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恩威并施
身处异国，这公主身份便是穆夏儿的最大机密。
她本以为，这秘密隐藏得很好，绝不被外人发觉。
即便先前遇到如此凶险，她都未敢暴露。
却不想，这秘密早已暴露，为赵怀洲所知。
再看赵怀洲这一脸闲适，全然不以为意的姿态，似乎这惊天秘密在他看来，竟是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穆夏儿难免惊恐，这赵怀洲，究竟知道多少。
原本，赵怀洲一句“早已知悉你的行踪”，就已叫穆夏儿心中不安。
如今身份再遭揭穿，穆夏儿登时感觉，自己像被这家伙剥了个干净，里里外外都被他看了个通透。
这种感觉，着实熟悉。
回想当日负伤昏迷，遭他强行换衣时，不也如现在这般，浑身上下刺骨冰寒么？
“你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穆夏儿怔了许久，才颤颤说出话来。
眼见她这般反应，赵怀洲心下偷笑起来。
看来自己的判断果真不假。
他早有七八分把握，正好趁着今日擒她在手，试探一番。
如此一惊吓，卸了她的心防，说不准还能探知她此行来由，逼问出一切秘密。
“哼，想查实你的身份，于我而言并非难事。”
赵怀洲并未据实答话，再一次故作高深，以图震慑惊吓对方。
而穆夏儿身子瘫软，面色灰败，正应了赵怀洲的期盼。
“你也不必担心，你我两国本是盟友，我绝不会伤害于你。”
“之所以派人跟踪，也不过是为护你周全。”
要想套出话来，光靠震慑是不够的，得恩威并施。
只要能哄得她说实话，红脸白脸我一人都给她唱咯！
“那你……你将我软禁在这里做什么？”
穆夏儿显然惊魂未定，脸上犹挂着疑虑。
“你身份紧要，实在不便在外招摇。”
赵怀洲沉声安抚道。
“不……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我……我还有要紧的事……”
穆夏儿忙又摇头，结结巴巴道。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妨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呢？”
眼见时机成熟，赵怀洲温声宽慰。
“你？”
“你肯随我去匈奴？”
穆夏儿抬眼望来，眼里闪耀着希望渴盼。
“当然不行！”
赵怀洲断然拒绝。
穆夏儿眼里光华黯去，身子又瘫垮下去。
“我若想帮你，未必非得亲自跑去匈奴。”
赵怀洲却又将胸膛一挺，显出自信来。
无论如何，先唬得她道出实情再说。
穆夏儿沉下头去，又思量起来。
这一次，她显得尤为谨慎，咬牙蹙眉，久久不肯抬头答话。
赵怀洲只在一边默默观望，不敢惊扰。
他依稀感觉，这丫头的心防已被叩开，或许即将松口。
想也是，来大梁这么久，任务未能完成，却又屡遭凶险，她一个金枝玉叶哪能撑得住？
“你……当真愿意帮我？”
再抬起头来，穆夏儿仍是一脸谨慎。
“我大梁与匈奴互为盟友，理当携手互助。”
“再说你匈奴若真出了政权变故，对我大梁可没有好处。”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赵怀洲终于说得穆夏儿连连点头，似已放下戒备。
“那……那我便将我匈奴困局说出，你当真愿意出手相帮？”
穆夏儿凝眸望来。
赵怀洲冷哼一声：“帮不帮在我，可你若不肯据实以告，我也只能将你送回匈奴了。”
“与其无功而返，为何不试上一试呢？”
他这话说得强硬，不给穆夏儿留半分反驳余地。
如今她落入我手，不来个恩威并施，如何能唬得动她？
她又想了想：
“这事要从我匈奴内部的势力纠纷说起，漠北草原上，诸部并立，我那爹爹虽是首领大单于，却也无法统领所有部落。”
“在匈奴内部，实是有一支强大部落，一直不服我爹爹的统领，意图自立反叛……”
比起大梁，匈奴的政权结构较为松散，像是数个小部落联盟组成。
其首领的权威，远逊于中原皇帝。
联盟内部，时常会有反对者出现，对单于的地位构成威胁。
这些情况，赵怀洲早已知悉，他不动声色，静静听穆夏儿说下去。
“那铁屠王莫多，及其统领的沁真部落，一直是我爹爹的心腹大患，其实力与我目合部落不相上下。”
“但我爹爹威服草原，早已受到其他部落全力支持。那莫多忌惮诸部合力镇压，一直不敢造次。”
“他对我爹爹，虽一直阳奉阴违，却也不敢公然反抗违令。”
“可就在这两月，这莫多却愈发嚣张，他屡次不服调令，甚至公然辱骂我爹爹派去的传令官员。”
“他如此嚣张，自是事出有因，于是我爹爹派出鹰狼卫，想要一探究竟……”
“结果……却是……却是发现……”
说到这里，穆夏儿的脸色已极是惨淡，说话声也愈发微弱。
“发现什么？”
正听到紧要处，却见她忽地停顿，赵怀洲自然忍耐不住，追问了下去。
穆夏儿又顿了片刻，连喘了几口气，方才沉声开口。
“发现那莫多的手下，在运送兵器……”
穆夏儿脸上的骇然神情，和她说出的话，实在不相匹配。
赵怀洲大失所望，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草原诸部各自为政，他们有武器不很寻常吗？”
穆夏儿旋即摇头：“不，他们的武器极不寻常，乃是由百炼精钢打制而出，极其锋锐，可称得上是削铁如泥。”
“鹰狼卫曾趁对方不注意，偷了一柄带回来。我爹爹曾令人取来匈奴最好的武器，与其互砍，结果……”
“任咱们的刀斧砍豁了口子，砍花了刃，却没能在那神兵利器的身上，留下些许砍痕。”
听到这里，赵怀洲愣了一愣。
这般场景，怎么莫名熟悉呢？
这不正是自己造出精钢农具时的剧情重演么？
难道……那匈奴人，也改进了炼钢之法，制出精纯钢铁了？
“据可靠线报，莫多已派人打制了数千柄神兵利器，而且仍在不断赶工。”
“若他将整个部落都武装上这等神兵，定要起兵造反，挑起祸乱！”
穆夏儿说到此处，已忍不住咬牙切齿。
赵怀洲原以为，她这般愤怨，是冲那铁屠王去的。
却不想，穆夏儿咬了咬牙，又抬头朝赵怀洲瞪了来：
“这都要怪你，若非是你赵怀洲，莫多如何能制出如此多的神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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