
铃儿怔了一怔,不由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五皇子,他只要在劫持的那一刹那杀了我便可,这世上再无人能救太子。”沈沉鱼语气淡淡:“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把我带出来?多此一举!”
铃儿倒是没想到她这般聪慧,呆了一下,随即冷笑:“那你就当我是六皇子的人吧。”
她的神态语气,早已无王府之时的谦卑,简直判若两人。
沈沉鱼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当即微微叹息一口气。
却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请出示腰牌。”
沈沉鱼吃了一惊,难道要出城?她当即就想放声大喊,无论如何,她不能被带走!
可没等她喊出喉咙,一只手掌便伸过来狠狠的捏住了她的嘴。
沈沉鱼猛翻白眼,却挣脱不得。
不一会儿,马车一晃一晃的又开始前行了,那捂着她脸的手立刻松开。
“咳咳咳……”
沈沉鱼咳的惊天动地。
对面递过来一杯水。
沈沉鱼猛的用尽力气打翻,怒气横生:“现在才来假装好心?还有这个必要么?”
车厢里忽然响起一道幽幽的叹息声。
一听到这个声音,沈沉鱼浑身一僵。
半响,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伸过来,取下她脸上蒙着的布条,动作轻柔而灵巧。
眼睛终于能视物了。
沈沉鱼看着对面一身月白色长袍,头戴玉冠的儒雅男子,微微一怔。
六皇子?怎么是他?
她曾设想过千百遍两人单独相见的场景,可唯独不是这样。
他绑架了她,现在是要跟她解释么?
“沉鱼,好久不见。”
六皇子轻轻道。
沈沉鱼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殿下这是何意?”
“殿下,我们之间,已经如此生疏了么。”萧长卿露出一丝苦笑:“还是说,你对我,只剩下了防范?”
沈沉鱼苦笑道:“如此处境,你让我说什么。”
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以为我要杀你,或者是策划什么阴谋?”六皇子重新倒了一杯茶,递给沈沉鱼,道:“我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被人蒙骗而已。”
“为了我好,于是把我劫持过来?”沈沉鱼立刻问。
萧长卿看着她,眸光幽幽,没有答话。
沈沉鱼别开了目光。
她忽然想到了萧长凌。
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宫中了吧?
那个即将成为太子妃,耀眼无比的女子,不知看到她,他可会心痛?
还有太子……
“你真的爱上他了?”
萧长卿冷不丁开口。
沈沉鱼立刻清醒过来,直面她如今惨淡的处境,一辆马车,一位旧人,前途未卜的方向。
还有那人口中的问话。
这让她如何回答。
“这么为难啊,想来是说中了。”
萧长卿放下举了一会儿的茶杯,轻轻叹息一口气:“沉鱼,不要紧张,今日你我二人,就只是叙叙旧而已。”
叙旧,需要绑架她么?
沈沉鱼苦笑,她很努力的想让自己相信,眼前之人就只是想见她而已,可她说服不了自己。
忽然,一阵阵慷慨激昂的奏乐之声远远传来。
“太子的大婚典礼开始了。”
萧长卿忽然开口:“沉鱼,你还不知道吧?太子昏迷,从迎亲,到祭拜庙堂,接受众人朝拜,所有这一切,都是四哥代替他做的。”
沈沉鱼一怔,萧长凌的确没有跟她讲过这些。
萧长卿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脸色,他有些失望。
因为沈沉鱼没有流露出一丝悲伤或者妒忌。
无妨,还有更刺激的。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萧长卿温柔,却又强硬的拉着沈沉鱼下了马车。
许是身体虚弱,又坐了太久的缘故,站起的瞬间,沈沉鱼眼前忽然一黑,身子软软的向后倒去。
旁边斜刺里一只手伸过来,牢牢的将她抱入怀中。
沈沉鱼清醒过来时,正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清澈眼眸。
那张脸,似乎一瞬间与记忆里的人重叠了,沈沉鱼感觉到心里有一块地方微微一痛。
“你怎么了?”
