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6 江起云和阿里克赛
炎热夏季的清晨,温度清爽宜人。
江起云和阿里克赛两人昨晚睡在他们二层露台的帐篷里。
两人睡得正香甜。
这时,阿里克赛耳朵动了动——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咆哮声。
她推了推江起云。
“诺兰来送两个小家伙回来了。”
江起云“唔”了一声,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这并不容易,柔软干爽的大床,清新的空气,悠悠的鸟鸣,阿里克赛香甜的味道。
几个深呼吸后,江起云终于挣扎的醒了过来。
他俯身在妻子额头上亲了一口,下床穿鞋下楼去接孩子。
刚一开门,两个小家伙叠声叫着扑了过来。
“爸爸,爸爸!”
江起云蹲着,揉了揉儿子的头,亲了亲女儿的头顶。
“去吧,去楼上收拾下自己的行李,”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去山里。”
“好耶!”江叙言拉着妹妹江听晚的手上楼,还不忘跟刚停好车进门的诺兰打招呼,“诺兰叔叔,我们上去收拾东西啦,谢谢您送我们回来。”
诺兰露出灿烂的两排白牙:“去吧去吧!”
等两个小孩的身影消失在二层楼梯处,诺兰灿烂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
“——小孩子为什么精力那么旺盛!”诺兰竭尽全力压抑着声音跟江起云吐槽,“你都不知道我快被这四个孩子折腾死了!”
“昨天陪他们玩电子游戏,还有捉迷藏,玩木头人……”诺兰扒拉着手指,“玩了五六个小时,四个孩子抽空睡了十分钟!十分钟!你敢信!睡醒了他们就恢复了满满的元气——真是充电十分钟,耗电八小时。”
“我们几个大人累得眼皮打架,可孩子们却一点儿倦意都没有,昨晚,场面一度失去了控制。直到凌晨,拍摄完综艺节目的队长一进家门,发现孩子们没睡觉,发飙咆哮,四个孩子才嘟着嘴去洗漱。”
“可就连躺下睡觉,孩子们都不肯老老实实睡,一会儿嘎嘎乐,一会儿要听故事……我都不敢想你们平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诺兰神情相当憔悴,眼睛下面都有了一层黑眼圈了,“我这辈子是不可能要孩子的。绝对不会。”
江起云拍了拍诺兰的肩膀:“诺兰,辛苦了——喝点什么?咖啡?茶?果汁?”
“我要黑咖啡,加两份意式浓缩!”诺兰说完,走到客厅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坐下。陪四个皮孩子实在是太伤元气了,只能用咖啡短暂提提神了。
江起云启动了咖啡机,他装填豆子,一边跟诺兰闲聊:“这次你打算在华国呆多久?”
“今天就回去,傍晚的航班。”
“这么急?”江起云有些吃惊,“是那边有什么事儿吗?”
“不是,肯医生那家伙总是趁着我不在,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家。肯医生这个人吧,有的时候很精明,可有的时候感觉傻乎乎的。有的时候,对待一些美人,他是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诺兰叹口气,“某种角度来说,我也在照顾一个孩子,只不过这孩子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baby。”
“照顾孩子?你们两个难道……”江起云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回头看诺兰。
“我们两个怎么了?”诺兰一脸莫名其妙。
江起云耸耸肩,“……没什么。”
“等等,”诺兰瞬间明白了,“你是说我们两个谈恋爱?”
“有什么不可以吗?反正你们两个是男女不吝,生冷不忌,零一交替的双开门,你们俩又彼此欣赏,干脆在一起不好吗?”江起云将打好的热气腾腾的咖啡递了过来。
“当然不好,”诺兰接过咖啡杯,“我们两个可是好朋友啊!虽然我们现在生活在一起,但是完全没有任何暧昧氛围。而且,我很喜欢现在的局面,又互相支持照顾,又互不干涉。若是这种局面被打破了,那我们之间的那种自由、快乐的氛围,将会彻底被破坏掉。”
江起云端着自己的杯子,坐到了诺兰对面。
感情这种东西,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肯医生跟你的想法一样吗?”江起云问。
“我不确定,”诺兰抿了一口咖啡,“不过,那家伙玩得比我花,经常带俊男美女回别墅,还得我打扫房子卫生——说到这里我就来气,真是的,肯医生真的一点儿都不检点。”
“肯医生有留他们过夜吗?”江起云问。
“他敢!”诺兰一瞪眼,“敢在我房子里随意留宿陌生人?”
