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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爷孙烦恼多


小清清拿着毛笔犯困了,李玥带着她回屋休息。

        酒桌上,张阳,李泰,李渊三人还在谈着现在长安发生的事情。

        李渊数落着李世民最近娶的几个妃子,很是鄙夷自己的儿子这么胡乱纳妃。

        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李渊说着这些话想管又管不着。

        李泰劝道:“皇爷爷就不要管父皇的那些事了。”

        以往李渊倒还能管着点李世民,随着李世民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对宗室与朝臣的掌控力越来越强,李渊的话语权就越弱。

        更不要说现在就住在骊山,多年不去宫中,也不再出现在宗室中人的面前。

        张阳夹起葱油鸡块,一边吃着一边听着李渊和李泰讲述宫里那些破事。

        当真是破事,别人家都是家常,但这些事情一旦到了宫里就成了破事。

        看李渊有些微醉,三人喝了一些酒水也觉得浑身不爽利,骊山酿的酒水烈度高,身体燥热难受。

        爷孙俩人都涨红了脸,张阳笑道:“骊山原本就有温泉,我将一个出水口做成了温室,华清池的水源口还有一个温泉出水口,我们不如去洗洗。”

        闻言,李泰连忙摆手,“如此也好。”

        张阳在池边的石灯笼中点燃蜡烛,沿着岸边点了十来个灯笼,如此一来也能有点光亮,三人一起宽去衣衫也不觉得太冷。

        李渊因为喝得多,脖颈处早已是一片通红。

        现在的温泉口经过之前的改建,现在已经是一片小石山,这是当初将温泉宫堵住之后,重新建设的出水口。

        原本的小瀑布,此刻已经成了一座小石山,泉水就从石山的缝隙中出来。

        在小石山平坦处放了盆栽,看起来格外美观与舒心,看这场面令人的心境宁静了不少。

        在温泉水的浇灌下,华清池也不会结冰。

        靠近小山一带,这里的水温正好合适,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让爷孙俩人靠近小山一些,那里的水温更高一些,而自己这边可以稍远,毕竟冬泳不在话下。

        让婶婶端来的茶水,给太上皇与李泰醒醒酒水。

        李渊喝下一口热茶,享受地长出一口气,今晚的夜色很黑,只能在池边石灯笼的火光下,看到还有些许雪花落下。

        “以前的骊山不是这样的。”他痴痴道。

        “我看以前的温泉宫给人一种很封闭的感觉。”张阳抬首笑着,朗声道:“这不大不小的温泉,虽说比不上那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波澜壮阔,至少也要这温泉宁静一些。”

        “那温泉宫就像个闷热的澡池子,池水浑浊,空气更浑浊,不适合人泡着。”

        李泰将自己的整个身子下沉,直到小巴碰到水面,“皇爷爷以前的骊山行宫是什么样的?”

        李渊呵呵笑着,“当时你还小,自然不记得自己来过骊山过冬了,那时候的骊山宫华贵云雾缭绕,是梦境一般的仙地。”

        “太上皇是说垃圾成堆,华清池水草丛生吗?”

        李渊顿了顿,又道:“嗯,那只是后来疏于打理。”

        要说李泰什么时候来过骊山行宫,那时候他还小,小时候的记忆早就模糊了。

        李渊抚着湿漉漉的胡子道:“那时候青雀才刚刚学会走路,哪里会记得。”

        “还是记得一些的。”李泰放松着身体,整个身体缓缓上浮,双臂靠着水池的边沿,“那时候我进不去骊山行宫,只能与母后住在山下。”

        说起当初的旧事,那时候李建成还在,李世民还是秦王。

        碍于身份,除非被召见李泰不能随意进入骊山行宫,最多也只能在行宫外看看。

        看李渊的神情不好,李泰喝多了说话有口无心。

        张阳起身坐在了池边给两人续上茶水,“喝点茶水醒醒酒,瑞雪兆丰年,好雨知时节。”

        “嗯,来年该是好时节。”

        李渊灌下一口茶水,长出一口气。

        在池中泡了半晌,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时几刻了,夜还是这么黑。

        久了之后身上也不好受,张阳还要提防着这爷孙俩酒足饭饱会不会睡过去。

        这要是在池中昏睡过去,要立即将他们拉出来。

        李泰又道:“不过也没什么,当初的骊山行宫早已被姐夫拆了,现在的模样与当初大相径庭。”

        看孙子能够放下当初的心结,李渊宽慰地笑道:“听宫里来探望的人说过,观音婢已经在为你寻妻子了?”