听到这一声问话,沈沉鱼立刻清醒,一把推开了萧长卿。
“我没事,殿下不用担心。”
萧长卿听到她还是称呼他殿下,目光微微一闪。
沈沉鱼却挺直了腰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无比。
……
东宫上下华彩卓然,喜气洋洋。
一将太子妃林月婉送回来,还穿着大红喜袍的萧长凌扭头就走,可是下一刻,他的袍摆就被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了。
“长凌哥哥,不要。”
林月婉满脸都是痛苦哀求:“你不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萧长凌长叹一口气,猛然回头,态度恭敬而疏离:“大嫂,请自重。”
戴着高高凤冠,打扮的艳丽逼人的林月婉小嘴一扁,就想哭:“你不要喊我大嫂!”
“这是规定!”
“去他的狗屁规定!”林月婉忽然猛的一把扯下头上凤冠,拽着满头的朱钗就往下拔,人也朝着萧长凌扑去:“反正我不管,我就要长凌哥哥你做我的新郎官!”
满殿宫女太监全都吓的变了脸色。
萧长凌一把推开了她。
林月婉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太子妃!”
宫人们全冲了上来,林月婉却甩开她们的手,大叫道:“滚!全都滚出去!”
“诺。”
众人噤若寒蝉,鱼贯退了下去。
林月婉坐在地上半天,也不见萧长凌来扶她,便再也绷不住了,哇的大哭起来,哭的妆容都花了。
萧长凌满脸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大嫂好好休息,臣弟告退。”
想走哪那么容易,林月婉从地上爬起来,故技重施的抱住了他。
“长凌哥哥,你不疼我了。”
萧长凌长吸一口气,猛然回头,一根根掰开林月婉的手指,一字一句道:“太子妃,您不能这样为难微臣。”
“我不管!我就要长凌哥哥!”
林月婉再次扑上来,死死的抱住他,就如同抱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样,心满意足道:“去她的狗屁太子妃,我才不想做!”
“可这由不得你。”
萧长凌推开她,板起面孔冷冰冰道:“太子妃,人得认命。”
一字一句决然的讲完这句话,他转身便要离开,可是背后忽然传来幽幽的声音。
“长陵哥哥,你就真的不想再看我一眼么?”
萧长凌听这语气有些古怪,脚步一顿便停了下来。
转身的瞬间,瞳孔猛的瞪大,下一刻,他气急败坏的扯过一旁毯子,牢牢将林月婉紧紧裹住了。目光望向别处。
却原来,在这一瞬间,林月婉将自己身上的嫁衣脱掉了,一丝不挂。那美好的酮体足以引起无数男子疯狂。
萧长凌却紧紧闭上眼睛:“把衣裳穿上!”
“长凌哥哥,我是你的,我这服身子只想属于你。”
两行清泪自眼眶里滚出,林月婉笑的凄婉哀绝:“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这般嫌弃……”
萧长凌听着她大受打击的语气,胸口一震,不由自主道:“不,我从来也没有嫌弃过你!”
“真的么?”
林月婉猛然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在萧长凌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朝他一吻。
萧长凌瞬间石化。
“长凌哥哥,你开不开心?”
林月婉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萧长凌的肩膀,踮起脚尖,准备再落下一吻。
她要眼前这个男人属于她!
萧长凌猛的推开她,任由她摔落在地,扭头大步而去。
“长陵哥哥!”
林月婉撕心裂肺的喊叫出声:“你再不回头,我死给你看!”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萧长凌咬牙切齿的说着,反而加快了步伐。
扑哧。
是利刃扎进肉里的声音。
萧长凌脸色变了,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奔回林月婉身边,他却惊愕的发现,那匕首只是刺在了枕头上。
萧长凌怒了:“林月婉!你闹够了没有!”
“长陵哥哥。”
林月婉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只是平静道:“我给你两个机会,第一,要了我,第二,我死给你看!”
“我说到做到!”
“林月婉!你现在怎么这样!还知不知羞耻了!”再三戏弄,萧长凌终于口不择言的怒骂起来。
林月婉听到羞耻二字,心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痛不可当。
“你选哪一个!”
