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红颜壮胆
被如烟下了“生性冲动莽撞”的定论,赵怀洲不乐意了。
“我那不过是……是怕你受了奸人蒙骗,这才愤而出手。”
他的争辩没了搏得如烟同意,如烟笑得更戏谑些:
“赵督公这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赵怀洲一愣:“额?”
“好了好了,赵督公,还是让奴家解释下去吧!”
如烟摆了摆手,继续道:
“早在流言散布开时,就已有姐妹告诫我说,小心这是你赵督公的阴谋伎俩。”
“可当我细探流言之后,却是发现,这流言中的说辞,与事实情况并不吻合。”
赵怀洲一惊,他曾目睹仕子们争辩,知晓那流言细节。
但他也从未留意,这流言中还有纰漏。
“事实上,脱籍之事,并非是赵督公你的主意。而且脱籍之后另相照拂,更是奴家主动提及……”
“这件事,倒更像是奴家有意攀附,而非是督公您心存觊觎。”
“可外头的流言众说纷纭,其中大半都是对督公您的控诉指摘。”
“这流言真正的受害者,并非是奴家,而是督公!”
“试想,倘若督公是策划流言之人,为何又要自泼污水呢?”
如烟一番分析,倒是给赵怀洲洗清了冤屈。
“姑娘当真聪慧过人!”
赵怀洲也不得不举起大拇指。
得了他这夸赞,如烟又掩嘴幽笑,显出得意来。
“我倒从未发觉,姑娘竟有一颗玲珑心思!”
赵怀洲依稀记得,早先窃玉案发生时,这丫头被吓得面无血色,傻愣愣呆滞不敢争辩。
但现在显然已非吴下阿蒙,当得赵怀洲刮目相看了。
“许是……许是奴家有了赵督公这个靠山,心下踏实,便对那些流言蜚语和卑鄙伎俩,百毒不侵了。”
如烟温婉浅笑,纯善中带着透彻明悟,格外诱人。
与那乔儿的机灵精巧不同,如烟的明慧透彻并不张扬,更不咄咄逼人,是一种极具女子特性的智慧。
被她这暖风一拂,赵怀洲已咧嘴笑开了花,直抱拳大叫佩服。
“如此说来,方才你去见魏炎,也已探得真相,断定他是幕后主使?”
赵怀洲问道。
“嗯,此事原非你赵督公策划,可魏公子言之凿凿,仿佛亲眼瞧见是你所为。”
“而且他对奴家脱籍之事,似是知晓不少内情,远甚那流言中透露的讯息。”
“奴家猜想,他多半是在礼部安有内应,这才知悉脱籍之事,将之散布出去。”
如烟的推测,与赵怀洲所想几乎一模一样。
赵怀洲立马又补充道:
“依我看,你先前屡次脱籍失败,也是他的手笔。”
到了这份上,就别怪我再补一刀了。
如烟愣了愣,旋即落寞点头:“该……该是如此。”
她的落寞神情,又叫赵怀洲想起她对脱籍的渴盼来。
这件事,至今尚未办成,赵怀洲也颇感愧疚。
“那脱籍之事,你且再等几日,我定会再想办法。”
赵怀洲忙道。
如烟顿了顿,柳眉已然蹙起:
“此事……怕是没了希望了……”
她口气失落,旋又抬头凝望了来,眼神诚恳道:
“赵督公,倘若不行,此事就……就作罢了吧!”
“奴家听说,你为了此事得罪了朝堂诸公,正受人弹劾呢?”
“若为了帮奴家脱籍,误了赵公公的前程,倒真叫奴家羞愧万分了。”
这女人天生就是一副可怜模样,此刻越是推辞,越引人怜爱。
赵怀洲当然不能叫她难过。
将胸膛挺了挺,赵怀洲大手一挥,一脸不在意:
“弹劾?你怕是不知道,我赵怀洲遭过的弹劾奏折,怕是能堆满你这闺房了。”
“这点小事,我岂会放在心里?”
“你且放心,当下虽遇了些麻烦,但我总归能想出办法克服的。”
“你好生等几日,莫要理会流言蜚语,更不要再见那魏炎!”
谆谆交代几句,赵怀洲挺着胸膛离开了去。
……
出了清楼,赵怀洲立即赶回锦衣卫衙门。
牛皮既已吹下,当然得卖力兑现。
他找来手下一问,那郑郎中仍未找到,似乎今日又未去礼部报道。
这礼部的风气,倒也真是可笑,满衙的人就会个“躲”字,一进衙门总揪不住人。
“你们都给我将家伙事儿准备足了,明日一早,咱们开道礼部!”
赵怀洲一气之下,决心来招狠的。
反正连魏相公子都打了,也不怕再惹什么事端了。
他准备带齐人手,去礼部衙门堵人。
无论如何也得揪出个管事的,好好讨个公道。
那礼部虽深在龙城之中,但守城的主管是魏玄,自是好应付的。
第二天一大早,赵怀洲早早起来便到了前衙。
“小五,人都备齐了没有?”
“将刀剑都带上,备足人手!”
“还有那轰天雷,准备好了没有?”
前院里呼喝声震天,惊得锦衣卫儿郎们个个心惊肉跳。
带着轰天雷直闯龙城,督公您是要闹哪样?
众人惊骇之下,却又瞧见衙门口闹出不小动静。
扭头一看,齐齐呆住。
“喂,人呢?还愣着作甚,还不快些准备!”
“快些,多备些轰天雷!”
先前院中还有不少人跑前跑后张罗,这会儿似是突然消停下来。
一眨眼的工夫,儿郎们似都消失了。
赵怀洲急不可耐,在前衙大堂中呼喝起来。
“你准备那么些轰天雷,又是要做什么?”
却在这时,听见个幽怨声音,自外面传来。
赵怀洲一愣。
一身明黄衮袍,脸上怒气森森的女帝,已跨步迈入。
她竟跑出宫,到这锦衣卫衙署中来。
更出奇的是,她这一身打扮,还有那身后跟来的仪仗队列。
这分明是盛装出行,御驾亲临。
赵怀洲傻眼了,这般兴师动众,又是为何?
当真想念咱,大可以乔装打扮,微服前来嘛!
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女帝此刻的样子,看上去不大友善。
“嗯?你要准备轰天雷作甚?”
女帝迈步而入,威势骇人。
她那两眼圆瞪,似是随时要吃人。
赵怀洲咽了口唾沫:
“额……陛下不是催着奴才送轰天雷入宫么?”
“奴才正张罗手下人准备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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