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别哭
“我……”
宋丽萍被问得一怔，她快速敛眸，遮掩下一闪而过的慌乱，她仍带着哭腔道：“如歌，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我才是害了我女儿的人吗？”
她这个时候猛地抬起头来，露出哭得红肿的双眼，“我也是一个母亲啊，我怎么可能会害我自己的孩子呢？我怎么会……”
“好了好了，你不要听她瞎说。”沐宏覃见状，赶忙又拍了拍宋丽萍的后背以作抚慰，旋即目光恨恨扫向沐如歌：“你够了没有？就算你不愿意承认你自己的错误，你又怎么能把锅扣在你阿姨头上？！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错误？
她又犯了什么错误？
只不过是提醒了一句那个经理，至于对方会做出什么来，又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要说根本原因……
那还是沐娉婷刻意挑衅和刺激，自食恶果。
沐如歌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她舌尖滚着这几个字，没忍住嗤笑出声，其中饱含嘲讽，“自从家里多出了一个宋丽萍和沐娉婷以后，你敢说你有管过我吗？从小到大，照顾我的，不是爷爷就是家里的保姆，你有丁点关心过我吗？！”
沐如歌眼眶微微发红。
她等着沐宏覃，不顾对方惊愕的神色，继续说道：“圈里的人谁不知道在沐家，最受宠的不是真正的沐家大小姐，而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女——！”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沐如歌眼睫微微颤动。
刚刚因为已经遭受过一巴掌的脸颊再次受到重击。
那一瞬间，沐如歌的耳朵仿佛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就连眼前也发昏，视线所及之物渐渐出现重影。
沐宏覃的声音被气得发颤：“孽障！你说谁名不正言不顺！”
沐如歌缓缓抬眸，定定地看着沐宏覃，在这个情形下，她还是一点点地划拉出一抹笑来，“被我说中了？沐娉婷，不会真是你和宋丽萍的私——”
“阿姨！”
一声惊呼从久久未插话的晓楠口中冒出。
沐宏覃和沐如歌齐齐看向宋丽萍，宋丽萍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瞳孔赤红，似乎用尽全力，说道：“如歌，不、不是的……”
尾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她眼睛倏地一闭，竟然就这样昏了过去。
沐宏覃瞪大眼：“丽萍？！晓楠，晓楠，快，去叫医生过来——”
“好、好！”
晓楠匆匆瞥了一眼沐如歌，而后赶紧跑去喊护士。
沐如歌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沐宏覃焦急地呼喊着宋丽萍的名字，好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样，她蓦然觉得胃部一阵不适。
她咬紧了牙，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还没有打开门的急救室，旋即转身离开。
沐宏覃全身心都放在了宋丽萍身上，自然也顾不上理会沐如歌。
在拐过转弯后，沐如歌终于有些撑不住，她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胃部，疼得她脸色发白。
她深吸几口气，就在她想要继续撑着离开这里的时候，面前罩下一片阴影。
沐如歌下意识地抬起眼。
便对上一双熟悉的深邃双眸。
沐如歌怔愣住：“你……”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小狐狸的尾巴沮丧地垂着。
秦岑心想。
在沐如歌的脸色愈发难看后，他才轻轻地叹出一声，伸出手，揽过沐如歌的腰，径直抱了起来。
沐如歌完全没有力气反抗。
她也不想反抗。
秦岑轻松地将人抱起来，目光掠过沐如歌的脸，视线在对方红肿起来的脸颊上顿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道：“脸肿了。”
“嗯，”沐如歌似是疲惫了，完全将身体交给秦岑，头微微倾斜着，靠在秦岑的臂膀上，任由对方抱着她往前走，她说：“被打了两巴掌。”
她感觉到抱着她的人脚步微微一顿，手也跟着一紧。
最后人还是没有离开医院。
沐如歌被安排坐在医院走廊上的凳子，手上捧着秦岑叫来的外卖，是一碗海鲜粥，外卖盒没有品牌标识，但是沐如歌猜，这应该是秦氏旗下的那个私房餐厅送来的。
沐如歌想着又吃了几口。
味道是真的绝。
在即将见底的时候，秦岑总算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冰袋，来到沐如歌的面前，道：“抬起头来。”
沐如歌乖乖听话，把头稍稍扬起。
秦岑一只手力道很轻地抬着沐如歌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拿着冰袋，轻轻地敷在沐如歌红肿得特别厉害的脸颊上。
沐如歌没忍住，“嘶”地倒抽一口气。
秦岑听到，动作迟疑了一瞬：“疼？”
沐如歌诚实地：“嗯。”
“原来还知道疼啊……”秦岑不咸不淡道，“那为什么要站在原地，乖乖挨打？”
沐如歌脸颊覆盖着冰袋，说话都不敢大张开嘴，瓮声瓮气地解释：“我也不想的，但他打得很突然，躲不开。”
“既然被打了，”秦岑将冰袋拿开一下，确认红肿有没有消退一点，“为什么不还手？”
沐如歌眨眨眼，没说话。
没得到回应，秦岑转眸，看向沐如歌的眼睛。
沐如歌抿了抿唇，片刻才说：“他是我爸爸。”
秦岑神情微微一滞。
“可是……”
沐如歌苦笑，“我宁愿他不是。”
“可他以前不是那样的……”
沐如歌低声呢喃着。
她的母亲还在的时候，她的父亲也和别人家的父亲一样，宠她爱她。
但宋丽萍和沐娉婷来了后，他的父亲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小时候，分明不是她的错，但只要沐娉婷哭一声，再将手指指向她，曾经在她眼里如高山一般伟岸的男人就会将矛头指向她。
质问她为什么这么不懂事。
母亲的离世，加上父亲的再婚，让当时的她痛苦不已，而那个时候，只有顾离川陪在她的身边。
可现在，顾离川也变了。
脸颊上冰冷的触感消失，沐如歌恍然回过神，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就被一只手掌盖住了眼睛。
随后，沉沉的一声在耳边响起：“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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