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姜恩许，你骗我
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起先她就算和廖惊声之间有矛盾，也只是停留在互相不对付的层面上，猜到廖惊声可能是有苦衷，她也能勉强容忍事情几次三番被搅合。
可涉及人命，她无法理智。
那个人心狠手辣，一开始就要杀她，一定是她认识的人，并且很有可能无意间察觉了一些东西让那个人感到威胁。
一个蛊咒几百条性命填进去，天谴加身都不为过。
作为第一个对方阵营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要说廖惊声身上没有蛊咒里那些人的命债，她不信。
齐谅已经完全被他们之间的气氛搞蒙了，他抓到几个关键词，第一时间却不是质问廖惊声，而是猛地看向姜恩许被袖子遮住的手，他茫然地问：“你骗我，蛊咒不止是害人那么简单对不对？”
姜恩许不说话。
廖惊声低着头，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已经红肿起来，嘴角都还挂着血迹。
他捂着胸口，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哭不像哭，笑不像笑，脸上的表情都是扭曲的，一出口就像是浸润着血气：“什么害人，自古以来的蛊咒都是大灾大难后才会凝成实质，不知多少条人命才填得上一个蛊咒，倾尽怨气用在一个人身上，不可能有活路的。”
他闭上眼，几乎说不出话来了：“这个蛊咒放在古代，那叫屠城啊……”
用这样的蛊咒来对付姜恩许，何止是要她死，玄门中人以天赋入门，被蛊咒吞噬后不得往生，人不人鬼不鬼，那是世上最恐怖也最痛苦的事情了。
什么样的仇和怨要下这样的狠手。
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齐谅全身都在发冷，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一瞬间的心惊和翻滚的浓郁情绪，看到自己手指都在颤抖，机械的伸手去拉姜恩许刚刚掀开袖子的地方。
这一次瞒不下去了，她没有躲开。
那条刺目的红线映入眼帘，齐谅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后悔了。
为什么要姜恩许参与进这件事情里来，他为什么要去北城，如果当时他稳重一点不要因为那个骗子找上薛家，就不会连累姜恩许一路伤痛，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的命保住了，可姜恩许呢？
“齐谅，你要在你朋友面前哭成两百斤的狗吗？”姜恩许挣脱他的手，平静的拉上袖子，不能理解他这沉重的气氛是哪儿来的，冲着他背后一扬下巴。
什么朋友？
齐谅回头。
廖文哲不知道在哪儿已经站了多久，见被人点出来，有些尴尬，但一对上齐谅那双发红的眼睛就觉得自己好像没睡醒，他嘴角一抽：“我还没见过你哭，像烧开的水壶一样。”
什么尊严，什么大少爷架子，全都在这一刻哗啦一声碎成了渣，扫都扫不起来。
齐谅整个人都木了，刚才的伤感全都被这句“烧开的水壶”冲走，他拳头硬了，磨刀霍霍：“廖文哲，我迟早掐死你！”
来的路上他是怕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如果廖惊声真的做了什么事情也好让廖文哲知道，以后有个防备，不至于抓瞎，没想到这么巧的碰上了。
廖文哲又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
他直起身，看到廖惊声被打成这个样子只是淡淡扫过一眼，听到刚刚那些话的时候他对这个所谓的弟弟最后的仁慈也消磨殆尽，只剩下厌恶与防备。
“姜小姐，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总归他和齐谅才是多年挚友，姜恩许是齐谅的救命恩人，他自然也会帮衬。廖家那么多弟弟妹妹，他不缺廖惊声这一个。
姜恩许承认自己不是什么能以德报怨的人，人的一生就这么几十年，如果连自己都要委屈自己的话，那才真是活的痛苦。
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都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瞒不住，她也没必要为廖惊声遮掩，索性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毫不留情：“问不出来的东西再怎么逼都是徒劳，刀子得割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疼。”
廖惊声惶然抬眼。
他从认识姜恩许的那一天开始，看过她很多次冷着脸的样子，但从来没有一次这样直观地感受到姜恩许愠怒时带来的压迫感，完全把他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也牢牢掐住了命脉。
姜恩许平静的看着他，把那些曾经在交易里隐藏的过往抖落在廖文哲面前，丝毫没有留情面：“你原先不叫廖惊声，自从我到了北城之后你才跟着过来，但你手里的朱砂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所以你只是那个人手里最简单、也最好接近我的一个。”
齐谅面无表情。
“你这个弟弟的过往你查不出来，现在恩许会告诉你，以后你们家上下怎么做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他给廖文哲解释。
廖惊声为什么不敢让这些东西被廖家查到呢？
起初和他们无关，没必要关注，但现在廖惊声枉顾人命滥杀无辜，单方面撕毁和姜恩许表面上还算风平浪静的盟约，那就要做好一切秘密被人掀开暴露在阳光下的准备。
廖文哲冷眼看着那个昔日安静到没有存在感的弟弟。
“廖惊声，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东西？”
他觉得自己很失望，不仅仅是对他父亲的行事风格，更是对自己曾经心软庇护过的弟弟的失望。
嘴上说他厌恶廖惊声，但其实他只是讨厌私生子的存在，知道廖惊声的妈妈其实是被欺骗之后他再也没有给廖惊声摆脸色，明知姜恩许说廖惊声没那么简单，却还是愿意照顾一下这个最小的弟弟。
十几个弟弟妹妹里，他不曾因为他们的母亲就区别对待，毕竟在京城的豪门里这样的情况普遍存在，很多弟弟妹妹都是因为那个渣爹才来到这个世界受苦，他顺手一帮不是什么大事。
廖惊声脸色惨白如纸。
他张了张口，颓然看向姜恩许左手蛊咒的位置，慢慢闭上了眼睛，声音沙哑。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要炼蛊咒，我以为……”
他以为只要阻拦姜恩许找到生机，没想到是这样大的一场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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