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毕竟是个太监
“当真是那李侍郎？他要见我？”
“我……我这就去！”
听到李侍郎登门造访，如烟慌忙起身，随即便要朝外迎去。
她脚步匆匆，不待平儿反应过来，已推门要走出去。
“哎，小姐，小姐等等！您的妆容……”
平儿却抢步拦到门口，一把将如烟拉了住。
经平儿提醒，如烟恍然惊悟，她下意识朝头上摸了摸，发髻披散，眉毛也只描了一半。
妆容未整便去会客，实在失礼。
“快，替我……替我妆点！”
如烟咬了咬牙，小碎步回了铜镜前，招呼着平儿帮忙。
两个小女子手忙脚乱一番折腾，这才齐整妆容，赶出门去。
依着平儿引路，很快赶到二楼雅间。
雅间之中，身着深灰圆领袍，端肃正坐之人，正是户部侍郎李杭。
“奴家如烟见过李侍郎，李侍郎久等了！”
如烟快步走到厅堂正中，躬身福礼，那李侍郎自也拱手还礼。
二人一番客套，随即就近落座。
“如烟姑娘太客气了，说起来……倒是本官叫姑娘久等了！”
“上回受姑娘相托，却是一直未曾回话，拖到了今日方有空来清楼拜访。”
李侍郎依旧是古板做派，脸上挂着客套笑容，言谈稳重。
他这话说得语调不显激扬，但却已勾得如烟眼眸一亮。
但如烟很快压下脸上惊色，温婉笑道：
“李侍郎哪里的话，您肯答应替奴家张罗，已叫奴家感激涕零。”
二人一番含蓄来往，各自略顿了顿，终是如烟耐不住性子，直言问道：
“不知奴家相求之事，李侍郎可有回复？”
李侍郎此时正端盏品茗，闻听如烟催问，他缓缓放下茶盏：
“这个……”
他面上仍是古井无波，但语调越显低沉：
“姑娘所求之事，按说份归我户部管辖，本官若能出手相帮，予姑娘个便利，自当倾力援手……”
“只是此事……”
说到这里，李侍郎难得地皱了皱眉，不再往下说去。
听得这般交代，如烟脸上的失落，几乎遮掩不住。
她很快又探身道：
“奴家并非要大人逾律相帮，只是照寻常规矩，使银钱赎买……”
但她的话尚未说完，李侍郎已抬起手来。
幽幽叹了口气，李侍郎沉声道：
“如烟姑娘，本官已着人细问，你所托之事……实非我户部能当得起主。”
“姑娘若想成事，怕……还得跑一趟礼部……”
闻听此语，如烟的身子已瘫回了椅上。
她脸上尽显落寞，苦笑一声，摇头道：
“若礼部肯依，奴家又岂会找到大人头上？”
又是重重的一叹，李侍郎抿唇不语，像是配合气氛，将眉头拧了拧。
但拧眉沉吟之际，他似又觅得良策，忽地抬起头来：
“如烟姑娘，莫怪本官多嘴，以你现今的声名，若想促成此事，断不该找到本官头上。”
如烟此刻已面露垂丧，像是心神俱乱，闻听此话，只是缓缓抬起头来，一脸迷茫。
那李侍郎眉梢轻扬，眼角微提，作出个振奋激昂的表情。
他原是古板性子，此刻这表情安在他脸上，实在怪异：
“如烟姑娘与魏公子交好，此事若托他去办，定是手到擒来……”
李侍郎与如烟相识，还是在魏炎的宴上，他自然知晓魏炎与如烟的交情。
而那魏公子，贵为魏相嫡长子，凭他的尊贵身份，什么礼部、户部的规矩，尽都不在话下。
李侍郎神采飞扬，显然对他自己提的这建议引以为傲。
但如烟的反应，却相当冷淡。
眼眸先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如烟已收拾起垂丧表情，婉婉笑道：
“魏公子何等尊贵，奴家这等身份……怕是不好相求的……”
她这话听来倒有些门道，不好去求魏炎，却有脸求更远一层的李侍郎。
但李侍郎不以为忤，只讪讪笑了笑，再不言语。
有些时候，越是亲近的人，就越不好求请。
尤其是……当你对这人有更远大的期许时。
李侍郎已收起激奋嘴脸，但他眼角仍微微吊起，眼眸中透着慧悟。
似乎是，他已将如烟这丫头的心性，给拿捏了通透。
……
“小姐，你为何……为何不依那李侍郎的话，去求魏公子帮忙呢？”
跟着如烟出来，小丫鬟平儿的脸色也不大好。
但相较于如烟的全然落寞，平儿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解。
在她看来，李侍郎的建议合情合理，正是解决当前困局的最好良策。
但如烟显然不这么想。
听了平儿的迷惑，如烟幽叹口气，顿下脚步略作了番考量。
“此事不必再提，魏公子何等尊贵人，咱们怎好厚着脸皮去求？”
丢下这句话，如烟又迈步向前，独留下平儿歪头迷惑。
“哎呀，小姐等一等！”
“小姐，等一等嘛！”
三两步追了上去，平儿又一把将如烟拉住，继续献策：
“既然您觉得魏公子身份太过贵重，咱们不妨去求那赵公公……”
“那赵公公虽说也是金贵人，可他毕竟是个太监嘛！”
太监和世家公子比，总要矮上几分的嘛！
平儿这话，实在不大好听。
如烟愣了一愣，才没好气骂道：
“死妮子，说什么呢？”
“什么叫‘毕竟是个太监’？”
“你这话要让那赵公公听了去，指不定要被捉去牢里，挨那锦衣卫打板子了！”
恨恨骂了几声，又瞪眼警示一番，如烟方才折身朝自己闺房走去。
平儿留在原地，却是两眼一怔，手脚慌乱摆了起来。
先前还听小姐妹提起过锦衣卫呢，听说那些人整日动刀动剑的，很是凶神恶煞哩！
“不过嘛……”
但如烟又突地顿住脚步，扭回脸来。
她的脸上挂着幽异笑容：
“与其去求魏公子，倒的确不如找魏公公帮忙……”
她又朝噘起嘴，朝平儿努了努：
“诚如你所说，那赵怀洲毕竟是个太监嘛……”
她先前还对平儿的话大加批驳，但这会儿，又搬出同样一套说辞来。
平儿愣在原地，两眼瞪得老大。
眼里全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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