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推心置腹
第一眼看到军弓，赵怀洲立时联想起巫启前。
纷杂猜想中，他也曾将巫启前列为怀疑对象，仔细审视了一番。
但就在苍雪追踪刺客之时，赵怀洲已理清头绪，将巫启前身上的嫌疑摘去。
“倘若他真意图不轨，何必前来报信？”
“只暗中派人跟踪刺杀，岂不简单直接？”
赵怀洲拉回苍雪，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巫启前的嫌疑，全因他是叶猛心腹，不该对自己推心置腹。
可若撇除这一点，他跑来通风报信，足可见待人至诚。
“来吧，今日正好带了些好酒，你我边喝边谈！”
见巫启前仍蹙眉望着穆夏儿，赵怀洲虚手一引，拉他入座。
“那人……便是匈奴公……”
巫启前仍不死心，半道还要追问。
赵怀洲抬手打断，同时点头默认。
“果真！”
巫启前唏嘘一叹，随即悠然而笑，像是心中疑惑得解，又像是夙愿得偿。
赵怀洲自不理会，唤人将烈酒和军弓送来。
“请吧，你是先喝酒，还是先看这柄弓？”
他探手虚引道。
“酒是好酒，弓也是好弓。”
“不过你锦衣卫手中精良武器无数，何须要偷来我军中长弓？”
巫启前将那军弓提起，放在手中称量了下，随即拉了一拉。
“嗯，这弓怕是有些时日没调教了，弦都松了，怕要影响准头的。”
他是军人出身，对这军弓自然十分熟悉。
赵怀洲见他把玩得轻松自如，不由苦笑：
“你可知这柄军弓从何处而来？”
巫启前抬眸，眼里现出迷惑：“不是你从军械司偷来的？”
敢情他不明所以，竟作出这般猜想。
赵怀洲苦笑摇头：“当然不是，这是从刺客手中剿来的。”
“刺客？”
巫启前愣了愣，眉头已蹙了起来。
“诚如你所说，我身上的羊臊味太重，已招来猎人利箭相向！”
赵怀洲幽然一笑，这让巫启前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也即是说，有人拿这军弓来行刺……”
巫启前呢喃着，忽地身子一震，惊恐望来：
“你是怀疑……大将军？”
赵怀洲笑着点头：“前两天你才提醒过我，今日便有人前来行刺。”
“凑巧的是，行刺之人的武器，竟是两柄军弓。”
“这种情况下，你说我该不该怀疑，此事与叶猛有关？”
巫启前立时摇头：“这……这不可能！”
他这断然否认，实在干脆利落。
赵怀洲笑了笑：“人证物证俱在，为何不可能？”
巫启前愣了一愣：“人证？物证？”
赵怀洲指了指那柄军弓：“此乃军中之物，可算得物证。”
“至于人证嘛……刺客是没抓到，但却抓了个知情之人！”
他随即又朝巫启前幽幽笑着，笑得巫启前的脸色愈发难看。
巫启前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
“赵督公，你说的人证，不会是指下官吧？”
赵怀洲哈哈一笑，点头确认。
“唉，全乱了，全误会了。”
“你……”
巫启前脸色难看至极，像是刚吃了只臭虫。
他又端起烈酒，往嘴里一倒，像要将那臭虫给冲进肚里。
但刚一咽下这酒，他又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你这酒水……”
这家伙，不经意间将烈酒当作寻常酒水，如此大口猛灌，自然要遭殃的。
“这个暂且不提！”
赵怀洲忙打断他，免得他将话题扯远：
“你还是快将事情始末道明，那日你来提醒，是否是叶猛怀疑穆姑娘的身份。”
事情的开端，是巫启前的提醒，当然得从那里查起。
赵怀洲原就打算，回京之后找他来问一问，却不想意外撞上他，倒也省了一顿酒钱。
“大将军他……他……”
巫启前顿了顿，吞吞吐吐起来。
他难得忸怩，但考虑到其与叶猛的关系，赵怀洲自然能理解。
赵怀洲也不催促，只幽幽倒了杯酒，把玩品味着，等巫启前想清道明。
巫启前踟躇片刻，终是肯开口了：
“赵督公，我知道你怀疑大将军，甚至会怀疑到我头上。”
“但我可凭你我的交情作保，你的这些猜想，全然出了岔错。”
“这行刺之事，绝对与大将军无关。”
他只肯否认，却不肯道明缘由。
这个答案，赵怀洲当然不满意。
“理由呢？”
赵怀洲幽笑道。
“你不妨将整件事的始末，全都说出来，从你为何要来提醒我说起。”
“只有将整件事掰开揉碎，摊开来说清楚，才有可能洗清叶猛的嫌疑。”
见巫启前仍在犹豫，赵怀洲终是忍不住，逼问道。
“好吧！”
巫启前再作沉吟，终是长呼口气：
“我老实说吧，大将军他……他的确对你那……穆姑娘，有所好奇……”
他朝穆夏儿望了一眼：
“前阵子，你为那穆姑娘大闹酒楼的事后，大将军收到风声，自然对这位异国女子产生了兴趣。”
“你也知道，将军的势力在边关，而那女子的口音、相貌，又全然一副匈奴来路……”
叶猛手下的将领，都在边关历练多年，常与匈奴人打交道。
他们自然能听出匈奴口音的汉话，也能根据长相判断匈奴血统。
赵怀洲点了点头：
“所以叶猛就派人来调查穆夏儿？”
“而你得了消息，便来提醒我？”
巫启前点头承认：
“不错，大将军派人调查此事，我知道后，立时联想起上次你请我喝酒之事。”
“我立时猜出，你救下的年轻女子，便是匈奴公主。”
说到这里，他像是为了自证清白，刻意与赵怀洲对视一眼。
他的眼神格外诚挚：
“我曾答应过你，不将此事外泄，是以绝没有将心中猜测告知大将军。”
赵怀洲笑着点头：“但你还是特意跑到我衙署里，询探真相？”
巫启前皱了皱眉：“我是去提醒你的，提醒你注意隐秘，莫要叫人查清你与匈奴公主来往。”
“顺道……也提醒你注意，将来可能会出现的变故……”
“毕竟……大将军他可能会……”
说到这里，巫启前的脸色，又暗了下去。
他这“变故”，显然说的是行刺事件，而行刺事件的发起者，自然指的是叶猛。
赵怀洲不由苦笑：“现在看来，你的提醒，显然是应了验。叶大将军果真是利箭相向了……”
“并非如此！”
但巫启前却又断然抬头：“我之前的提醒，全源自猜测。”
“而这一次的行刺，绝不可能出自大将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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