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如此剿匪
洛京城中,正有一支卫队贯城而过。
卫队旗帜招展,军容威肃,卫兵们将盔甲刀枪擦得锃亮,将步子踏得齐整铿锵。
这般招摇过市,自是引人瞩目。
此刻,卫队所到之处,已聚满了围观百姓。
“这么大阵仗,又是哪支队伍?”
百姓们围拥在侧,纷纷探头相询。
有识得字的已指认了出来:
“没瞧见那幡旗上的‘叶”字嘛,这是咱叶大将军的卫队!”
“听说叶大将军此番出城剿匪,杀得那前朝余孽屁滚尿流呢!”
又有人作惊骇状:
“嚯,果真如此哩!”
“你们瞧那里,那战车上挂着的,可不都是血淋淋的人头嘛!”
众人打眼一瞧,登时吓得惊魂失魄。
有些年纪小的孩子,甚至“哇”地哭出声来。
那战车上,挂了四五颗血肉模糊的东西,稍一分辨就能认出来,正是死人的头颅!
“以前常听说书人讲什么“枭首示众”,竟有这般骇人哩!”
百姓们惊骇之下,方才回过味来:
这些人头,正是那贼匪的头颅。
“嚯,咱叶大将军可真厉害,一出手,便将那些该死的贼寇给剿了!”
“听说啊……这些人可都是前朝余孽。他们暗中撺掇,要颠覆我大梁呢!”
一听这话,百姓们更是气愤不已。
“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这些余孽真真是罪该万死!”
“皇帝陛下多好的人啊,他还给低价给咱们发卖农具,竟有人不知好歹,还要反咱大梁!”
得益于新式农具的推广,百姓对天子赞誉颇多。
此刻见有人造反,大家自是心有不忿。
“打得好,叶将军厉害!”
“陛下万岁!”
“大梁万岁!”
有人忽地喊了一嗓子,大街上顿时炸开了锅。
百姓们纷纷举拳呐喊起来。
这般声势,更激得卫队的士兵们昂首挺胸,将这剿匪得胜的步伐,踏出震天响动。
……
街市上热闹非凡,朝堂之中自也,不会闲着。
但与百姓们同仇敌忾、赞誉有加相反,朝堂里对这剿匪大军,却是口诛笔伐、连番批驳。
而批驳的重点,恰恰就是那几颗高高挂起的人头。
“陛下,大将军叶猛杀良冒功,真真是罪大恶极!”
“此等行径若不惩治,我大梁军纪何在?”
户部尚书钱玄礼第一个跳出来,义愤填膺地弹劾叶猛。
钱玄礼是魏相心腹,他的说辞,自是代表魏相态度。
朝臣们看在眼里,心中已各有想法。
“杀良冒功?钱尚书未必危言耸听了些……”
女帝高坐朝堂,此刻蹙眉垂首,作思虑状。
她自是能瞧出钱玄礼的心思,无非是趁这剿匪事败,打击叶猛。
整个朝堂都知道,叶猛此番剿匪,实在算不得成功。
他亲率大军赶赴大泽湖时,那前朝余孽已逃之夭夭。
剩下的,都是些受贼匪蒙蔽,跟着一起造反的百姓。
这些百姓参与叛乱,虽说也犯了大罪。
但杀与不杀,朝中尚在争论。
朝堂百官对此,秉持着不同意见。
有说要杀一儆百,警诫百姓的;
也有说要体谅百姓贫苦,改判徒刑流放的。
无论讨论的结果如何,至少朝堂对这些民匪的态度,尚不明确。
但今日叶猛还朝,众朝臣方才知晓,人家早已将几个领头造反的百姓杀了个干净,还将人头当众悬挂。
叶猛这般做,理由很好猜:无非是抓不到贼首,就拿这些人头来充个数,好在百姓面前撑个门面。
但这般行径,却容易落人口实。
此刻,魏九千一众党羽,正就此事发起攻诘。
“那些百姓是杀是罚,陛下尚未有定论,可那叶将军先斩后奏,实是藐视陛下,罪该当诛!”
又有人跳出来,此番跳出来的,是大理寺卿。
这又是个魏相心腹。
这大理寺卿将矛盾东引,扯上了女帝,自又提醒了一众党羽。
立马又有不少人跟进弹劾:
“不错,叶将军素来无视天威,此次未经奏报,便擅斩民匪,实在无法无天!”
“此罪若不惩治,我大梁天威何在,皇家威严何在?”
朝堂里吵作一片,那些魏相党羽抓住机会,连番上奏,要替天子“讨”个公道。
相较于朝臣的义愤填膺,当事者之一的女帝,却一直未曾表态。
女帝看得明白,这些人压根不是替她张目,不过是想借机打压叶猛而已。
女帝不想就此事重罚叶猛。
毕竟,叶猛擅杀民匪之事,实在算不得太大罪过。
人常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叶猛身为剿匪统领,抓了造反作乱之人,自是有权处斩。
虽说此举稍显严苛,但也着实抓不出纰漏来。
若因这事下令申斥责罚,怕是会惹得军将不悦,致使军心不稳。
女帝心中正在犹豫,殿外有侍卫跑来通传:
“禀陛下,叶大将军班师还朝,正在殿外等候!”
“传!”
朝堂里哄吵起来,百官攀谈议论起来。
这哄吵声,却是在叶猛登党之时,戛然而止。
今日叶猛着了身明亮盔甲,踏进大殿之时锵锵作响,好不威武。
他大步迈入,眼中冷意湛然。
“臣叶猛剿匪还朝,向陛下述职!”
“臣领兵赶赴大泽湖,擒拿捕获贼匪数百人,其中贼首四人皆已被法办,其余数百贼匪已被收押,听候陛下处置!”
叶猛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底气十足。
但很快就有人跳出来反驳。
“哼,贼匪数百人?怕是抓了些受蛊惑的无知百姓吧?”
“当地州县早已报明实情,说是前朝余孽早已逃遁,叶将军该是扑了个空才是!”
钱玄礼跳了出来,戳穿叶猛的美化说辞。
这事早已为朝堂所知,叶猛自也知晓内情。
此刻被钱玄礼揭穿,他也不作回辩,只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显然,叶猛也辩无可辩,只能作冷处理。
女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仍不动声色。
这是叶猛和魏九千间的狗咬狗,她没理由掺和其中。
眼看朝堂安静下来,她清了清喉咙,正要抬手唤叶猛归列。
却在此时,魏九千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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