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顶撞
这时，班长冯亮激动的说道：“我们都看清楚了，肇事者不是他，而是车里面那个黄毛。”刘波满脸笑容，看起来十分和善，一副长者的风范，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令众人心寒：“对不起啊这位同学，因为你们和受害者是同学关系，属于同一阵营的，所以你们说的话，只能作为参考，而不能作为证据。”
三个人立刻沉默下来。他们清楚，站在他们面前的样貌慈祥的老头，却好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又像一个会使用法术的魔法师，让他们徒有全身的力气，却根本打不出有力的拳头。
“这样吧，既然你们都说这个不是真正的肇事者，那么我把他们两个人都带走，你们派几个学生代表一起跟过来，咱们再仔细的谈谈如何？”说着，刘波低下头看看表说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看你们还是先散了吧？你们三个看怎么样？”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苦涩，只能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们虽然愤怒，但还是不缺乏理智的，只能接受刘波的建议。杨天浩一直在旁观察着，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个刘波是个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老狐狸，自从来到现场以后，他一直在布局，让这些善良纯真的学生一步一步钻进他所设置的陷阱里面，把他们逼入绝境，然后在给他们抛出一颗橄榄枝，把真假肇事者全都关进警察局，如此一来，这些学生们只能乖乖就范了。
杨天浩虽然只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但是他却思考的很远，心中只是冷笑道：“都关进警察局吗？谁知道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老狐狸看来是真的想要为肇事者开脱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同时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杨天浩双拳紧握，冷冷的瞥了刘波一眼。不，绝对不行！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正如刘波所预料的那样，这些学生纷纷散去，杜子腾同班的几个同学则跟着警车一起来到了公安局。
杨天浩他们刚上了警车不久，刘波便接到了梁飞的电话，电话里梁飞表示的谢意，并且恳请刘波帮忙接着周旋，并且在电话中暗示，将来他一定会好好答谢的。至于如何答谢，则就看最终刘波如何周旋了。刘波心中已经乐开了花，他明白，这是梁飞向他开出的一张空头支票，到时候如何开条件就是自己的事情了。而这一点恰恰是刘波最想看到的。
一路之上，齐平和那几个学生对刘波感激莫名，一个劲的像刘明表示感谢，希望他能够秉公执法，还自己同学一个公道。刘波则含笑不语。
到了警察局，刘波命人把几个学生带进了审讯室。
几个学生刚刚坐下，刘波脸色突然一变，使劲的拍了拍桌子，厉声呵斥道：“你们几个知罪吗？” 几个学生当场就懵了，冯亮睁大了眼睛不解的问道：“刘科长，你说我们有罪？”
刘波脸色黑的犹如锅底，阴沉的吓人，眼光像钢刀一般扫过几个学生的脸颊，冷声说道：“难道你们真的不知道已经犯罪了吗？”
几个人一同摇摇头。
刘波抽出一颗烟，旁边有一个市局的警察屁颠屁颠的上前给他点上，吐出一口烟圈之后这才阴冷的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你们应该知道，你们今天的行为属于非法集会，聚众闹事，阻塞交通，扰乱社会治安，就这四条就够判你们几年的了？难道你们不知罪吗？”几个人当场就傻住了，到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他们是跳进眼前这个刘科长的陷阱里了。
齐平是个直肠子，想明白原委之后立刻指着刘波的脸嘶声揭底的问道：“刘科长，你太阴险了，你居然欺骗我们？你来之前不是亲口对我们说，要帮我们惩治真正的肇事者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刘波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喷向齐平，直呛得齐平捂鼻咳嗽不已。刘波这才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不屑的说道：“我有说放掉肇事者吗？没有吧，你放心。”