说完,诺兰一顿。
“我这出来几天,不知道肯医生有没有趁着我不在,偷偷留宿外人,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盯着点他!”说完,诺兰喝了一大口咖啡。
他说得激情四射的,一时之间居然忘了咖啡的温度,被烫的龇牙咧嘴的。
江起云耸耸肩,不再多言。
——诺兰,是个优秀的特工,身手头脑都相当敏锐。
唯独对自己的情感,总是慢好几拍。
“嘿,诺兰,”阿里克赛洗漱完,从楼梯走下来,“你有事找我?”
原本阿里克赛和江起云两人是决定开车去程灵江起澜家接两个孩子的,可诺兰非要帮忙送过来——阿里克赛明白,他是有事找自己。
江起云端着咖啡杯站起来,亲了亲妻子的脸颊,“我去那边看看新闻,你们聊。”
他自觉地走到客厅另一端,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早间新闻正在播放最新简讯:
“……松江警方近日破获一起重大走私案件,抓获以马某为首领的犯罪嫌疑团伙,共计46名……”
江起云喝了口咖啡——这案子他听过,是哥哥和嫂子两人联手解决的。
哥哥,嫂子真厉害啊。
江起云怅然的想。
更不用提爸爸,妈妈了。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一群人……
开放厨房那边传来了阿里克赛略有些提高的声音:“P国的海盗,居然敢这么嚣张?”
——就连自己的妻子,阿里克赛,她在孤儿院培养人才,甚至在闲暇的时候,还会帮H别动队处理下恐怖分子的问题。
看看自己,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戏子罢了。
也许,只有像诺兰那样的精英特工,才配得上阿里克赛吧?
江起云茫然地盯着电视屏幕,在内心对自己进行拷问。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以前,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不是一个合格的弟弟。
——如今,他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在歌王和影帝双重光环的加持下,出现在公众人面前的江起云,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只有江起云自己知道,他的内心,还住着一个幼稚的小男孩。
江起云出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里,他不能跟普通孩子一样,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
母亲的缺位,父亲的威严,哥哥的冷酷——这样江起云不得不把自己内心的柔软,用铠甲一层层包裹起来。
直到,阿里克赛以势不可挡之势,劈入了他的生命中。
从此,他的生活变得不一样了。
阿里克赛,给了他一个实际意义上的,他梦寐以求的家。
在他们家里,江起云可以自在的做自己。
不用担心自己这样做是否够“爷们”,不用担心自己是否显得很幼稚,不用担心自己不够聪明。
他可以随时随地爆发“中二病”,可以忽然进入某个角色,开始演绎角色的动作和台词,阿里克赛总是第一时间跟他一起入戏,甚至表演得比江起云投入。
江起云偷偷瞥了一眼正在跟诺兰商量事情的妻子——那样的阿里克赛是锐利的,聪慧的,明媚的。
自己完全配不上阿里克赛的。
江起云自闭了。
*
“行,我会尽快将数据统计出来,就发到之前那个邮箱。”阿里克赛说完,一仰头将杯中咖啡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咖啡,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坐着看电视的江起云。
她能看见江起云的侧脸——他的眉头锁紧,嘴部线条紧绷。
他不高兴了?
刚刚不还挺开心的吗?
阿里克赛扫了一眼电视屏幕。
屏幕里正在播放一则娱乐圈采访。采访的对象是一位相当端庄大方的美女明星——秦蕾。
“恭喜秦蕾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主持人兴高采烈的说,“不过,好多粉丝们心碎了一地啊。”
秦蕾大大方方的说:“据我所知,恭喜我的粉丝更多一些。”
“听说您之前一直追求江起云……是放下了吗?”主持人问。
“江起云是我的白月光,是云层之上的,我只能仰望,不能触摸。”秦蕾神情黯淡。
阿里克赛手中的咖啡杯,发出一声不详的声响。
——所以,让丈夫不高兴的原因,就是她?