她固执道。
萧长凌黑着个脸,语气沉闷:“我什么都不会选!”
“长凌哥哥,你想让我死。”
林月婉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她往铺满了华毡的地上一躺,手握匕首对准了脖子:“那么,再见。”
萧长凌在那匕首刺出的瞬间扑了过去。
“叮!”的一声,林月婉扔掉手上匕首,双手环抱上萧长凌,猛的翻了个身。
变成她在上,萧长凌在下。
“你……”
萧长凌刚喊出一个字,林月婉便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放进了他的嘴里。
下一刻,萧长凌便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了力气,惊骇的瞪圆眼睛。
林月婉无视了他的愤怒,心满意足道:“长凌哥哥,你终于是我的了。”
说着,吻了下去……
黑暗又隐秘的角落里,沈沉鱼终于忍不住想出去打断林月婉的愚蠢行为,可是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她,她根本动惮不得。
萧长卿在身后低低道:“你生气了?好戏还长着呢!接着往下看。”
沈沉鱼怒了:“你说错了,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担心他!”
那个他,指的自然是萧长凌。
萧长卿脸色一变,纵然有良好的修养,也终于被沈沉鱼的反常激怒了。
正常女人见到自己心爱之人与别的女人痴爱缠绵,不都应该是怒火攻心,愤恨交加的吗?
为什么这个沈沉鱼却是在担心萧长凌!
她到底是爱他,还是不爱?
萧长卿弄不明白,不过他适时的拉着沈沉鱼退出了那里。
……
沈沉鱼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东宫寝宫的大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
正在与萧长凌的长袍搏斗的林月婉好事被打断,立刻怒骂起来。
可是当她转头看到门边站着的人之时,顿时吓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皇,皇后娘娘!”
裴后踏着宫毯,面无表情一步步走了进来,周身似乎带了能让风云变色的气势。
林月婉的小脸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来人,看看四皇子怎么样。”
裴后冷冷开口。
苏锦立刻上前查看,半响起身:“回娘娘,四殿下是中了迷药,再过三四个时辰便会醒来。”
裴后看向沉沉睡着的萧长凌,眸光掠过一旁的匕首,微微一冷。
“愚蠢!”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骂林月婉,还是责骂萧长凌。
不过裴后随即就命人把萧长凌抬走了:“四皇子饮多了酒,醉了,你们带他回偏殿里歇息。”
当寝宫里只剩下林月婉一个人时,裴后微微叹息一口气:“婉儿,本宫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林月婉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当初打算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知道后果是什么,无非是死,她不怕!
裴后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她轻轻笑了。
“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林家上上下下,三四百人口的性命,你也不在乎了么?”她淡淡道:“亦或者,你原本就打算拉上这些人给你陪葬?”
林月婉惊呆了。
“事情是我一个人做下的!要杀要剐,冲我一人便是,皇后娘娘何必牵连其他!”她昂首回道。
“一个人?”
裴后嗤的笑出了声,看向林月婉的目光充满了怜悯:“林相那么老奸巨猾,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叹息一声,她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了,这才看向挺着脖子的林月婉。
“你大婚之夜,勾搭当朝四皇子,这原本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裴后冷冷道:“本宫是依例行事,你林家风光百年,临了却是要以霍乱宫闱的罪名灭族,真是可悲,可叹!”
林月婉面色一白,再说不出话。
“还有你,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裴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想一想,日后京城人提起你林月婉,都会说四个字,水性杨花……”
“我没有水性杨花!”
林月婉猛的抬起头,目光凄厉愤怒:“我从小要嫁的人就是长凌哥哥!是你!是你逼着我嫁给太子的!这不是我的错!”
“你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裴后目光一冷,语气更加严厉:“难道你父亲没有教导过你,如何为人妻,为人妇么!”
林月婉浑身一颤。
若非父亲劝阻,她根本就不会上花轿!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裴后摇头叹息一声,随即对外喝道:“带林相!”
呼啦一声,寝殿门再一次开启。
年逾五十,却半头花白头发的林丞相被人推搡着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微臣无能,教女无方,请皇后娘娘手下留情!”
