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玫瑰-Chapter 34
常笑未伸出手去接那支笔。迟明伟举了半天，面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待他将笔放下去的一瞬间，面上已是阴云遍布。
“啪”地一声，男人将笔重重地拍在桌案上，朝着常笑冷笑了一声，说：“常笑，公司为了捧你花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你现在这是翅膀硬了，想飞了？”男人卸下了和煦的伪装，露出了原本张牙舞爪的狰狞模样。
常笑听闻笑了下，嘴角皆是薄凉之意。只听女人清冷的声音穿过男人的耳膜，“迟总，你这庙太小，装不下我了。”女人扬起嘴角，笑得宛若一朵妖艳的玫瑰，可她眼中的冷淡却将身上的脂粉艳丽生生压下了数分，只留下几分妖冶。
迟明伟冷着一张脸，眼神狠狠盯着坐在其面前的女人，“合同到期了，你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迟明伟从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黑色文件夹，甩在了常笑面前，狠厉道：“这是你当初签得合同，白纸黑字写明了，你如果要离开伟腾，需要额外补偿伟腾这些年在你身上花费的财物。常笑，你可要想清楚在说话。”
常笑将迟明伟扔过来的合同翻了翻，确实是她刚进公司时签下的卖身契。当初也是被逼无奈，她必须要进伟腾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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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笑随意地翻了几下，又将文件合上，朝着迟明伟说：“迟总，先不说这合同和不合规吧，反正这个约我是不会再续了。”常笑身子向后一靠，换了个坐姿倚在椅子上。
“怎么？你还想和我打官司？”迟明伟手里捏着这份卖身契，就以为抓住了常笑的命脉，精明地笑了笑。
“我哪里打得过您啊？”常笑嗤笑道。迟明伟是个地头蛇，自己自然压不过，也无需压。常笑身子微微向前倾，双手交叠置于桌面上，声音轻柔了几分：“实话跟您说吧，有家公司开了一个我实在无法拒绝的条件，他们放话了，无论我的违约金多少，他们付。”常笑轻笑了下，又成了双手环胸的姿势，“迟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迟明伟的眉间的皱纹似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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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倾，男人开口说道：“常笑，我最后劝你一次，你要是不想日后星途尽毁，就把这份续约合同签了。”迟明伟板正了神情，阴测测地威胁着面前的女人。
常笑想来软硬不吃，迟明伟这般威胁，岂会被她放在眼里？只听她冷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答道：“迟总，当初您签我花了一百万，现在我私下转一百万给您，从此我们两清，您以后就是我的老东家了。”
话已至此，两人之间自然是没什么好谈的了。常笑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倏然与迟明伟之间拉近了十几厘米的距离，用着两人间才听得清的音量说道：“迟总，您就放宽心，当作之前投在我身上的那些钱，都是撒进坟墓里，为你造下的孽忏悔的吧。”女人轻声细语的模样，仿佛一枝绽放的罂粟花，蛊惑着人的内心。
“那一笔笔的债，我们，慢慢来。”常笑说到最后，眼中已冷得如西伯利亚刮来的寒风。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土色的男人，嘴角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她关门的刹那，她能听见办公室里玻璃破碎的声音，想必是里面的人，顺手砸了自己的杯子。
“呵。”常笑目视前方。
现在的她宛如一名女战士，身着战甲，手持利刃，披荆斩棘。她不在乎脚下是否会尸横遍野，她在乎的，不过是她身后想守护的那一片净土。
即使净土，早已是一片废墟。
常笑坐在自己的跑车里，点燃了一根女士细烟。她戴着墨镜和帽子，倚着车窗吞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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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徐阳岗还是一片荒林，不想如今的高楼拔地起。女孩那时还是一名杉大的学生，就读于工商管理系。她在嘉湖读了快四年的学，还是第一次去徐阳岗那个地方。
而唯一一次去那里，是为了认尸。
事情已过去许久，女孩也忘记自己当时具体是何种表情，又是何种心情。若是让她现在来形容，大抵就是糟糕透顶、山崩地裂。
那具女尸身上布满了青斑，皮肉间已出现了腐败的痕迹，但多少还能从那张不堪入目的脸上，依稀辨别出几分女人生前的俏丽模样。若是女人还活着，那应该是个极为美丽的人，可遗憾的是，如今这副皮囊上，已是伤痕遍布。
验尸官与旁人的交谈，女孩在一旁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女人死时应是饱受痛苦，留在这世间最后的模样，是一张带着惊恐万分神情的面容。
女人的双目突出，嘴巴微张。虫蚁、活蛆从她的口中、耳中、眼中爬进爬出，常人看了必定觉得恶心，胃中翻滚。连见多了死亡的法医看到这具尸体，都不禁叹了口气。
可明明已是一张可怖、狰狞的面容，在场的女孩并未有丝毫的恐惧与害怕，满心满情都是见到女尸刹那的绝望以及伤心欲绝。
她跪倒在旁，哭得伤心欲绝。警察没了办法，只能两个人一人一边将她架了出去。女孩依然在哭，在警戒线外声嘶力竭、撕心裂肺。那悲痛欲绝的模样，看得守在一旁的女警都心生不忍，翻着腰包找纸巾。
女孩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周前的那一顿晚餐，是她们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餐。
再次见面，已是阴阳相隔。
那个女孩，成为了现在的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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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常笑仍然能感到那刻骨铭心的痛苦，像是被人活生生用电钻在心里挖出了一个洞。
烟燃过了一半，常笑猛吸了一口，随即将手中的烟掐灭。
天光尚好，可有些人，早已心如死灰。
常笑驱车而去，像是漫无目的地在找寻一个终点，以至于她不用在这世间宛若一只没头苍蝇一般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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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
——“一个殊途同归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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