“不，他不是真正的肇事者，他是替人顶缸的！你为什么不严惩真凶？”齐平怒声喝道。
刘波走上前冷笑道：“证据，你们有证据吗？要是严惩的话，首先要严惩的就是你们！哼，我现在就给你们校长打电话，叫他们过来！”说完，他接过一个市局警察递过来的手机号码，掏出手机就要拨打。
杨天浩一直在旁边看着，越看越是心寒，越是心惊。他现在总算见识到了刘波的手段，他没想到平时在办公室里一直笑眯眯像个弥勒佛一般的刘波居然如此阴险，狡诈，老谋深算！杨天浩的心此刻却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狠狠的刺了几下，很疼，很疼。但是更多的还是愤怒。
为人怎么能言而无信，为官怎么能黑白颠倒，不，我杨天浩的眼中绝对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我不看见也就罢了，但是今天既然我看见了，就一定要管，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此刻，那几个学生已经吓傻了。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却哪里经历过如此癫狂的事情，这又是犯罪又是找校长的，如果校长真的来了，他们恐怕要被开除了。几个人此刻犹如斗败了的公鸡，蔫了。
刘波得意洋洋，肥胖的咸猪手畅快的按动手机上的键盘，他知道，今天自己露脸露大了，简直是一箭三雕，既可以对秦科长交代，又可以卖梁飞一个人情，最关键的他还平息了一个群体件。这种功劳是非常大的政绩。
“刘科长，你不能这样做！”一个强壮有力的大手一把攥住刘波的手。
刘波就是一愣，抬头看去，是杨天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不满的哼道：“杨天浩，你阻止我做什么？一边站着去！”
杨天浩固执的摇摇头：“刘科长，你不能说话言而无信吧，我们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怎么能欺骗这些善良的学生呢？”
刘波看向杨天浩的眼神立刻阴冷起来，他是真的生气了，用力一甩胳膊，冷冷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科员而已，敢管到我头上来了。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科长？”美艳少妇苏巧今天穿着一身警服，曲线玲珑的身躯在警服的包裹下，看起来风姿飒爽，颇有几分英气。她看刘波眼神一闪而过的怨毒，知道他已经嫉恨上杨天浩了，便上前两步拉了拉杨天浩的衣襟劝道：“杨天浩，算了吧，咱们只是跟来办差的，这事还得刘科长做主，咱得尊重领导啊！”
苏巧在刑侦科混的久了，自然知道刘波这个人的底细，熟悉他的人都管他叫笑面蛇，虽然看起来总是笑滋滋的，但是其心毒如蛇蝎，任何人一旦让他嫉恨上，他总会找机会狠狠咬上几口。即使要不死，也会让人恶心好长时间。正是因为如此，上级领导也不太喜欢他，所以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副科长，而不能转正。
杨天浩回头向苏巧善意的笑笑，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而是一把夺过刘波的手机扔到一旁，真诚的说道：“刘科长，你听过那句话没有？为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决不能让死者死不瞑目啊？”
刘波手腕刚才被杨天浩攥得生疼，心中便对杨天浩生气了无限的怨气，心道：“臭小子，真是不知道深浅，看回去老子整不死你！”不过刘波城府极深，他看得出来，现在这个场合还真不能在继续闹下去，毕竟这么多双眼睛都在这里看着呢，便冷冷的对几个学生挥挥手道：“算了，你们走吧，赶快通知死者家属让他们赶快处理后事，至于如何处置，市局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几个学生使劲的擦了擦满脸的汗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他们可是吓坏了。现在听到可以回去了，如蒙大赦一般，急匆匆的便走了，不过临走之前，都像杨天浩投来感激的目光，杨天浩冲他们笑笑，示意他们赶快走人。
几个学生走后，刘波立刻组织市局的人就这件事开了一个办公会，开会之前，刘波让杨天浩自己回了科里，把他排除在此次会议之外。会上在刘波的主持下统一了口径。在晚些时候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向在场的各家媒体通报了此事。
当天晚上东昌市的晚间新闻报道了这件事，新闻上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这件事，说是肇事者当场自首，相关事宜正在处理中。