这个叫秦蕾的小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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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攻击——”江听晚奶声奶气的喊着,同时用手中滋水枪朝江起云发起攻击。
“人形护盾——”江起云将自己的儿子拉到身前,抵挡了女儿的攻击。
“老爸——你也太狗了吧!”江叙言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回手朝江起云就是一梭子水炮。
“啊——”江起云怒吼着,抓着自己的水枪,朝着两个孩子一顿输出。
欢笑声弥漫在山间溪边。
阿里克赛坐在帐篷前的野外餐椅上,眯着眼睛面带微笑看着家人们。
阳光晒过泥土的味道,青草小花的清香,蜜蜂时远时近的“嗡兹”声,耀眼的阳光中,她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跟诺兰讨论了海盗的事,阿里克赛梦到了很久以前出任务的场景。
到处都是枪击声,哭喊声,木板断裂声……
阿里克赛的枪,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她的扳机,却扣不下去。
这时,很近的地方,响起了枪声。
少年应声倒地,他的手上还握着一个没来及得拉开安全栓的手雷。
“阿里克赛,你为什么迟疑了?”
“我……”
“他们是会伪装的。他们都是恶棍。如果你迟疑了,将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不要动摇——记住,我们只是执行者,不是审判者。不要质疑审判者的结果。”
“是。”阿里克赛的绿眼珠黯淡了。
“任务完成,我们撤退!”
阿里克赛跟着队友们撤退到阴影中,走入阴影中那一瞬间,阿里克赛回过头来。
她望向了在阳光下行走的人们——她永远不能走在阳光中,因为会有暴露的风险。
做她们这一行的,暴露那一刻,就是她们死期到来的一刻。
在阳光中,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江起云。
他神采飞扬,眉眼都是笑容。
他距离自己那样近,又那样远。
阿里克赛刚要开口喊他,这时,她看见了他身边的人——一个温婉大方的女孩,是白天电视新闻上的那个女明星——秦蕾。
秦蕾拉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
阳光洒了两人一身。
阿里克赛一下子醒了过来。
不远处,传来江起云和孩子们的喊声。
呼——阿里克赛压了压自己额角的青筋。
原来,只是一场梦。
阿里克赛弯腰从脚边的冷藏饮料柜中拿出了一瓶挂着水滴的冰啤酒,单手拧开了玻璃瓶盖,灌下去一大口带着泡沫的啤酒。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一路跌落到胃里,激得阿里克赛一个哆嗦。
是梦。
只是梦而已。
阿里克赛告诉自己。
夜晚很快来临。两个孩子吃完烧烤,钻进帐篷——接连两天的闹腾,他们其实早已精疲力尽了,很快,他们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呼呼睡着了。
江起云和阿里克赛两人没有浪费这美好的夜晚。他们两人坐在帐篷外的毛毯上,听着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阿里克赛的手,悄悄从江起云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江起云低头吻住了妻子的唇。
——孩子们在睡觉,于是他们只能努力压抑自己的声音,快感来得如此强烈而绵延不绝。
两颗不安的心,借由着这样的亲密,不顾一切的发泄。
阿里克赛喜欢江起云,喜欢他干净的气息,深邃的眉眼,起伏的喉结,发狠的神情。
即便在这种恣意的时刻,他却依旧能照顾自己,配合自己,观察自己的表情,让她身心一次次攀越高峰。
她爱惨了江起云。
最后时刻,江起云抬手将她脸上的金发拂开,连连亲吻着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最后攥着她的手,发着狠念着她的名字。
阿里克赛紧紧缠住江起云。
她不想松手。
这样的江起云,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收拾干净后,两人披着毛毯,肩并肩对着篝火烤棉花糖吃。
江起云看着棉花糖一个个膨胀起来,他的脸颊还带着温存后的红晕,可眉宇却沉寂了下来。
阿里克赛抬手将他唇边蹭的黑色棉花糖渣擦掉,刚要收回手,江起云却攥住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
江起云的气息,喷在她的手背上。
阿里克赛心里有个角落变得柔软,而虚弱。
“起云,”阿里克赛开了口,“你……看上去情绪不太好。”
江起云转动棉花糖枝的手一顿,有些惊讶的望向自己的妻子。
被发现了?
