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Chapter 83
老拐在门外守着，估摸着江榆还要晾着里面的人，再想想自家老板的那酒量，估计得睡到第二天中午。
男人默默叹了口气，进了隔壁一个打通的房间，里面有一台监视器。困着程铮的那个房间中，安装了一台红外线的针孔摄像机。江榆有心吊着里面的人，就是算准了程铮不敢拿着这条命去冒险。而他不过就是一个给江榆看门的。
这条偷来的命，可是抵上了程铮的全部，他绝不会拿这条命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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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特意定了一个闹钟，清晨六点，她已打着哈欠去往了楠阳郊区的墓园。路过花房时，她让李茂等了等，独自下车。
“你好小姐，我们还没收拾完。”
江榆看向四周，确实杂乱。地上散落着许多花茎枝叶，江榆不小心踩到了一支细杆，发出了一声“嘎吱”的清脆的响声。
江榆脸上对此摇了摇头，表示无事，开口温和道：“有白玫瑰吗？”
店员点了点头，将江榆领了过去。
“需要几枝？”
江榆想了想，开口说：“24枝。”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在帮我稍微搭配一点点缀……还有帮我包的漂亮一些。”
店员以为她要送给爱人，笑得异常甜蜜，两眼弯弯。
店员手脚利落，最后挑丝带的时候，江榆阻止了她那只要去拿金色丝带的手，轻声说了句：“银色吧。”
金色会使花束整体看上去熠熠生辉，冲淡白玫瑰带着的那一抹忧郁感。店员想说些劝告的话，话到嘴边，看到江榆那双含着莫名情绪的眼睛，便把话咽了回去。
这花，似乎不是送给爱人的。
店员换了条银色的丝带，随后便低下头不说其他。
一时间，花房内只留下了悉悉索索、塑料袋的摩挲声，江榆看向门外的天空。天空中已有了些光亮，远边有一道太阳的光晕。
旭日初升，一切本该就应是这般美好的。
“好了。”店员将花束递了过去，江榆回过神，看到眼前的花束，笑着赞美了一句：“很好看，谢谢。”江榆抽了四张大钞递了过去。店员转身想去找钱，江榆淡淡说了一句：“不用找了。”
女人只留下了一个单薄的背影，一袭黑裙，走在阳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店员的目光一直追寻着，直到女人上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她才收了心神。
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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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捧着这束白玫瑰，坐在后座。
李茂向后瞥了一眼，很快收了回去，却依然被江榆逮个正着。
“看什么呢？”江榆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将视线转向了正开着车的李茂。
李茂讪讪一笑，他总不能说，老板今天格外有气质吧？于是，他随意找了个话头：“老拐还守着人呢，老板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被守着的人自然是那个刚出家门便被打晕带来的程铮。他已经被关了一天了，估计此刻已是万念俱灰，神思不属。
说到这个人，江榆冷哼了一声，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讥讽：“晚点再去，我现在没心情见他。”
李茂点了点头，“那份文件老拐已经给我了。”李茂补充了一句：“对我们来说，用途不大。”江榆查那群人，起码查了三年，不可能连这些东西都拿不到手。程铮自以为他身怀宝藏，可在他们这里不过破铜烂铁。
江榆应了一声，显然她早就猜到了这些，并未感到多少失望。“找个机会，匿名给警方吧。”六年前，警察彻查CNT0781，更是苦苦追寻相关的线索。但，查了三月有余，依旧难以找到蛛丝马迹。
六年前的那伙人，撤得太干净了，像是一夜之间从嘉湖凭空消失。江榆猜想，警方中有他们的内应，或是有专门的清道夫。否则，要想干干净净得从嘉湖离开，或是隐藏入幕下，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曾偶然间听到过容戈和付迟谈论起有关CNT0781的那个案子，那时容戈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其中一个受害人的家属，将一些事作为轶事说了出来。
警方曾追踪过一个制药厂，他们的老板是德国人，但是资金占比中很大一块是属于一个叫做闻朝的男人所资助的。而这个闻朝，也是他们重点的关注对象。这人有涉黑的背景，江湖上还流传着一些有关的他的事情——是有关地下的黑色交易。
他不碰药，不碰毒，唯独喜欢金钱和女人。听闻是个混血，长得也是人模狗样，可折磨女人的手段确是层出不穷。他看上的女人，基本没有什么好下场。
许多人为了从他手里拿到资源，更是投其所好，为他去寻觅他喜欢的女人——他喜欢玫瑰花，越娇艳越喜欢；还喜欢玉兰，越无瑕越喜欢。
黑市中有一座销金窟，便是他的地盘。每晚华灯初上，便是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用来形容那里再合适不过。
可这些只是传闻，毕竟警方扫荡了那么多回，也没发现有这样一个地方。
逐渐，这居然成为了都市传说。
容戈那时的确没将这件事当真，只是饭桌上的一个谈资。
但江榆却知，这不是一个传说。确实是有这样一个地方，只不过藏在地下。
那里埋葬过多少花样年华的女子，她都见识过。所有女人的画像，都被这个叫闻朝的人挂在一面墙上，极为壮观，犹如一座私人博物馆，收藏着各种妙龄女子的那张透着惊恐、绝望的面孔。
他应是极为享受的。
享受着女人香，享受着染着血的金钱的腐臭。
以及那一张张恐惧他，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容。
他就是这样，喜欢美丽的事物，更享受摧毁美丽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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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似是想到令她厌恶的片段，眉头紧皱，手更是不自觉地捏紧了怀中的花束，将底部的包装纸揉得发皱。
玫瑰的刺没入指尖，疼痛感将江榆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她无奈地看了下手中原本漂亮的花束，重新将包装纸折了一下，虽没有原先的精致漂亮，但也美观，总比刚刚皱巴巴的样子好上许多。
李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家老板。他之前一直跟着柳淮南，对江榆不如老拐了解。可连他都知道，一旦江榆露出那副深入骨髓的厌恶，以及浑身散发出阴郁的气息，就是江榆在想有关那些人的事情了。
昨晚听到柳淮南在打电话。也不知道是打给谁的，总而言之就是，江榆喝酒没有喊他，实在是不够朋友。
“老板，我等会把车停哪里？要陪你一起去吗？”拐过下个路口便能到墓园，李茂随口问了一句，他也明白，江榆向来不喜欢他们管这些事情，说了也是白说。
果然，江榆在路口下了车，留下了一句：“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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