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生病的时候最脆弱
盛婉书大概没想到姜岁欢会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
“怎么会不愉快?其琛他,温文尔雅,做事坦荡,对待亲人和朋友也是正直无私,高义薄云。”
“虽然其琛幼时就没了父亲,可他的母亲把他教得很好。”
“每次来京城,都会在姜家小住数日,与你几位兄长相处得也非常不错。”
“而且其琛对知瑶的疼爱,也丝毫不比她三位哥哥差。”
说到此处,盛婉书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在岁欢面前又不经意提起这个名字。
避免姜岁欢心中多想,盛婉书慌不择路的解释。
“我是想说,其琛对亲戚家的兄弟姐妹都很不错,他对知瑶好,自然也会对你好。”
“毕竟你是我的女儿,身体里也流着一半盛家的血。”
“其琛还不知道知瑶不是姜家的孩子,他这次来,我也打算把当年的过往告知与他。”
“若他知晓你才是我们姜家的骨肉,想必也如我和你父亲还有三位哥哥一样,在今后好好善待于你。”
看着盛婉书极力维护她的侄儿,姜岁欢觉得自己刚刚问的那个问题,确实过于幼稚了。
先不说她与盛婉书之间的母女之情薄弱得可能连陌生人都不如。
就算她从小在盛婉书身边长大,并且已经建立出深厚的母女情。
当她和盛其琛之间出现分歧和矛盾时,盛婉书也未必会站在她这边为她着想。
盛其琛背后代表的是整个盛家。
她姜岁欢一个半路被姜家认回来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和立场与盛家的继承人发生龃龉。
想通这些,姜岁欢也就不在乎盛婉书的答案了。
不知是不是出门的时候吹多了风,姜岁欢头重脚轻,身体的力气仿佛也被一点点抽空。
盛婉书看出她脸色不好,连忙把她送回房间,又亲自照顾姜岁欢躺下。
“我还是让刘嬷嬷请个郎中过来给你瞧瞧吧,你这脸色,越来越憔悴。”
关切地在姜岁欢头上摸了摸,盛婉书有些心急。
“有点烫,岁欢,发热了?”
盛婉书的手又软又凉,贴在额头时,给姜岁欢带来了短暂的舒服。
“不用。”
姜岁欢自己也懂医术,知道头疼发热,是染上风寒后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
“去地宫之前吃过退热的药,可能药效还没上来,睡一会儿就可以。”
盛婉书坐在床边,忧心地看着床上的姜岁欢。
许是因着生病的缘故,这个强势又锋芒毕露的孩子,在这一刻显得无助又脆弱。
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护国寺。
那个时候,因为姜知瑶的三言两语,她对姜岁欢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以上位者的身份训斥她刁难她,还拿岁欢上一段失败的婚姻做筏子,用极尽苛责的态度诋毁她做人做事皆不成功。
即使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姜岁欢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借用丞相夫人的身份,去刁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盛婉书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分了。
紧紧握住姜岁欢的手,盛婉书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为曾经对你的怠慢和偏见,向你说句对不起。”
“岁欢,虽然你很少讲述自己的过去,但我知道,你从前的父母,对你一定非常宠爱。”
“只有被宠爱过的孩子,才有刁蛮任性的资本。”
“你别多想,我不是怪你刁蛮任性,你很好,真的很好。”
“虽然我们最初的相处不太融洽,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已经很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心直口快,做事磊落,与你父亲和三位哥哥倒是像极了。”
“血脉传承果然神奇,哪怕你没在我们身边长大,也承袭了我们姜家人的脾性。”
“听你父亲说,你的养父母现在已不在人世。”
“如果他们还健在,我一定要当面谢谢他们,把你教得这样正直纯良,他们一定也是很好的人。”
因着染上风寒的缘故,姜岁欢头痛欲裂,眼皮沉得也睁不开。
她其实没有太多精力听盛婉书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
而且她对这个母亲,也没有太多依赖之情。
可是,当盛婉书主动提起她的养父母并诚心夸赞时,姜岁欢非常难得的接了一句。
“我养父母,确实都是很好的人。”
小时候生病,姜如月也会像盛婉书这样,满眼关切地坐在床边,一遍遍摸她的头,看她有没有继续发热或是退烧。
姜如月其实是个粗人,她出身将门,从小就喜欢与一群儿郎们舞刀弄枪。
嫁给白玄冥后,接连生下四个儿子,还开玩笑的以东南西北给四个儿子命名。
姜如月曾说,如果再有第五个孩子,就叫白中中。
东南西北中么。
可惜生完白北麟时,姜如月不想再生了。
她说她的肚子很不争气,每一胎生的都是儿子,想盼个女儿都盼不来。
直到白玄冥把奄奄一息的姜岁欢送到姜如月面前,姜如月才重新找到了做母亲的乐趣。
很小很小的时候,姜如月总是把姜岁欢抱在怀里,一遍遍对她说:“你刚生下来的那段日子,真是让为娘操碎了心。”
“那么小的一只,生怕一个看不住就会两眼一翻断气给我看。”
“为了让你活下来,你娘我啊,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和柔情,都用在你这个病宝宝的身上了。”
没错,那个时候,姜岁欢是白家出了名的病秧子。
因着出生那晚遭人谋害,又在寒冷的冬日被冻了半宿,她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幸亏白玄冥为人豪义,交友无数,认识不少神医高人。
在各种偏方补药的滋补下,姜岁欢跌跌撞撞活了下来。
直到南宫晏那日踏进广平侯府,从小因身体不好积下的病根,才被彻底调理治愈。
三岁以前,姜岁欢几乎是在姜如月的怀中长大的。
每次她生病,姜如月都会暗自垂泪,整宿整宿地守在她床边,就怕一个疏忽没看住,人就没了。
那个时候,姜如月也像盛婉书这般,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唠唠叨叨。
不觉得厌烦,只觉得温馨。
盛婉书有一句话说得并没有错,如果没有被偏爱过,哪来刁蛮任性的资本。
过去的那些年,她一直都是被偏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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