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别两宽
苍雪赶来的时机,实在不大合适。
早一步来,赵怀洲倒也没了念想,只图脱身得援。
晚一步来,他倒也能问出事情缘由,探明穆夏儿的底细,及那隆亲王的下落。
可她来得不早不晚,恰好在穆夏儿开口之际现身。
这下子,那穆夏儿自然不肯再开口了。
此刻,铁托与苍雪彼此对峙,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二人若是开打,自是要斗上数个回合的。
可赵怀洲和穆夏儿更为紧要,两人投鼠忌器,都不敢贸然进攻,将身后要护持之人暴露出来。
“先别动手!”
终是赵怀洲猛地一喝,打破这沉闷紧张的气氛。
“你方才说匈奴境内有两股势力分庭抗礼,接下来呢?”
赵怀洲将话题拉回穆夏儿的叙述中,引诱她接着说下去。
但穆夏儿很快报以冷哼:
“原来你方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等待救援!”
她一脸气愤,活像是受了赵怀洲的设计坑害,好不委屈。
“我当然没有那般心思,我又猜不到援兵赶到。”
赵怀洲赶忙叫屈,晓之以情理,想劝穆夏儿好心相告。
“哼,休想再欺瞒我了!”
“如今你已脱救,岂会再随我回匈奴?”
穆夏儿一脸决然,想也看清了形势。
“额……随不随你去匈奴,又有何妨?”
“你不妨将那消息告知于我,说不定咱们还能通力合作呢?”
赵怀洲腆起笑脸,好言相哄。
他还不望晓之以理:
“据我推断,你与那隆亲王,多半也是敌对关系。”
“你将其下落透露于我,我帮你将他擒下,岂不皆大欢喜?”
穆夏儿却已换了副冰冷脸色,冷冷一哼:
“皆大欢喜?你果真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她冲着赵怀洲咬牙切齿,眼神中莫名多了几分怨怒:
“若非是你赵怀洲,我匈奴何至于陷入如此纷乱局面!”
她这话,骂得赵怀洲是一头雾水。
我好端端在洛京城里待着,怎么就招惹匈奴了?
你匈奴乱了,干嘛要我背锅?
我特娘的,成本泽马了我?
赵怀洲正自委屈,却又听铁托低声说了一句匈奴话,似在提点穆夏儿。
穆夏儿得了提点,登时一惊,忙又收起了埋怨,只留一脸愤慨。
赵怀洲虽听不懂铁托的话,但猜想他是在提醒穆夏儿,不该暴露国内动乱局面。
大梁和匈奴,虽已缔结和盟,但彼此间的关系,实在称不上和睦。
这内乱消息外泄,指不定要影响两国间的稳定局面。
“你不必紧张,我对你匈奴国内的纷争,毫无兴趣。”
赵怀洲轻笑一声,温声示好。
他对征伐漠北,本就没什么兴趣。
刀兵之事,本是大将军叶猛的差事。
而女帝尚未掌控全局,想也不会愿意妄动刀兵,平白让叶猛壮大权势。
“你不妨将那隆亲王的下落告知于我,若我能解决了了他,说不定于你有益。”
赵怀洲猜想,那隆亲王没准也参与到匈奴动乱之中,而穆夏儿显然与其处在敌对阵营。
这么算来,自己与穆夏儿,本该是盟友才对。
但穆夏儿显然已无意再听赵怀洲的劝慰,她正与铁托低语着什么,不时朝四周张望,像是在商量退路。
“怎么样,能拦住他们吗?”
眼见二人想逃,赵怀洲低声朝苍雪问道。
苍雪极轻微地摇了摇头,仍是一脸谨慎地盯着铁托:
“我来得急,锦衣卫尚未赶来。”
只凭苍雪一人,显然是无法在护住赵怀洲的同时,还留住对方二人。
“也罢,你们走吧!”
眼见留不住人,赵怀洲顺手邀了个人情。
“我的手下呢?”
穆夏儿连退带问,竟还得寸进尺。
赵怀洲向苍雪一打听,方才得知,穆夏儿的手下侍从,除了这铁托之外,全数遭擒。
他心中倒踏实下来,朝穆夏儿摆摆手:
“待我查实他们的身份,自会发还匈奴。”
“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境,不必再留在大梁了。”
“咱们一别两宽,你也不必再打我的主意了。”
他现今已知晓穆夏儿算不上敌对,倒无意刁难。
但他仍想查实其身份,继而追踪到隆亲王的下落,那些扈从们,自然不能轻易释放。
穆夏儿得了保证,与铁托二人对视一眼,旋即闪身离去。
苍雪望着他们离去,仍是一脸警惕。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她才轻舒口气,回身道:
“你怎会与她化敌为友?”
赵怀洲耸了耸肩:“昨日落水之时,她也曾倾力相救。”
“经过一夜交流,我已清楚,她此行前来,并非为的行刺,而是要带我回匈奴。”
苍雪的眉头蹙了起来:
“一夜交流?带你回匈奴?”
她又朝赵怀洲身上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尚未系上的衣扣,和被扯坏的两只袖口上。
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你别误会了,我赵怀洲可是正人君子!”
赵怀洲将腰扳一挺:“你没听出来么,人家是找我去平定匈奴内乱的。”
苍雪撇了撇嘴:“她是何等身份,匈奴内乱与她何干?”
“额……至少也该是匈奴哪个部落大王的女儿吧,总之此人身份不凡。”
赵怀洲猜测道。
他旋即扶着朝河岸走去:“快些回去吧,我还等着去审讯她那些手下呢!”
“我看不然,你怕是得先回宫一趟了。”
苍雪紧步跟上,冷声幽幽道。
“回宫,做什么?”
赵怀洲一愣。
“你落水失踪,一夜未归。陛下已急得发下海捕文书,全国通缉那穆夏儿主仆了。”
苍雪沉声道。
“什么?赶紧回去,通知陛下撤了通缉文书。这穆夏儿的身份非比寻常,真擒了她,怕又要惹出麻烦来。”
赵怀洲一惊,赶忙加快步伐,朝河道走去。
三两步走到河岸口,却是没瞧见河中有船。
河水湍急,又惹得他回想起昨日溺水经历。
赵怀洲退了两步,回身朝苍雪道:
“你是怎么来的?咱们如何回去?”
苍雪抱剑环臂,朝前方山壁努了努嘴。
那山壁就在前方,高达数丈,正是它阻了赵怀洲沿河回程的道路。
赵怀洲望着陡峭山壁,咽了口唾沫:
“你该不会是……欸,欸,轻点,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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