他觉得自己伪装的挺好的啊?
“很惊讶吗?”阿里克赛抓起啤酒瓶,喝了一口,“我喂了一辈子驴,还不知道驴肚子里什么饲料么。说给我听听,为什么不开心?”
“你这形容方式,是跟白沐川学的吧,”江起云欲言又止,一会儿后,他将视线从妻子脸上移开,继续转动手腕烤棉花糖,“……没什么。”
阿里克赛叹口气:“说吧,你是不是失恋了?”
江起云愣了:“你说什么?”
“不用瞒我,就今天,电视里播放秦蕾结婚的新闻,你是不是很失落?我记得你夸过她演戏很有天赋……是不是你喜欢上了她,但是现实不允许你跟她进一步发展——发乎情,止乎礼。但今天她的婚讯传出来,你就彻底没希望了。我可看见你盯着电视时的样子了,那叫一个失落……”
“什么啊!”江起云简直哭笑不得。
“别瞒我了,你看看你今晚,发泄得这么酣畅淋漓,还不是因为她?”阿里克赛鼻子哼了一声。
江起云望着妻子,忽然用力将她扯入自己的怀里,胸口发出了沉闷的笑声。
妻子居然会吃自己的醋。
他以为只有自己会吃妻子的醋呢。
“你笑什么?”阿里克赛的声音变得冷酷阴沉,“咱们夫妻做不成,还可以做姐妹,信不信我刀了你?!”
“信信信!”江起云赶紧申明,“赛,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太庆幸可以拥有你,真的。”
阿里克赛推开江起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当时盯着电视可是一眼不眨的!”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电视里播放着什么!我在……我在羡慕诺兰。”
“啊,那个反应迟钝的老光棍,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因为他很强,强到足可以站在你的身边,而我……”江起云嘴角挂着自嘲的苦笑,“什么也不是。”
“我是个合格的丈夫吗?”
“我是个合格的父亲吗?”
“我曾经发誓,要做一个让妻子幸福,让孩子喜爱的好父亲……至少能让孩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江起云说不下去了。
阿里克赛想要挣脱江起云的怀抱,可没能成功。他抱得很紧。
江起云不想让妻子看见自己的脸。
一定难看极了。
这难不倒阿里克赛,她腰腹一扭,使了个巧劲儿,就一尾油滑的鱼,从江起云怀里挣脱出来。
“老公,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生活的方式不一样。”
“如果所有人都去当英雄,那好吃的面包谁来烤?漂亮的衣服谁来设计?好听的歌曲谁来创作?好看的电影,谁来演绎?”
“热爱世界,热爱生命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种。”
“当人们辛苦劳累一天,需要放松一下时,美妙的歌曲,优秀的影视剧作品,就可以给人们带来心灵上的满足。”
“而且,负责任的说,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堪称完美的丈夫,父亲。我们能感受到你的爱,你的呵护,你努力让我们感到幸福,而实际上,我们真的非常非常幸福。”
“一个幸福的人,可以将爱,将美好传递出去。”
“我呢,会把从你这里得到的爱,传递给福利院的孩子们。”
“叙言和听晚,将把这样的爱。传递给他们的朋友,同学,老师,他们未来的伴侣和孩子。”
“爱,就是这样呈指数增长的。”
“江起云,你是我最爱最爱的人。遇见你,跟你一起走进生活,经营一个家,是我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江起云将阿里克赛抱入怀中。
怎么能不爱我的赛呢?
阿里克赛在他怀里说:“在你感动完之后,我还是想要说一句话:记住了,我跟你是一家人。夫妻做不成——”
阿里克赛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关键部位,“——我们还是可以做姐妹的。”
江起云笑起来。
笑声惊飞了林中酣睡的鸟儿——
——相互的爱,是他力量的源泉,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和挑战。
他的心,不再迷茫。
他会努力用自己的方式,来爱家人,爱世界。
(下一章写诺兰和肯医生。下下章写灵将军和澜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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