林月婉瞧着他平日里威严宝相的父亲,哭的如同丧家犬一般,登时目瞪口呆。
“林相,本宫实在为难。”裴后叹息一声,道:“你的女儿至今坚持不做太子妃,本宫也不好勉强,这便奏请皇上,改日重新从京城的闺秀中挑选一个吧……”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
林相满目惊骇,猛的回头,对着林月婉扑通就跪了下来!
“婉儿,父亲求您了!”
五十岁的老丞相,对着自己的女儿重重的磕起头来,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咚咚作响,听着就觉着疼。
林月婉震惊的张着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眼看着林相磕的都头破血流了,她终于灵魂开窍一般开口:“父亲!不要磕了!我做太子妃!”
我做!
终于达到目的,裴后目光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还想不想四皇子?”
林月婉流着泪摇头,内心里痛不可当:“不,不想了……”
这时她终于明白,从这一刻起,年少时的承诺,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她的长凌哥哥,都离她而去了!
可她能怎么样?
拿林家四百人的姓名,拿她父亲的尊严来换么?
何况她想换,皇后也不答应啊!
看着裴后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林月婉忽然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这整件事情就是一个局,皇后布下的局。
明知道她爱的人是萧长凌,却偏偏要他代替太子来迎亲,祭拜天地,给她一种与之成亲的感觉。随即诱使她对萧长凌下了药……
最终,无可挽回。
她赔上的,是父亲的脸面,林家的未来。
从此,再也逃不出裴后的手掌心。
“母后放心,儿臣,儿臣一定做一个最好的太子妃。”林月婉微微闭上双目,眼角淌落一滴泪。
心中仿佛有什么,剥离了。
“看来是明白过来了。”裴后满意一笑。
……
沈沉鱼一言不发。
萧长卿默默的陪着她,淡淡道:“待会儿出了宫门,你想去哪里?城郊南苑有一大片金桂,此时正飘香,不如……”
“我想回凌王府。”
沈沉鱼猛的打断了他,神情客气而又疏离:“麻烦六皇子派人送我回去吧。”
萧长卿静静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痛苦。
“沉鱼,你在怪我……”
他轻轻叹息一口气。
沈沉鱼心底里涌上一丝苦楚,面对自小仰慕之人,她又何尝希望这样!
可是,信任一旦崩塌,很难再……
“好,我送你回去。”
良久之后,萧长卿忽然开口:“只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沈沉鱼抬眸看了他一眼:“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给太子治病。”这一句话,他说的格外艰难。
沈沉鱼格外吃惊。
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萧长卿居然说的是这个。
“你把我从王府里劫持出来,又带进宫,看了那么一场无聊的热闹,目的只是为了这个?”她苦笑道:“也只能有这个了,长卿,你变了,我真以为这是我的错觉。”
“是人没有不变的。”
萧长卿轻声道:“沉鱼,我是为了你好,我不想看着你卷入这朝局的纷争之中。”
“可我已经卷进来了。”
沈沉鱼苦笑一声,盯着他道:“皇后的手段有多狠辣,我想你不会不清楚,我答应了你,她必定不会放过我,长卿,你可想过我的结局?”
“沉鱼,我会护你……”
“你护我?”
沈沉鱼满脸都是惊讶:“我是萧长凌的侧室,你要保护我?”
这句话说出,她内心里又悲又痛,当日被萧长凌强占的耻辱感又涌上了心头。纵然现在对其改变看法,可她依旧觉得在萧长卿面前抬不起头来。
“沉鱼,对不住。”
萧长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道:“都怪我,当时没能护住你……”
“不,你做的已经很多了。”
沈沉鱼挣脱掉他的手,神色淡然:“没有你,我还待在教坊司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日日受尽打骂,还要被迫出卖身体,没有你,我怎能进入凌王府,成为凌王殿下的宠妾呢?没有你,我……”
“不要说了……”
萧长卿猛的打断了他,痛苦的低头:“我做的这些,又怎能比的上当年你祖父对我的教导之恩……”
沈沉鱼目光微凉:“原来你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祖父啊。”她自嘲的笑了起来。
那么久以来的暗自窃喜,自以为是的两情相悦,都不过是是她的自作多情。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沈家破灭,不怪他袖手旁观,不怪他。
也难为他了,至今还记得祖父的启蒙之恩。
“沉鱼,不是这样的……”
萧长卿着急的解释,纵然面前女子在笑,可那笑容里却透出无尽的悲凉。
沈沉鱼想要答话,忽然马车上下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了?”
