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书-Chapter 89
容戈见到姜簌的时候，女人的神情比之前在那些财经新闻上看到的照片要阴郁许多，眼底的青黑也说明女人休息得委实不太好。这是除开那些被容绛拽去的商业酒会以外，容戈第一次正儿八经得和姜簌面对面。还记得当时江榆跑去给姜簌送东西，他透过车窗与眼前的女人打了个照面，那时候的姜簌，确如江榆所言那般温柔慈爱，看向江榆的目光中都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容戈原来还会想，大概是时过境迁，人都会因为外界的关系而或多或少得有些不同、有些改变。但就在不久之前，容戈看完了警方对从姜簌那里找到的东西的分析报告，从中也能看出来，姜簌一直以来面对外界都伪装得很好，包括对待自己的血亲，几乎是面面俱到，也虚伪至极。即便是容戈这种并非局内人，也感到恶心，更别说大抵已经知道眼前人的真面目的江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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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寻坐在一侧，看着容戈看向姜簌的目光，心里发颤。他极少看到容戈这副神情，冷漠到了极致，从眼里便能透出对眼前人的厌恶，连他这样身处一旁的人都能清楚而明确地感知到。周寻在来的路上便看了那份报告，此刻也不免有些担心，生怕容戈一时气恼做出什么违反纪律的事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他似乎是多虑了，容戈与姜簌之间沉默诡谲的氛围很快就被前者的一声轻笑打破。这笑漫不经心的，眼中也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冷淡和厌恶，衬得容戈异常矜贵。“姜簌女士。”容戈不紧不慢地轻唸着这四个字，眉梢微微挑起，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分外凉薄的笑，“今天来主要是告诉你一件事情和问你一些事情的。”
姜簌一言不发地朝容戈看了过来，她此刻的神情与之前付迟审问她之时截然不同，眼神锐利冷漠，却依然透着遮掩不掉的疲惫。就如容戈厌恶她一般，她也同样讨厌这个男人。
他们这些人，为了找寻能跟紧他们步伐的后辈们不知做了多少努力。江榆聪慧、冷静，在研究方面更是有着自己独树一帜的想法，几乎就是为了延续江霖泽的思想而存在的。可容戈改变了她，她变得不受控制，逐渐偏离了他们所设定的轨道，也才会有如今这般局面的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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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簌没有应声，而容戈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
男人自顾自地抽出了两张白纸，上面是一行一行的数据对比，姜簌自然没有看清。但在最后，容戈将一行用红色荧光笔划出来的文字摆到了姜簌面前，嘴角带着笑，眼中却无甚情绪地说道：“你的那把手枪就是杀害你大哥姜胥的凶器。在那把袖珍手枪上，除了你的指纹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我们警方会将目前所有的证据提交检察院，他们会依法起诉你。”容戈刻意顿了一下，目光深沉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嘴角的笑也被其缓缓收起，“我想，故意杀人罪你是逃不掉了，还有什么非法携带枪支，研究非法药物……”
“这些罪名，你一个都逃不掉。”容戈话音落下之时，女人那双黑色的眼珠子便直勾勾地朝他看了过来。在那双眼睛当中，容戈几乎都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他也就是在这时候发现，江榆与姜簌间有十分相似的一个点——这双眼睛，也会让他产生莫名的熟悉感。
江榆有时，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这般冰冷，却也同样让人捉摸不透。
姜簌的脸上有了一些情绪地产生，就像是朝一潭死水中扔了一块石头，多少闹出了点动静。“我从来都没有想逃过。我早就清楚了……当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善了。”女人的脸上倏然闪过了一丝笑，疯狂与狰狞一点一点浮出眼底。“为了人类伟大的事业与理想，牺牲我一个又算什么呢？没了一个我，还会有很多很多‘我’。只要我们的理想之火永不熄灭，我们永世长存。”
姜簌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而就在下一秒，审讯室中传来女人沙哑的笑声，笑声一点一点扩大，将姜簌内心的疯狂毫无保留地宣泄了出来。女人倏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周寻想，若不是她手被牢牢拷着，女人估计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了。
“如果不是你！”姜簌说话的语调骤然拔高，声音尖锐刺耳，“如果你没有出现，江榆还会是那个我们期待成长的作品！无与伦比的作品！是你毁了她！是你！”姜簌奋力锤着两侧的扶手，将禁锢她的镣铐震得叮当作响。
比起姜簌的声嘶力竭和不知从何而来的疯狂敌视，容戈显得无比从容，几乎是语气淡然地说道：“江榆是你选的作品？我还以为是你为了你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而选得替身呢。”最后一个语气伴随着冷冷的嗤笑落下，容戈的眼中皆是讥讽、嘲弄，冰冷却平静的话语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姜簌的心上，使得女人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神情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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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从没有想过这桩陈年往事会在被人提起，而提起的人是面前这个令她无比讨厌的人。容戈的眼神中似乎透出了对自己的讥笑和无端而来的漠然，她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了容戈的视线。
“当初江榆有一段跟你一起生活的日子，是不是在那段日子里，让你觉得江榆或许才是你的女儿呢？”容戈继续着自己不疾不徐的语调，倒是周寻在一旁不禁捂住了嘴。
容戈此刻说得话当然没有跟他说过，若不是时候不允许，他真想拉着容戈问个明白。
“你姐姐姜瑗的死，你是不是也是乐见其成的？或许你会想，如果没有了姜瑗，你就会成为江榆的母亲。”容戈的脸上露出了微不可置的笑容，戏谑至极，眼中嘲弄不减。
姜簌依然低着头，可双肩不由地开始颤抖。容戈装作没有发现异样，继续说道：“可你想得也太美了。你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能当好一个母亲吗？就比如江榆，你能做什么呢？只不过就是把她往泥潭里摁，让她变得跟你一样罢了。”
“你想让她跟你一样活在臭水沟里，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可她天生就跟你、跟你们不一样……她活在阳光底下，她永远都不会成为你们这样的恶魔。”容戈拍案而起，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将自己内心的愤懑、怒火压抑在胸腔内，目光冷冽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容戈缓缓吐出了两口浊气，又冷哼了一声恢复了自己原先的神情，重新坐回座位上，凉薄的话语宛若叙述一般道来：“姜簌女士，你所谓的理想、热血，当真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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