        李泰满不在乎道:“此事全由父皇母后做主。”

        泡得身上的皮起了褶子,李渊和李泰这才起来,喝了酒水之后,被夜风这么一吹,就算是喝了温热的茶水,俩人还是昏昏沉沉。

        张阳帮着爷孙俩人穿好衣衫,可不敢让俩人冻着了,尤其是太上皇,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受冻一场可还得了。

        一手扶着一个,张阳搀扶着俩人来到下山的石阶前交给了李泰的侍卫,“送下去,好生休息。”

        “喏!”

        三两侍卫闻言郑重回道。

        重新回到家中,李玥正在吃着婶婶做的面条,“父皇与青雀回去了?”

        张阳坐下来,接过婶婶端来的面条。

        “这是画的什么?”

        “我们的新学堂。”李玥小声道:“夫君以前不是说过要建一个大书院吗?”

        家里的点点滴滴与当年说过的话语,还是媳妇最记得。

        张阳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指点道:“一层不够。”

        闻言,她便稍加修改。

        “还要有个很大的院子。”

        随着她的笔缓缓画着,张阳一边讲述着学校该有的模样,“再有一个安保室,嗯!宿舍也该有。”

        “嗯,全听夫君的。”

        两位婶婶收拾着凌乱的家里,太上皇和魏王用饭之后,饭桌乱糟糟的。

        除夕过去,经历了一夜疯狂的长安城,到了凌晨时分便静悄悄,朱雀大街上也乱糟糟的,只有三两个人无精打采地沿着街道打扫。

        这里有破碎的酒坛子,有肉骨头,还有许多零碎的布片和那不知道谁的呕吐物。

        这般景象看着糟心。

        天完全亮堂的时候,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总算是有了行人,只不过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点缀在街道上。

        过了除夕长安城在庆贺,太极殿在庆贺,骊山也在庆贺。

        而此刻长安以东的河北,李政藻面前有两个客人,一个是出自清河崔氏的崔仁师,来时在潼关的驿馆就是被他儿子崔擢给看管了半月有余。

        还有一个马周,朝中派来的御史,在河北已经有些日子了。

        “御史查了这么多时日可有眉目了?”

        马周听着对方的话语,正色道:“白糖的来历依旧不清楚,奉陛下命,若不查清楚眉目下官不会走的。”

        撂下此话,马周快步离开。

        李政藻看他离开,笑脸消失随即神色变得阴沉,冷声道:“安敢欺辱老夫,崔仁师!你们家究竟是何意思!”

        这些天不断被人盘问,崔氏与赵郡几近翻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朝中盘问也就算了,还要被其他几家人不停追问,李政藻大声怒喝,“欺人太甚!”

        崔仁师年过五十,武德年间入仕为官,也算是德高望重,可在如今李世民登位成了皇帝之后,对世家高门的冷落也开始了,崔仁师在朝中久久得不到重用。

        生母是范阳的卢氏,后生父又娶了荥阳郑氏。

        其父祖辈自北魏便是辅国之臣,中书,仆射,尚书,刺史……

        五姓七望中,崔仁师不论是名望还是身份,皆是一等一地有话语权。

        就是因为出身世家高门,才一直受不得李世民的待见。

        他低声道:“政藻,眼下形势与你不利,此刻应当蛰伏。”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无非就是先避避风头,如果赵郡与白糖当真没有干系,这一次查探也会不了了之,就算是有关系!真的有什么不对,这个马周御史的死活也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李政藻拍案道:“你这个老东西不是也安排人在查吗?”

        “老夫告病来河北,不能坐视不管,洛阳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过来询问的。”

        崔仁师的神情很镇定,“你也不用太担忧,老夫此番安排人查探你们赵郡,并无恶意,我们几家通气配合,政藻以为我们立足中原靠得是什么?”