萧长卿立刻转头对外问道。
“殿下,五皇子来了。”马车外有人回答道。
萧长卿身子一僵,简直不敢回头去看沈沉鱼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啊。”
沈沉鱼轻轻一笑,总算明白过来。
“沉鱼!我再问你一遍,答应我,不要给太子治病,好不好?”萧长卿忽然一把抓住沈沉鱼的手,满脸急切的问道。
沈沉鱼看着他,怔怔然说不出一个字。
“晚了,我已经答应皇后娘娘,三日之后,为太子治病。”
“你虽然设计了我,可我却是守承诺之人。”沈沉鱼淡淡道:“抱歉。”
萧长卿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松开沈沉鱼的手。
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失望到了极点。
“或者那一日,乱葬岗里,我不应该救你。”他喃喃道,表情说不出的失望。
“原来那日是你。”
沈沉鱼恍然:“王爷没有跟我讲过这些。”
她口中的王爷,自然是指的萧长凌了。
“讲不讲已经没有意义。”他最后深深看了沈沉鱼一眼,转身先下了马车。
“下去吧!”
一个婢女上前狠狠一推,沈沉鱼便从马车上跌落下去。
随后,两个侍卫抓着她站了起来。
深夜里火把燃烧成了火龙,远远的形成一个包围圈,脚下松散的土地告诉沈沉鱼,原来他们出城了。
中央的阔地上,四周侍卫尽然有序的排列成两排,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大步从对面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又高傲,又不屑。
结合那不甚俊美的五官,综合看起来,整个人显得很轻佻。
其实五皇子还是很俊美的,只是比起萧长凌与萧长卿来,差好几个档次,沈沉鱼日日与绝色美男子在一起,所以看他丑。
“总算把这个贱人抓住了。”五皇子的目光落在沈沉鱼身上,掠过一阵惊艳,随后就是厌恶:“老六,你不杀了她,还留着干嘛?”
萧长卿却不答反问:“说好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置,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五皇子面色一冷,眼中带了不屑:“你折腾一晚,又是进宫,又是看戏,结果,还是说服不了她!我就知道你会带她来这边别院,所以先等在这里了!”
“本王是阻止你犯错误啊,老六。”
五皇子说着,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萧长卿的肩膀。
沈沉鱼呆呆站在一边,总算明白了事情始末。
原来,要抓她是五皇子一早决定好的。
萧长卿不想她死,提出说服她,于是就有了皇宫之行。
可是,即便萧长凌真的跟林月婉睡了,她也不会答应他啊!
这根本是两码事好不好?
“沉鱼,再问你一遍,不要给太子殿下治病,你可答应?”
萧长卿再次回头。
月色吹起他脑后黑发,他的衣袂,看起来仿若乘风欲飞。
“你们为什么不想让我救太子?”
她张口,问出了一个最愚蠢不过的问题。
五皇子先是一愣,紧跟着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着萧长卿吩咐道:“来来来,你解释给她听!萧长凌的女人怎么蠢成这样!”
萧长卿却直视着沈沉鱼的眸子,半响,慢慢开口:“沉鱼,你应当知道,拖延是没有意义的,今夜,不会有人来救你。”
不会有人来救你。
你的男人此时正跟另外一个女人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沈沉鱼心里一痛,却强撑着看向萧长卿。
“原来最了解我的人是你啊,知道刀子扎在什么地方最痛。”沈沉鱼苦笑出声。
五皇子神色却是一凛,随即怒气横生:“小娘们敢骗本王?找死!”那句拖延时间刺痛了他,随即狠狠举起了手中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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