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Chapter 88
昨天一整天，房间昏暗，程铮看不清屋内陈设，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轮廓。现在江榆让人开了灯，他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这房间的墙面上有一个巨大的浮雕，刻画的是一只恶魔之眼。
白色的墙体像是被来自地狱的恶鬼深深撕裂一般，恶鬼在深渊的那头凝望这人世间的轮回。
眼睛的下方原装了针孔摄像头，是程铮动的手脚，江榆买了酒庄之后，并没有把这摄像头拆掉，现在也算是废物利用。程铮往一旁挪了点距离，摄像头所对着的地方，原先应该有一张床，现在却是正正对着他自个。
恶魔的房间重现人间，程铮仿佛能听见恶魔的低吟。他忍不住抖了两下，眼睛更不敢直视那只他亲手装点上去的恶魔之眼。
“看来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了。”江榆笑道。男人此刻的狼狈模样，着实好笑。像是一只丧家之犬，失了傲骨。
程铮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面如土色。怎么可能有人会知道这里？他明明做得很好，连那些人一时之间，也被他蒙在鼓里。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江榆靠着椅背，一只脚搭在另外一只脚上面，口吻戏谑。她一改适才的冷淡模样，神情丰富了起来，眼中的情绪在看到程铮面露的害怕时，翻涌而至。
江榆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名为“畅快”的情绪。
“你可能还在想，我对当初的事情知道多少……”江榆的脸上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程铮背后冒汗。
“你不是他们的人。”程铮猜测着江榆的身份，断定她与那些人毫无干系。这难得的一份冷静，却是他手悄悄绕到后背，死掐着自己才有的。
江榆挑了下眉，没有开口承认，也没有否定。女人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了句：“当初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哦。”话闭，江榆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冷着一张脸，如同俯视着地下的蝼蚁一般，看着此刻的程铮。
程铮心里想做的博弈，她连机会都不想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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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跟你说吧，我对你手上的那些资料没兴趣，而且那些东西对我也毫无意义。别想着和我谈条件，我这人的脾气不好，最讨厌和别人谈条件了。”江榆站起身，走到了程铮的面前，低着头盯了一会儿。
程铮头顶着女人审视的目光，只觉得脖颈一凉，又不敢抬头直视。江榆倏尔蹲下身，掰过程铮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那双眼里有着恐惧。
透过这双眼，江榆可以看到男人那个怯懦、胆小的灵魂。男人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恶魔，又为了活命，出卖了恶魔。现在的程铮，宛若一个只剩下躯壳的异类，他的灵魂只能缩在阴暗的一角，瑟瑟发抖，唯恐恶魔的报复，使自己再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程铮，别想跟我耍你的那些小手段，他们笨，被你开始耍的团团转，可我不是他们。”对于程铮而言，江榆现在跟一条近在咫尺的毒蛇，无甚大不同，都是口喷毒液，恨不得将他拆骨扒皮，一口吞进他们的肚子里。
“你为什么抓我？”程铮艰难地开口。江榆抓着他的下巴，捏得他又紧又疼。眼前女人的力气用了十分，他一时挣脱不开，只能被钳制着。
江榆一把甩开，表情嫌恶地搓弄了一下手指，“抓你？我是在救你。”这话如同施舍一般，可江榆的语气阴测测的，毫无怜悯施舍之意。
程铮自然不信，他等着江榆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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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前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做了那么多腌臜事，还想有善终吗？”江榆冷冷地瞥了程铮一眼，继续说道：“挖了自己亲弟弟的心脏，害死了一个花季少女……程铮你手上沾到的血，够多的呀？！”江榆细数着程铮的血债，没说一件，眼神便冷上一分。
“舒晴阳不是我害死的！她的死不关我的事！”程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现在的他又能如何呢？
“不是你害死的？！”江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揪起男人的衣领，手腕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不是你挑中了舒晴阳？不是你搞了这个房间？不是你逼着她跳楼的？！”江榆忍着想将眼前人碎尸万段的怒气，喑哑着嗓子，怒吼着。
“是玛门！是他们逼我的！”程铮被江榆疯狂的神情吓到了，拼命摇着头。江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将程铮半揪了起来。程铮否认自己做得孽债，江榆冷笑了一声，一拳将他重新打倒在地。
老拐在门口守着，见江榆这暴躁模样也只是挑了下眉，继续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为了让你弟弟以为是他自己干得混帐事，你每天两通的骚扰电话，你是以为没人会知道是吧？”江榆俯视着一侧的脸已泛红肿起的程铮。
她的声调已如往常一般的平和，可在此情景下，这便成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程铮没想到江榆连这个也知道，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上来，他支支吾吾，连句话也说不通顺：“你……不可能啊……没人知道的……他们都不知道的。”程铮突然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女人，少倾，他开口道：“江榆，你也不是好人，你不是为了舒晴阳来喊冤的，你是为了我身后的人是不是？”
男人像是找到了方向，黯淡的眼神亮了起来，“江榆，你放过我，我站在你这边，那边人的消息我都会提供给你，怎么样？”
江榆听到这话，笑了一声，转头看着地上的程铮，仿佛看着案板上的鱼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和别人谈条件了？”
随后，江榆又板正了脸，“不过我今天心情好。”
江榆的这副表情配上说出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老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这句话，嘴角一抽。
老板今天心情好？哪门子的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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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铮，你知道有人在追杀你吧？”江榆皮笑肉不笑的时候最是瘆人，此时她便是这副模样。“程铮，你死与不死，其实都没什么差别。对于我，对于他们，其实你都没有什么价值了。”
江榆重新蹲下身子，与程铮两眼相对。
“只是看你自己，想不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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