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送君千里
楚念幽耸耸肩,“夫子是没有说,但是我父王说过啊。”她的记忆力可不是一般的好,楚君贤没事的时候就会抱着她,给她念一堆书,她不想懂也只能懂,谁让父亲对她的教育是从小抓起的。
老夫子哼哼,“会知道这个也不足为奇,不如你背一首《诗经》国风里面的《相鼠》,如果你背的下来,老夫就就奖励你神童的称号,你看如何?”小娃子,老夫一定治得了你。
如果这个小郡主如果真会背下来,那就是真的神童啊,将来前途无量啊!
楚念宸摸着下巴,这个《相鼠》夫子也没交过,这是在存心为难念幽?这是要提高他做夫子的威严吗?
楚念幽点头,想了会然后用她糯糯的童声说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念完后她还朝目瞪口呆的老夫子眨眨眼,问道:“夫子,我背的,可对?”
楚念宸完全只能用无语来形容,“念幽,你真厉害啊!谁教的?”一边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对她的认可。
楚念幽一笑,“你去问我父王就知道了,这些都是他教的。”
“不可能,你真没会这么多,你才四岁,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记忆力?你会背,也不代表你知道里面的意思。”老夫子继续哼哼,这个女娃子不可能这么厉害的。
楚念幽打了个响指,“原来夫子不知道如何解释,我来解释诗中的意思。”
这话一出,另老夫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好,老夫今天就看你如何曲解。”他咬牙道。这是被这个小郡主给气的。
“看那老鼠都有皮,做人怎不讲礼仪。要是做人没礼仪,为何不死还活着?看那老鼠有牙齿,做人怎不讲节制。要是做人没节制,不死还想等什么?看那老鼠有肢体,做人怎能不讲礼。要是做人不讲礼,为何不去快快死?”楚念幽的声音幽幽想起。
在老夫子和太子殿下都震惊之中她继续说道:“连鼠辈这么丑陋的东西看上去都像模像样,形容虽然偎琐,可也是皮毛俱全啊!瞧它的小样儿,有胳膊有腿,有鼻子有眼睛,竟也无可挑剔!于是,鼠辈就成了一面镜子,让不讲礼貌、不守礼仪的人从鼠身上照见自己。
把人同老鼠相比损是损了一点,但突出强调了人之为人的价值和尊严。人看重的人的价值和尊严,是仁义道德、礼仪廉耻,不知道念幽的解释可对?”楚念幽说完朝老夫子鞠了一躬。
“厉害啊,念幽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领悟,真不愧是贤王的女儿。”楚君寒的鼓掌声后笑声响起。
房间里的三人同时举目往去,楚君贤很楚君寒两个君臣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那,看样子似乎已经看了好一会好戏,楚君寒一身明黄龙袍很是显眼,楚君贤白衣飘飘,面色在看到楚念幽后柔和了几分。
老夫子吓一跳,赶紧上前行叩拜大礼,“老夫见过皇上万岁万万岁,见过贤王千岁千千岁。”
“父皇,皇叔。”太子也有礼貌的行礼。
“皇帝叔叔,父王。”楚念幽低头,她已经将头埋得很低很低,来降低所有的存在感。
“都起来吧,念幽,皇叔我真没想到小小年纪会有如此智慧。”楚君寒继续夸赞道。
楚念幽低头小声的说道:“那是父王教导有方。”说的很谦虚,完全没有刚才的自信满满。
楚君贤会心一笑,走到楚念幽面前,蹲下身与她面对面,“念幽,可是还在怪罪父王打了你一巴掌?”