        屋内,李政藻神色凝重不再言语。

        “不过一个李世民就将你逼成这样?这不是你以往的作风,还是说那个张阳用了一些计谋,令你方寸大乱了?”

        见对方依旧不言语,崔仁师枯黄的老脸带着阴冷之色,眼下黑色颗粒的老人斑,随着脸庞的褶皱的老皮而动,他缓缓道:“历朝历代以来我们见识的还不够多吗?这天下的皇帝都是一样的。”

        李政藻的眼神中的怒意稍有缓和,继续听着他的话。

        “自汉以来多少个年轻帝王意气风发,他们豪言壮语要建设社稷,为家国为天下,可他们殊不知治理天下之难,有多少朝代了,真的记不清了。”

        崔仁师抬头缓缓言道:“他们这类人无非是年轻力壮时一心为社稷,说什么废除九品中正制,每每有帝王要推行新政还不是草草了之,最后靠我们给他的朝中援手。”

        “年轻人都是强硬的,等帝王成熟之后他就会明白有些事他一个人不能完成,遇到了歹势遇到了挫折,遇到了骂声与苛责便会退缩。”

        “棱角是要磨平的,我们这些大族也是为了天下安宁,为了社稷扶持帝王,现在的李世民还不懂,一心要完善科举新政,为科举铺路,开辟新的选官之道。”

        “他与老夫见过的帝王是一样,隋帝如此,李唐皇帝也一样,地方安宁离不开我们大族的名望,不过就是讨价还价罢了,等皇帝的棱角磨平了,政藻的麻烦也会随之化解,他李世民左右不了大局。”

        “太多皇帝都急于建设功业,三年不成气候尚可坚持,五年没有建树便会摇摆,十年不达目的就会放弃。”

        “其实吧……想要成功只要持之以恒就可以了,但鲜有人坚持。”

        崔仁师继续道:“而我等拥有世上最庞大的士族,积累最深厚的底蕴,只要一句话便可以化解朝堂的困局,也可以三两句就可以平定一个地方的乱象。”

        这番话,给了李政藻一颗定心丸。

        至于这颗定心丸效用有多好,还要看这场清白何时能够还。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忧。

        大年初一的这天,长安城内鼓声雷动,每个坊市的楼台上,都有人念诵着今年皇帝的旨意与去年一年的经历。

        贞观十年如一阵大风吹过,吹得让人有些飘飘然,也让人站不住脚。

        这是贞观十一年的第一天,自李世民登基以来的第二个十年的第一天。

        这天原本是陛下面见宗室中人的日子,但给推迟了,新年的第一天,陛下与皇后要去骊山见太上皇李渊。

        张阳与李泰,李孝恭亲自在村口迎接。

        车驾到了村前,长孙皇后下了马车,皇后与媳妇要先去看望。

        李泰小声道:“皇爷爷这才刚睡醒不久,汉中那边又送了两只斗鸡过来,不料就在半个时辰前,已经被皇爷爷宰了还在炖着。”

        三人站在一起,李世民还没下车驾,也不好离开,只能继续装模作样。

        张阳好奇道:“汉中?”

        李孝恭也低着头解释道:“就是李元昌的封地送来,此人贼心不死,一心想要讨好陛下与太上皇,想着回长安。”

        李世民是何许人,小心眼又记仇,自负还多疑。

        得罪了一次,便会一直记着,他李元昌怕是一辈子都要在封地烂着。

        三人站成一排挤眉弄眼地说着悄悄话,以至于当陛下站在面前好一会儿都没有停下议论。

        人生总是有烦恼的,皇帝也有烦恼,这当然还是要说当初与骊山约定一起分河西走廊的赋税。

        如今赋税的账目是出来了,河西走廊的繁荣之相已经显现。

        河西走廊四郡的赋税竟然有八千贯。

        照理说先有赋税约定,后有增加关税,现在到了分钱的时候,还要给骊山七成,这让李世民感觉自己上当了,被讹了钱。

        天理难容,竟然要给这小子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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