吃过晚饭，杨天浩躺在宾馆的床上电视，正好看到关于二环路交通事故的报道，当场就气得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摔碎，气呼呼的说道：“你这个刘波，真是太过分了！太过份了，你还真敢如此藐视法纪，徇私舞弊！哼，我杨天浩一定要和你斗到底！”
夜里，杨天浩失眠了。
他左思右想，却也想不出一个可以帮助那个无辜大学生的办法，因为刘明波最无耻的一句“证据拿来”，便几乎处于不败之地。证据？在这个公德心严重缺失的时代，大多数人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谁会愿意给一个陌生人作证呢，何况现在已经过了取证的最佳时期，至于其他证据，那几乎是一种奢望。
头疼欲裂！杨天浩心中慢慢升起一股无力感，他感觉到，进入社会以后，自己一直极度自信的超高智商在社会这所大学里，根本不够看。纵然他心里千条妙计，却不敌对手无耻一句。
摆事实，讲道理，这本来应该属于正义的手段，却被刘波无耻的发挥到极致。
上学时，杨天浩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一个本来应该主持正义的人，偏偏在做着谋杀正义的事，却装出一副慈善的面孔，无耻在此刻被刘明波诠释的淋漓尽致。而在这无耻的背后，隐藏着的深层次的原因，却是刘明飞一心向上爬的那颗躁动的心，这一点即使刘明波隐藏的再深，却瞒不过杨天浩那双雪亮的眼睛，以及超高的智商。
自从上次影子说他的官商只有10分，情商只有30分的时候，杨天浩心中便已经暗暗留意了，他在用心的观察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杨天浩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不允许自己掉队，不允许自己被别人说三道四，更不允许自己只能活到区区30岁。
“不就是提高官商和情商吗?我杨天浩的字典里还没有失败者两个字，影子你看在吧，10年之内，我一定会达标的！”从第二天上班开始，刘波和罗加旭便没有在同杨天浩说过一句话，美艳少妇苏巧和妖艳女孩马丽看向杨天浩的眼神也有几分怜悯。
杨天浩知道，刚刚来到新的工作环境，他便因为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得罪了上司，被孤立起来。他心中充满苦涩，这人，怎么都这么势力呢？
好在还有电脑可以玩，杨天浩也便泰然了。
然而，树欲静风不止。
两天后，副科长接到一个电话以后，便阴险的笑了，他冲杨天浩招了招手：“杨天浩，你过来一下，有件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杨天浩却是一愣，不知道刘波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便很干脆的来到刘波面前笑道：“刘科长有事你吩咐就是。”
刘波笑了，苏巧看向杨天浩的眼神怜悯的味道更浓了。她知道，刘波开始整杨天浩了。
刘波喝了一口茶水：“是这样的，关于二环路撞车事件昨天市局已经结案了，但是死者家属不服，来公安厅门口闹事了，你去处理一下，这件事秦科长十分关心，你一定要在中午12点下班之前把事情摆平，否则被局里的大领导看到，你恐怕会被批的。”说完，他悠闲的喝了口水，又抬起手腕来看看表：“现在是10点50分，你还有一个小时零10分钟的时间。”
听到这里，杨天浩肝火大动，恨不得一把掐住刘波的脖子把他活活给掐死，理智阻止了他，时间所剩不多，杨天浩只能恨恨的看了低头喝水的刘波一眼，冷哼一声一溜小跑奔向大门。
杨天浩虽然刚刚进入公务员序列，但是他并不傻。
“他奶奶的，刘波你这个王八蛋，自己拉了屎居然、让老子给你擦屁股，老子要是不好好整整你，你还真以为哥们是橡皮泥，任你揉捏啊！不就是想给老子穿小鞋，想来一个借刀杀人吗？我倒是要看看，到底咱俩谁笑到最后！”一边诅咒着刘波，杨天浩一边向大门口外面走去，来到门口外面的时候才发现，大门口外面人还真不少，有几个人神情憔悴，风尘仆仆，衣衫破旧，杨天浩猜测这几个人应该是二环路车祸事件受害者的家属，，而在他们旁边，也站在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受害者所在班级的班长冯亮。
杨天浩不由得皱起眉头，虽然他不知道刘波到底是怎么处理的，但是他却知道，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明显是不妥当的，说严重点，这是扰乱社会治安。但是看他们那种激忿填膺的模样，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很明显，这次事件在刘波的操作下，让受害者家属极度不满。
现在杨天浩终于意识到，自己仕途生涯的第一次考试，就这样不期而至了。他所要面对的，将是两不讨好的两难局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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