楚念幽低头,不敢看着楚君贤只是摇头,“念幽不敢。”嘴上说不敢,心里却还在为这个事情生气。
楚君贤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心里涌上一种名叫离别的惆怅感,“念幽,父王要去出征了,你既然那么喜欢皇帝叔叔,就留在宫里陪陪太子,不要太淘气顽皮。”
他叮嘱这念幽,念幽听着楚君贤的话,她的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往下落,“父王,我会很想你的。”
她含着泪眼望着楚君贤,眼泪都是依依不舍,“父王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可以因为想念娘亲而伤神,不可以在战场上受伤,因为念幽会心疼,一点要平安回来,念幽会很乖很乖,一定不闯祸……”她说着说着,眼泪就落得更凶了。
楚君贤心念一动,将楚念幽揽进怀里,看女儿哭,比看方玉虹哭还要心痛上三分,“好为父答应,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这父女话别的感染画面,似乎也将周围人的心给看的软软的。
“真是太感动了。”楚君寒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么温馨的父女话别,楚念宸也走到楚君贤面前说道:“念宸也祝皇叔旗开得胜,早日回来,本太子会照顾念幽妹妹的,她再能淘气还有本太子,请皇叔不必挂心。”
楚君贤看着楚念宸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由一笑,然后点头。
“念幽在皇宫,有朕罩着她,谁敢欺负她,我要谁脑袋。”皇帝楚君寒也拍胸脯保证道。
楚念幽将自己的眼泪鼻涕全部弄到楚君贤的身上,最后才松开父亲,“父王,念幽离家出走让你担心了,我刚出门就遇到太子哥哥,就跟他一起回了宫。”
楚念幽这是在为昨天的离家出走找借口,听得楚君贤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可以任性。”楚君贤爱腻的看着女儿,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水。
“好了,这都还没离别呢,要不今天一起吃饭,朕为三弟践行。”楚君寒提议。
楚君贤点头,“也好,下午就出发,吃完饭刚好上路。”
于是楚君贤牵着楚念幽的手,楚念幽牵着楚念宸的手,一行人朝皇帝用膳的方向而去……
京城城门口,浩浩荡荡的五万军队早已整军待发,就等将军上马,众人纷纷侧目他们高大的将军正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之上,此时日当正午,阳光金灿灿的洒在楚君贤金色的铠甲上,泛着妖艳的光芒,红色的斗篷披在他的身后,衬的他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楚皇楚君寒亲自坐着他的撵车来送行,马车上还坐在一个俏丽可爱的女孩,正是楚念幽,她面部表情有些严肃,没有哭,看着楚君贤贝贝怡更加的依依不舍。
“等下。”一匹骏马朝楚君贤的方向而来,马背上坐在暗红色身影,如此的骚包红色,面容潘安,此人正是好久不见的风月公子。
楚君贤看着驱马前来的林风月挑眉,“你这是要为我送行?”
“才不是,本公子要跟你一起出征,刑部那我都已经请假好了。”林风月嘿嘿一笑,一脸的阳光灿烂。
“随你。”没想到楚君贤只回了两个字。林风月非常识相的跟上前面的队伍,将最后的离别留给楚君贤。
一队人已经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口,楚君贤才调转马头看向楚君寒,“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哥还是回吧。”
这是已经有太监为楚君贤和楚君寒递上一碗酒,“壮行酒,三弟,朕等你凯旋的那天。”楚君寒将酒杯高举,朗声说道。
楚君贤端起酒未发一语,仰头将酒喝下,最后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下坐在龙撵上的楚念幽,调转马头策马离开。
马蹄四溅,一路尘土飞扬,楚君贤清晰的听到身后传来稚嫩的童声,“父王,一路顺风,念幽等你回家!”
楚君贤没有回头,他的泪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了出来,以前出征,念幽还小从来没有出来为他送行,如今他觉得这样的分别他再也不想要有。
他告诉自己,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征,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站在念幽面前。
念幽说等他回家,他第一次觉得他还是有家的,虽然唐梦幽不在身边,楚念幽也带给他无尽的快乐,他也有一份责任,为了念幽要更加努力的活下去。
楚念幽看着楚君贤绝尘而去的背影,不由的嘟起嘴,“他居然没有回头。”
身边的楚君寒哈哈一笑,“你父王是怕多看你一眼就舍不得离开了,他没有回头,但是你的话他一定都听到了。”
楚念幽点头,望着身边的楚君寒问,“皇帝叔叔,你不是说父王的侧王妃很爱父王,她为什么没有来送行?”
楚君寒笑了笑,“或许,她是想要把最后的时光留给你。”说完他命人摆驾回宫。
城墙之上,方玉虹披在黑色的斗篷,望着那个绝尘策马而去的楚君贤的身影许久……
身边的知春开口问:“王妃,你为什么不去下面送行呢?”
方玉虹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最后才落寞的收回视线,“以前他出征,我都会抱着念幽站在城门口目送他离开,可是他的视线最多的,还是看向他最在乎的念幽,如今念幽长大,我却与她有了这样的分歧,自然是不能站在城门口相送……结局都是一样,不如选择站在高处目送他,这样还能看的更久一些。”
方玉虹的话最后的便得很淡很淡,最后随风吹散在空中,她抬头仰望天空,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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