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洛京风云
临泽县距离洛京并不远,消息传递十分便捷。
而通匪案又涉及权臣叶猛,干系整个朝堂格局,颇受人关注。
再加上,此案有多方力量协同参与,封锁消息更是绝无可能。
是以,第二天天还没亮,通匪案的真相,就已传到了京中。
洛京城顿时炸开了锅。
最先热闹起来的,是叶猛的大将军府。
叶猛此番脱罪,也算是逃过一劫。在与魏相的交锋中,叶猛先拔头筹。
可手下出了内奸,他这场胜利也算不得酣畅。
将军府里人来人往,谋士幕僚进进出出,任谁都能看出,将军府里正在商量对策。
京中官员都在猜测,这叶大将军,会如何向朝堂交代。
而在另一边,魏相府邸里,也不算冷清。
古色古香的宰相府邸占地极广,院落层叠,奴仆奔走不歇。
天蒙蒙亮,魏玄已换上劲装,牵马走出前院。
他这是要赶去龙城上差,履行他御前司主管的职责。
但尚未出府,便听得身后有人呼喊。
“四公子,老爷有请!”
魏玄每日清早上值,素来不与家里人招呼。即便家中父兄也多要上朝,但文武殊途,彼此间各行其事,甚少交流。
今日又非朝会之日,按说其父魏九千不会起这么早。
听得召唤,魏玄眉头微蹙。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扭头回顾:
“什么事?”
来人是老仆魏忠,跟随魏九千多年,算是魏九千的心腹。
这魏忠躬了躬身,犹豫片刻:
“想是……与剿匪之事有关。”
魏玄一愣:
“剿匪之事,不是由长兄负责吗?”
那魏忠摇了摇头:“老奴也不清楚。”
魏玄叹了口气,摆摆手转身回府。
穿过前院便是府中正堂,厅堂内已有不少奴仆围聚。
厅堂正中,还跪着个灰头土脸的奴仆,看上去风尘仆仆。
魏九千面色冷厉高坐首位,在他两旁则是魏家排行二三的两位公子。
魏玄进入堂内,一瞧见这般阵仗,略略有些吃惊。
再看魏九千神色凝重,一脸不悦,魏玄也已猜出端倪。
结合魏忠所说的“剿匪之事”,显然是长兄魏炎参与的逆匪案出了差错。
该是那事的发展方向,与魏九千的意愿相左,叶猛成功脱了罪。
魏玄敛去惊色,上前拱手:
“父亲,何事传唤?”
魏九千脸色冷肃,看上去不大高兴:
“那锦衣卫指挥使赵怀洲,与你相熟?”
他莫名提及赵怀洲,倒出乎魏玄预料。
细一思索,赵怀洲此刻也在临泽办案,与魏炎共事。
魏玄已能猜出,赵怀洲在此案中起了莫大作用,助那叶猛脱了罪。
看来,自家父亲是生那赵公公的气了。
魏玄咬了咬牙,拱手点头:“正是,那赵公公曾救我性命,助我擒住前朝余孽。”
魏九千“唔”了声,冷哼道:“此人颇有些手段哪!”
语态清寒,这话中不满意味格外浓烈。
魏玄犹豫半天,没有说话。
他对赵怀洲,是心存感激的,对于他自己的家族,又常有若即若离之感,真要论起亲疏远近,这二者倒难做取舍。
“此人性情如何,可否拉拢利诱?”
魏九千沉默片刻,终又开口。
听到这里,魏玄方才明白魏九千召见的目的。
赵怀洲屡建奇功,实已影响到朝堂格局。
连堂堂的宰相大人,都不得不正视他了。
想到这里,魏玄又莫名觉得心酸。
自己堂堂的魏家公子,平日里甚少得父兄关注,却没想今日为了那赵怀洲,反倒得了召见。
一念及此,魏玄的口气清冷了些:
“此人深受天子信任,想是不好拉拢。”
魏玄对于朝堂纷争并无兴趣,也无意替自家父亲出面拉拢。
他这推拒口吻,令得魏九千皱了皱眉。
拧眉望着魏玄,略顿了片刻,魏九千微叹口气:
“罢了,你且退下吧!”
魏家四子,三文一武,那三位长兄都是个人中龙凤,与魏九千较为亲近。
相较之下,头脑简单的魏玄,算得上天资愚鲁了。
对这位四子,魏九千平日就稍有疏慢,此刻自也无不好驱使。
魏玄拱了拱手,算是作了离别之礼,随即转身离开。
但走了两步,他又顿住脚步:
“父亲,长兄生性激烈。他此番受挫,若是铤而走险,怕会误入歧途。”
魏玄平素与兄弟来往不多,此刻他如此评价兄长,未免有些夹枪带棒。
听得这话,魏九千的眉头凝起,脸上更显森冷。
魏玄也不再停留,迈步便出得厅堂。
自他离开,厅堂又重归热闹,众人又议起通匪案件。
魏九千倒是一直冷脸沉默,似在思虑着什么。
过得片刻,魏九千抬了抬手,堂内又立时安静下来。
他望了一眼老仆魏忠,嘴唇微微开阖:
“你……往那临泽县跑一趟吧!”
……
整个罗京都收到风声,女帝自也不例外。
叶猛没有通匪,这个结局,大体能叫女帝满意。
不过是御下不严,这种小事,出言责斥几句,便也能收场。
可倘使叶猛当真犯了大错,女帝反倒为难。
这种权势滔天的权臣,贬不得罚不得,闹僵了人家是要造反的。
可若不理不顾,魏家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收到苍雪发来的线报,女帝松了口气。
今日不必临朝,她趁着空闲,去了趟寿宁宫,看望郑太后。
刚到寿宁宫院墙外,就听见里面娇笑连连,好不热闹。
“那乔儿过几日再来看您!”
“姑母万安!”
竟是许久未见的乔儿,也到寿宁宫来问安。
这会儿,她正与郑太后话别,眼看着就要出院。
眼见与乔儿撞到一起,女帝可急坏了。
这丫头,每回碰上,都要拉着自己瞎折腾。
平日还有赵怀洲帮忙挡驾,如今赵怀洲不在京里,又不知如何应付她了。
女帝赶忙扭头,想重回驾辇,先躲到一旁避避风头。
“咦?皇帝哥哥!”
却不想,她刚一转身,那乔儿已然杀出院来。
“皇帝哥哥,这几日怎么不去我淑兰宫了?”
乔儿一冲出来,便凑上来扯起胳膊,娇声卖起乖来。
女帝一时语塞,正想主意开脱。
那乔儿却话锋一转:
“对了,那小怀子呢?”
“他跑去临泽县快活了这么些日子,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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